第二十七章 新闻
李知乐不在后台,他还有监督维持比赛的职责。
宋思琪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楚飞来,都要你表演呢,把话筒拿上,准备了。”
从这一刻开始,楚飞的名字就病毒式的向整个联邦蔓延。
此时他还不知道,当然李知乐也没时间知道。
毕竟在运动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学校还能上个社会新闻。
《震惊!新锐画家温听雨竟被她…》
娱记常用的夸张震惊体,赚足了眼球。当无数人再三确认自己翻阅的是时事新闻而不是娱乐新闻,进入界面准备投诉时,内容比标题还要让人震惊。
就现在的拍摄技术而言,视频不够清晰,但还是能够分辨的出其中的主人公。
一个打扮得体气质温婉的知性女人和一个沉闷阴郁的年轻男人。
女人的上半张脸被窗框挡住无法分辨,年轻男人因为坐姿外貌特征明显赫然就是温听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单看外表,即便是起冲突,也该由温听雨发难,可视频之中女人鲜红的指甲指向他,同样饱满艳丽的唇开合,哪怕没有声音也好像能够听到那些恶毒的字眼。
她没有说很多,画板上未完成的画被粗鲁的撕了下来,如此还不够,女人把纸张反复撕扯拆成碎片,扔在了温听雨的脸上。
纸屑迎面而来,温听雨却好像不会躲避,逆来顺受的任由成为垃圾的残骸落在头上身上。
这也没能让女人高兴一些,扔掉垃圾空出来的手被她用来掐住温听雨的脖子,虎口托起那张麻木的脸,大约是又说了一些什么,才转身离开。
画面定格在温听雨缓缓低头用衣领挡住脖子上指印。
是体罚学生还是校园暴力,校长当校长这么多年做梦都想不到中央星第一大学,全联邦最好的学校居然有一天能被投诉风气不正。
正值大学生运动会期间,多所高校齐聚一堂,学校的公告出的很快,严正声明中央星第一大学内绝对没有滥用职权的老师,也不会姑息霸凌同学的学生。
学校的公章一盖,被怀疑新闻真实性的就是投稿的娱乐媒体了。这家媒体确实经常不干人事,喜欢拍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包括这一次拍到这些,也只是因为想看看有没有疑似大佬包养学生的擦边新闻,娱记检查胶卷一无所获失望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的亮点。
一直都是某男星某女星密会的媒体,难得半点不心虚的打包票拍的都是真的,并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既然视频是真的,学校也没有不良风气,那除了确定的一位当事人温听雨,还有一个呢。学校的星博被网友们轮了一遍又一遍,要求调监控看一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负责运营的学生会成员苦不堪言,运动会相关的稿件下全是无关的诘问,后台也看不到正常的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通过会长倒是能查监控,但是发不发就完全不由学生做主了,运营问谁都没个准话,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肚子苦水没处倒,正遇上看了新闻的李知乐。
李知乐担心徐女士又把事情压下去了,当即拽着运营就直奔校长室:“走!问校长!”
“你说会怎么处理啊乐。”两个人等在校长办公室门外,里面是校长和徐女士。
他们俩看过监控,画室里的其他同学都去操场凑热闹了,只有温听雨没走,而后唯一进入的就是徐女士。
但温听雨的位置在非常角落的地方,不论是图像还是声音都不完整。
厚重的实木门被拉开,两位大人显然相谈并不甚欢。徐女士踩着高跟鞋出来,手上的指甲颜色已经换掉了:“我可以给贵校再建一个天文馆,校长先生真的不考虑吗。”
因为在开学典礼上罗里吧嗦而并不讨学生们喜欢的老先生这回花白的胡子一翘,越过面前的女士,言简意赅:“去把监控上传。”
“好的,老头!”运营的同学明显嘴快了,一不小心私下给校长起的外号就暴露了,李知乐扯了他一下,立马改口,“不是,我是说,校长!”
“谢谢校长!校长再见!”两个男生没给徐女士眼神脸上挂着笑一起跑开,但是徐女士盯着李知乐瞧了一会儿。
古板又啰嗦的校长冲着孩子们的背影装模作样的扬了扬手里的拐杖,放下后又捋起了自己的小胡子:“无论你要做什么,学校都会保护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女士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决定不算意外,她依旧能够温和的告辞:“我很遗憾。”
跑回活动楼,运营的学生打开星博准备拯救母校于水火之中:“真不敢想,温听雨的妈妈居然会这么对他,那力道大的脖子上都掐出印子了。”
“不止呢。。。”李知乐想到在青蘅画廊听到的看到的,叹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徐女士是个很温柔的——卧槽,乐你看!”运营的同学指着星博推送的热点,徐女士个人账户发布了一则道歉视频,“她什么时候拍的啊,怎么比我们还快!”
离开了厚重的妆容,即便一直使用着昂贵的护肤品养尊处优,时光还是平等的雕刻着徐女士不再年轻的脸庞。
她看起来很憔悴:“很抱歉,对我的孩子采取了那样的态度。”
“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不应该伤害听雨。”女人苦笑,“我太累了。”
“前夫离开的时候,听雨还不到十岁,我一个人带着他无力支撑,也选择了再婚,即便自认为和丈夫都尽可能的在照顾他,但在有了他的弟弟妹妹之后,难免会疏漏。”
“他不认可我们。”徐女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单亲妈妈带着一个懂事孩子生活的艰辛不言而喻,“不认可他的继父,也不认可我这个母亲。”
“听雨拒绝和我们交流,不是把自己关在画廊里就是发脾气摔东西,甚至会报警说谎我虐待他。”可怜的女人把哽咽咽下,重新笑了起来,十分心酸,“好在他还喜欢画画,我们都很支持他。”
“听雨和他的亲生父亲一样优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拍卖作品、去大学读书,我的听雨长大了。”徐女士停顿了一下,再也无法维持勉强的笑容,“他交了朋友,但事情好像变得更糟了,闯进拍卖会,弄坏了许多的拍品扬长而去。”
“包括那天也是,我想让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听雨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讲。。。”
女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管怎样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问题,希望不要给大家做了不好的榜样。”
徐女士的发顶和弯下的脊背在暗下的画面里消失,紧接着跳出来的就是直播。
不是徐女士的直播,而是一家媒体的实时采访,点进去就是记者在问青蘅画廊的员工。
“是的,我在这里工作两年了,小温老师不爱和人交流,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隔几个月徐女士会把他的画拿出来。”员工皱着眉回忆,“每次画室里都跟狂风过境似的。”
“小温老师上大学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不少了。”另一个员工也插了一嘴,“不然那间画室就跟禁地似的,走近了都要扣工资。”
“对了,之前拍卖会你记得吗。”两个人说着说着还聊起来了,“小温老师和一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冲突还打架了。”
“记得啊,还是在拍品存放室里打的。”员工抽了抽嘴角很无语,“拍品毁了大半,连监控都被砸掉了。”
记者的终端对准了这两位员工:“那温听雨老师诬告徐女士虐待是真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真的。”员工点头,“我有印象,警察都来过,后来是徐女士出示了小温老师精神异常的证明,不然小温老师还要负法律责任。”
“别说了!”直播里一架飞行器落下,徐女士走了出来,她回到青蘅画廊的第一件事就是驱赶记者,徐女士态度恳切,“听雨是我的孩子,我会保护他。”
但架不住记者的再三的请求,徐女士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散乱的办公桌上首先就是损失计算和下一次拍卖会推迟的申请。
理由那一栏补充了照片,两个男生在一堆倒下的画框中央,温听雨的手甚至直接摁在了一幅拍品上。
焦距调整镜头拉近,配上天价的赔偿数字,即便是应该保持中立的记者也忍不住:“温听雨太过分了。”
徐女士摇了摇头,抽出了另一份证明文件,上面是温听雨的精神鉴定:“不要这样说听雨,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运营的同学看了视频和采访都有点动摇了,毕竟他和温听雨不熟悉,徐女士看起来又很可怜:“这。。。温听雨原来是这样的人啊。。”
“哪样的人?!”李知乐没想到是非黑白居然能被颠倒到这个地步,他照着运营同学后脑勺来了一下让人清醒点,“你还真信她说的温听雨是个暴戾偏执的精神病?!”
直播在继续,女人的声音轻了下来,“毕竟。。。交了个坏朋友。”
“我没有办法管教别的孩子,就只能。。。让听雨休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乐?她说的是你?你还坏朋友?”虽然没有暴露李知乐的长相,但熟悉他的人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运营同学不可置信,“我真的原本都信她了!这女的说谎不打草稿的吗?”
“温听雨也不是疯子!”李知乐皱着眉头,在终端的联系人里翻找,“都是断章取义!”
连看过监控的同学都差一点被徐女士蒙蔽,更不要说其他不明所以的看客了,比起拆穿谎言李知乐更担心温听雨现在的状态。
“他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之前就很听话呢。。。”女人无奈的总结。
李知乐正要拨通温听雨的视讯,于婷婷的通讯就打过来。
“不好意思,我急着找温听雨,一会儿再——”
“就是温听雨!”女孩子的尖细嗓音被惊恐拔高,“温听雨突然跑出去了!”
“刀!他拿着刀片!”
“快去找他!”
“卧槽!”于婷婷六神无主的声音穿透力太强,运营的同学都听到了,“乐乐乐,走走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去!把监控上传!”李知乐拔腿往外跑,“于婷婷先别慌!刚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我,我在画室,刚刚温听雨也在,看到了新闻,然后就是直播。”女生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不信的!温大佬不是这样的人!”
“他就画画好像也不在意。。。”
于婷婷讲的太过琐碎,李知乐不得不询问重点:“好!然后呢,为什么温听雨突然跑出去了?!”
“他妈妈说你!”于婷婷一下子回忆起起来了,“温大佬好生气!”
“之后,就是徐女士说要他休学一个人呆着!”
“我想起来,温听雨在发抖!他抓着刀片冲出去的时候还在发抖!”
女孩子声音都带起了哭腔:“我拦不住他!温大佬直接抓的刀片,地上还有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相信我!”李知乐一路往校门口跑,星网传播信息的速度太快了,本校的外校的学生老师大都知道了这件事。
“乐!我不信你会砸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女的肯定不知道乐人有多好!”
“我们都支持你!”
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义愤填膺,他们不能对温听雨做出评价,但李知乐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被看在眼里。
李知乐没办法一一感谢,他只能边跑边挥手大喊:“信我!也信温听雨!”
跳上计程飞行器,第一个通讯报警青蘅画廊可能会出现冲突,第二个通讯打给交警报备自己即将超速。
“被关了几年,温听雨一定没驾照!”关闭人工智能的自动驾驶,识别自己的飞行器驾驶许可证,李知乐把引擎拉到最大,一声嗡鸣飞行器猛地窜上天空,搭载的导航警告声不断。
快点!在快点!
刺耳的警报穿透高速飞行带来的耳鸣,身后还有交通警察。
李知乐想到的却是温听雨麻木平静的说。
“我害怕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杀了她。”
为了逃出只有一盏白炽灯的房间,温听雨差一点付出生命,他怎么肯再回去,回到四四方方绝望空茫的牢笼。
那家伙连笑都才学会!凭什么!
青蘅画廊门口停了不少闻风而来的媒体,场面乱糟糟的,秩序都维持不过来。
深色的衣着是温听雨最好的伪装,他低着头弓着背,顺着人群往里移动。刀片在他的手心里,温听雨却像感觉不到疼痛,攥紧手缩进袖子,等见到那个女人,就杀了她。
他急促的换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地面上,藏住猩红的双眼。
那些看似妥协又无助的慈母发言,不过是只有他们俩能懂的威胁,就像是巴普洛夫的狗,徐女士只要摇铃似的提起那间关了他两年的房间,温听雨连反抗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才是徐女士要看到的,温听雨不在意,他当狗当的够久了,早就习惯了。
但母亲千不该万不该,把李知乐也算做筹码。
温听雨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李知乐牵扯进来,因为母亲看出来了,那副被撕掉的画上,不像多年以前没有五官,被用心勾勒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女士不允许,不允许她恶心的儿子是同性恋,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她在告诉温听雨,你喜欢他?那好,我也能把他毁掉。就像是那一份精神鉴定,就像是一个打架斗殴暴力破坏的坏孩子。
温听雨能怎么办,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救李知乐。
那就杀了吧,把矛盾的源头杀了,他们这对互相憎恶的母子,就该一起堕入地狱。
暗红色的走廊,是血液干涸后的颜色,温听雨画过很多次,他死后的样子或者是母亲死后的样子,扭曲抽象大片的暗红色。
大厅总是这么热闹,富有的上层人士被替换成了嘈杂喧闹的鬣狗,摄影机话筒还有自以为是的公平正义。
温听雨咧了咧嘴,是了鬣狗就该第一个闻到尸体的腐臭,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推开门,把刀片插进那个女人的脖子里,一切都会结束的。
他伸出手,颤抖的、恐惧的、又兴奋的。
“还,还好。。。呼。。赶上了。。”那只缺了一块肉的手被握在温暖的掌心,被按在他画里男主角的膝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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