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念听，对不起
马车出了京城，刚上官道，就停了。
林芷烟痴呆呆的坐在马车里，从东宫回来到现在，她就一句话不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才一天一夜，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就连眼神也变得空洞洞的。
碧罗随了主子，也一并回朗州。
从林家出来，反而碧罗一直在哭，她虽是奴婢，但却是林家的一等丫鬟，在府里是有几分体面的。
现在却跟主子一起受到连累……等回到朗州，指不定要被人低看成什么样！
这会马车一停，碧罗以为事有转机。
她心喜的掀开窗帷道：“是不是老爷出狱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不想，马车外头来的，虽然是林家的人。
却不是府里的人。
而是林念听！
她骑在马上，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三小姐？”碧罗惊讶道。
“林芷烟！”林念听冲着马车里头喊道。
“三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啰嗦！！”林念听懒得和碧罗说话，她翻身下马，急步过来，不耐烦的一把掀开前面的车帘，看到了坐在里面神色憔悴的林芷烟。
那一刻，林念听以为自己看错了马车，看错了人。
眼下的林芷烟，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风采？
“林芷烟？”林念听不确定的喊道。林芷烟眼珠动了动，看向马车外面的林念听。
那眼神却是没有一丝精气神。
她努了努干涸苍白的唇，半晌才说话：“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说完，她自嘲一笑，笑得十分悲哀。
林念听抓着车帘的手不由地的紧了紧，她的确做梦都想看林芷烟的笑话，还谋划着逮到机会，一定把林芷烟卖到勾栏院去。
可看到林芷烟现在这样……
她竟然……有些心软了！
呸！
这该死的圣母心！
林念听立刻作出一副得意作势的样子，说：“你猜对了，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玉君祖母说得对，你会有今天，是你自己太贪心，妄想攀上那不属于自己的荣华……你活该！”要换做之前听了这话，林芷烟定一巴掌过去了。
可现在她根本不在意了，反而问了句：“那你满意吗？”
“我当然……”那句差点到嘴边的“当然满意”，林念听猛地噎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满不满意，你现在都已经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林芷烟凉凉的笑了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念听见她这样，语气和态度到底还是软了下去，问：“回到朗州，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林芷烟听到这两个字，便想起了昨晚被太子凌辱的画面。
她双手紧握，指尖掐进肉里，溢出了血腥味，她看着林念听，反问：“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她是林家的耻辱，已经没有选择了！
碧罗一把抓住林念听的手腕，恳求道：“三小姐，你帮帮大小姐吧，大小姐如果这样回朗州，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呢，大小姐的名节，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我帮她？我都自顾不暇，还能帮她什么？”林念听推开碧罗的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三小姐……”
“行了。”林念听看着林芷烟怒其不争的说，“我说，你往日在家里，不是一副趾高气扬、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傲慢样吗……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到了京城，却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说你丢不丢人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林念听的大姐，你丢人就等于是我丢人，哎！我这面子，以后还怎么再京城混？看来我就应该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命！”
她碎碎念半天，林芷烟听不到重点，打断她：“林念听，你截停我的马车，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就算你受欺负，欺负你的那个人，也必须得是我！”
“……”
林念听说着话，折返到自己的马前，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包袱，还有一个食盒，塞到马车里，一边说：“包袱里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些银子，你路上使……那食盒里，都是你喜欢的点心，你要吃一些，别真的饿死在半路。”
看着那个包袱个食盒，林芷烟很惊讶。
她满脸的不敢置信：“林念听，你……”
“车误会，我可没那么细心为你准备那么多东西，是玉君祖母帮你准备的。”
“玉君？”
“玉君祖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容不得外人笑话！就算是该打该死什么的，也得咱们自己人动手，哪里轮得到外人？！玉君祖母还说，她已经先一步让人送信回朗州了，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等你回了朗州，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安安心心养好精气神就行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她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层罪的……不是……林芷烟，你……你哭什么？”
林念听话都还没说完，林芷烟就已经哭了。
碧罗赶紧递上手帕：“大小姐？”
林芷烟啜泣道：“她……她真这么说？”
“这能有假？玉君祖母亲口跟我说的，你看，当初玉君祖母刚来的时候，你处处针对她……现在你出了事，玉君祖母不计前嫌，还这么帮你！所以啊，做人做事，还是得给自己留一线。”
“老夫人……”林芷烟哭得越发伤心了，她心里有感动，更有愧疚，“树倒众人推，她竟还愿意帮我？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后悔也不迟，等我哥科考完，玉君祖母就回去了，到时候你见了她，多给她磕几个头就行了。”
“那老夫人，有说她要怎么做吗？欺凌我的，是太子，老夫人纵使有通天的本事，她也不可能替我出得了这口气。”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玉君祖母说了，就一定做得到，你回了朗州，等着看就是了！”
林芷烟擦着眼泪，吸了口凉气，看向林芷烟的身后问：“老夫人呢？”
“她还有别的事，就不能来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林芷烟交代碧罗，“照顾好我大姐，路程长，走官道。”
“是，三小姐。”
林念听准备离开时……
林芷烟喊住了她：“念听……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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