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雲羅跟在宋晏程後面出來，灰撲撲的校服穿回了身上，除了走得慢些外看不出什麼異樣。
空蕩蕩的衛生間裏響起嘩嘩水聲，雲羅受驚似的擡起一雙哭紅的眼，看見宋晏程俯身於洗手檯前的頎長背影。
半人高的巨大鏡面被擦得纖塵不染，映出一個表情慌亂，一個神色從容，截然不同的兩張臉。
宋晏程拭盡手上的水漬，一瞥鏡子見他還呆呆站在原地，招招手要他過去。
雲羅垂下眼睫，剛往前走了一小步，下一步又停住了。
他抿抿脣，遲疑地低頭，寬大的校褲下露出一截白瘦腳踝，一道乳白溼痕從褲腿處迤邐而下，細細慢慢流到了踝骨。
那是從他體內涌出的，原不屬於他的精液，順着大腿滑落留下的痕跡。
有人走過來擋住他面前的光，視野頓時變暗了些。
“怎麼了？”宋晏程明知故問。
那條說是用來堵精液的內褲，後來被對方取了出來，和墊在他下身的外套一起隨手丟進了隔間的垃圾桶裏。
穴口塞着異物往外拉扯的感覺，比把它往裏塞還要更難受一點。
見他不說話，宋晏程伸出手想碰他，卻被雲羅一側身躲開。
這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大腿內側緩緩淌下的粘稠液體讓他渾身緊繃，一時不察就做出了拒絕的動作。
現在那隻手在他視野可及的地方頓住了，雲羅心跳得砰砰地，手指蜷了又蜷，指尖被自己捏得泛白。
一小顆水珠直直墜下去，砸在瓷白地磚上，被面前那人走近一步，踩碎了。
宋晏程抱起他，顛簸幾步，把他放在洗手檯上坐下。
洗手檯建得不矮，雲羅坐在上面，難得不需要擡頭就能直視宋晏程面容，但他也只敢盯着面前那人黑T恤上的圖案，不敢與之對視。
溼成一簇一簇的長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眸子裏的水意，也顯得眼尾微微上揚，連鼻尖上都氤氳着勾人的粉。
一張漂亮的，溼漉漉的小臉。
一朵脆弱的，被打溼的玫瑰。
宋晏程兩臂撐在雲羅身側，很有耐心地一點點湊近，眼神專注，看他的睫毛因爲自己的靠近而不安顫動。
直至兩人鼻尖相抵，宋晏程鼻息炙灼，懷裏的人卻戰慄着屏住了呼吸。
罪魁禍首狀似親暱地蹭蹭他鼻尖，又問了一遍，“嚇到了？”
雲羅被他逼得避無可避，擡起一點眼睫看他，瞳孔微微顫抖着，想移開目光又不敢的樣子。
他怕他。
宋晏程面上不顯，心裏不知怎的有些煩躁。
他聽從內心日漸滋生的陰暗慾望，趕在旁人覬覦前圈好了地盤，未曾宣泄的慾念在這具柔稚的少年軀體上終得釋放，心底的饕獸卻好像並不饜足。
還差點什麼。
宋晏程托住雲羅的後腦吻了上去。
他嚐到的脣舌還是那麼軟，那麼甜，舔舐過的上頜一如既往的敏感，連那排排列齊整，顆粒小巧的貝齒也圓潤可愛。
這個吻漫長而繾綣，溫柔勾纏住的軟舌，卻依然瑟瑟往後躲。
雲羅被親得呼吸不穩，泄出一點低弱的鼻音，落在宋晏程耳朵裏，甜膩又哀怯。
他退了出去，雲羅瑟縮一下，剛垂下臉又被捧住，稍稍脅迫着仰了起來。
兩人依然離得很近，呼吸交融間，能感受到另一人抑制不住的戰慄。
怕他又如何，還不是要睡上他的牀榻，在他面前塌腰搖臀，一夾住雞巴就乖順地吞嚥含吮，淫蕩地一塌糊塗。
宋晏程在雲羅耳邊喃喃，聲音壓得低，帶了點沙啞，少了以往冷硬的質感，“別跑，別惹我生氣了，寶貝。”
通風窗外枝葉窸窣，秋風怨號，好像天地之間一派陰沉蕭瑟，唯有此方小小的空間燈光暖黃，恍惚給人一種安心的錯覺。
雲羅努力憋着眼淚不落下來，向他點點頭，又輕又急促。
宋晏程後退一步，牽住他的手慢慢從洗手檯上下來。陶瓷檯面冰涼堅硬，隔着校褲一層單薄洇溼的布料，蹭得雲羅腿軟。他落地時踉蹌一下，落進面前那人早準備好的一雙健壯臂膀。
“跑這麼遠，餓不餓？”
宋晏程摸摸他的頭，語氣平和，就像之前隔間裏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那些日復一日翻騰不休的慾念被盡數掩藏在陰冷潮溼的心底，只從那雙黑沉的眼中得以窺見端倪。
英俊似神只的魔鬼露出一點不帶溫度的笑意，對他說：“走吧。”
他們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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