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末卷
連龍熵臉色都不好起來。
只有程英十分沉默地望着李莫愁。
“這……唉!”李莫愁打量着龍熵神色,擔心不已地解釋道,“我當時也是情勢所逼,下山之後不久就遇到麻煩,後來紗羅幫我解了圍,她就帶我回了她的部落。碰巧遇到金輪國師,他非要收我爲徒,不然就要殺了我,我不得已……只好……”
這話一點都沒讓龍熵臉色緩過來。李莫愁小聲道,“熵兒……”
“莫愁,”龍熵沉默半晌,才啞聲道,“你早已被師父逐出師門,不再是我古墓派門下,所以……你的事情,我身爲古墓派掌門,無權干涉。”
“你別這樣說啊。熵兒!”李莫愁急了,“我是沒辦法啊。要是不假意答應,金輪一定會殺了我的。那時還心想,倘若死了,說不定我就能回去了呢。可我心中惦記着你,當然……我也怕死,”李莫愁急忙辯解,“所以才……”
龍熵聽着她的話,眼神一閃,隨即眸子越發幽深起來,只低頭喝茶不說話。
“熵兒!”李莫愁大急,“況且,我當初也沒告訴他我真名,就是給他的那個徒弟身份也是假的,當初我是女扮男裝被當做男人才給他做了徒弟的,你還記得紗羅喊我什嗎?‘圖扎寧’,就是我胡亂謅的一個名字。而且我出來之後,那個圖扎寧就消失了啊。”
“難不成就是那個‘蒙古第一勇士’圖扎寧?”程英喃喃道,“竟然是你?”
龍熵、李莫愁和林夙三人不由得全把目光投向程英,程英有些窘色地看看龍熵,又看看李莫愁,才輕聲道,“當初……大姨丈曾暗地裏花費大力氣託人打聽李姐姐的消息,卻沒打聽到多少。只聽說李姐姐一人斬下金國完顏亮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駕前五虎將,自此一戰出名。後來進了蒙古草原,就再也沒有消息。”
“直到一年還是兩年後,聽邊境往來的商人說,蒙古草原上不知道哪個部落好像突然冒出來一個英勇無比的勇士,竟然獨身闖入戰俘營,力挫敵人數百精銳,將那些困擾了蒙古將士數年的敵軍猛將盡數擊斃,還被蒙古的蒙哥皇帝欽封爲‘蒙古第一勇士’。當時大家都十分擔憂,蒙古韃子歷來對我大宋虎視眈眈,如今又出現這麼一號人物,可偏偏我大宋卻幾無可用將才,不知到時戰場相遇會是什麼境況。豈料,那勇士竟是個短命的,剛或皇帝欽封之後不久,竟然就死在了草原沼澤裏,聽說屍骨無存……爲此,蒙古韃子的皇帝還親臨那個什麼部落去致哀。”
程英說罷,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李莫愁。
李莫愁尷尬無比,暗自嚥了口水道,“我沒想那麼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時,只是爲了保命。”
“能困擾歷來驍勇善戰的蒙古將士許多年的戰俘,竟被李姐姐你一人斬殺,這……”程英呆呆地望着李莫愁,一臉不可置信。
逼得李莫愁又咽了口水,“我……偷襲、毒藥,什麼能保命的損招都用了。”她垂下眼睛,忽然又緊張地望向龍熵道,“可是,那些人都是魔鬼!他們是沒有意識的!你不知道,他們以爲我是蒙古人,恨不得把我拆皮喫骨剁成肉醬,那眼神……”李莫愁但凡回想起來,都忍不住一陣哆嗦。她都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活下來了的,那時只有殺,殺,殺,殺完一個又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死,總之,若不是對手死,就是她李莫愁死。多少次她以爲自己會死掉,可是又一次次死裏逃生。單是這樣想想,李莫愁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那種經歷,做夢都不願意再窺見其中一角!
龍熵從未見過李莫愁恐懼的模樣,見她臉色慘白,嘴脣都瞬間血色全無,一時心疼不已,忙握了握她的手,啞聲道,“沒事的,都過去了。”她有聽紗羅興致勃勃地跟她講過李莫愁當初在蒙古草原上的“豐功偉績”,那時便有許多心疼。可是,而今從李莫愁口中聽到,再見到她一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的模樣,想她從前一直都是嘻嘻笑笑溫溫和和,偶爾也咋咋呼呼的,卻從未有過這等怯色,龍熵什麼都顧不得了,滿心滿眼都是心疼。她知道李莫愁一向怕疼又怕死,有時喊膽小,還盡鑽些旁門左道。
“熵兒……”李莫愁趁機賣可憐。
“唉。”龍熵嘆口氣,“從來就知道你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江湖人。”她苦笑一下,又道,“可我又不是什麼正派人士,只是想到你也叛出咱們古墓派,就忍不住心裏生氣……師父那麼器重你,古墓派是我們的根啊……”
她萬般苦澀皆在一個“根”字。人生種種經歷,究其源頭不過一個“根”,有底線有原則,才能走好每一步。
“我們雖不是什麼自詡的正道門派,但也絕不屑於邪魔外道爲伍。可你……”龍熵不由得嘆氣,“你卻從來熱衷於邪門歪道。所幸也沒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端的有一派掌門之風。
李莫愁聽着,心中嘆息。她是因爲一開始就以爲自己學不來功夫,爲了以後能自保立足,纔在這“毒”之一道上狠下功夫啊。還記得當時剛醒來時她師父的嘆息,“你小小年紀便強行練功,如今傷了本元,豈不可惜!”
雖然那時尚不懂不知這個世界,可單是這句話,以李莫愁正常的思維也完全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更何況,她身爲一個現代人,一開始對那些艱澀難辨的繁體古文也確實認知困難。
都是日後才漸漸能夠克服這些不適應,故而慢慢練起功夫,所以才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實力。人啊,倘若自己看不起自己,就是給了龍袍,也穿不出太子的範兒來。
她從未想過爲何金輪執意收她爲徒,爲何自己能夠死裏逃生。李莫愁本尊的確根骨奇佳,若不然也不能一開始被確認爲第一繼承人。更何況她師父一直着力培養她,倘若不是李莫愁本尊爭強好勝性子烈又急於求成,以至於小小年紀就走火入魔,也不會有如今沈寧版的李莫愁。李莫愁的師父收徒弟也不是無論誰都收的,就像龍熵,也是根骨奇佳,從稍會走路起就被教着學些基本的武功套路和一些淺顯的內功心法。只不過因爲有着李莫愁的前車之鑑,又加上她們師姐妹着實關係太好,她們的師父才一直沒有強逼龍熵急進。
而今這番重塑,也算是給了李莫愁一個莫大的自信罷。她歷來在這個弱肉強食滿是武林高手的世界裏,就不是很有信心。今日可算是翻天覆地了。
這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世界啊。
望着擔憂又喟嘆的龍熵,李莫愁不由低聲道,“放心,我定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從來,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自保而已。”
當然,也有因爲一時義憤而插手別人事端,想要救助人的時候。
只不過那時她救人都心裏沒底,唯恐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可是而今,至少能夠更加自信一點吧。
她二人對視着,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句嘆息。
林夙抿脣不語,半天忽然說了句,“那日我見過一個可能與你不相上下之人。”
這話一出,倒讓人驚奇。
“就是那日我從火場裏帶走龍姑娘的時候,”林夙道,“好像有個認識龍姑娘的女子稱那人賈什麼。”
“賈……似道?”李莫愁心內一驚。
“好像是。”林夙皺皺眉,“不過那人內力太雜,雖然龐大卻顯得不堪重負。故而那日我投機取巧,點了他的膻中穴,不過內力太淺,指力無法貫注,只是弄亂了他的內息,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
“至於另外一個人……”程英猶豫了下,輕聲問,“是洪姑娘吧?”
“誰?”林夙並不認識。
“洪凌波。”李莫愁道,“說來,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也沒有她的消息……”
程英未接口,可心中也止不住地擔憂。
因爲李莫愁尚且還是傷員的緣故,她們便在客棧歇息了幾日,卻不知原先那端坐角落的女子因着李莫愁那番話,竟也留宿在這客棧中。李莫愁她們每日閒來坐在二樓上聊聊天,那女子就雷打不動地坐在一樓角落裏靜靜地聽。
第三日傍晚她們正坐在窗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程英忽然瞥到客棧下涌在門口的乞丐,輕聲道,“只怕,給咱們送消息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衆乞丐擁圍之中走出一個人來。那人容貌也算上等,眉目清晰,也有幾分英氣。李莫愁轉眼看去,忽然道,“這不是故人嘛!”
她們兀自旁若無人的說着,卻不知這番話盡數落在了那落在不起眼處的便裝女子耳中。站在她身後的那兩名大漢雖然面上一直無甚波動,可是臉部肌肉緊繃,神色尤爲嚴陣以待,尤其是按在腰間刀鞘上粗糙碩大的手掌,掌心已經滲出汗來打溼了刀柄,顯見的驚恐非常。
那女子卻只是擡眼掃了掃他們,輕聲一笑,“無需如此。”聲音婉轉動聽,令那兩人不由得鬆了口氣,竟不自覺慢慢放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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