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七章 月下梦影

作者:罗森弄玉
突来惊变,闹乱了行馆内一切,我根本沒有机会辩驳,就被疯狂扑上来的护卫人员制服压倒,束手就擒,耳裡只听到国王陛下愤怒的吼叫声。

  正当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個温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场的紧绷气氛缓和下来。

  “請住手。各位,請冷静一下好嗎?法雷尔将军是阿裡布达的英杰人物,我相信他沒有恶意,這一切必然有些隐情,各位能不能给他一個解释的机会呢?”

  假如沒有這一句话,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论罪了。在闻言瞬间,我全身一震,不仅是为了這彷佛生命曙光般的发言,也因为這熟悉的嗓音,与我的记忆起了共鸣。

  好像某個人打了手势,制住我的武装护卫放开了手。我回复自由,从地上翻身站起,搜寻那声音的来源,跟着,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着某個方向,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于面上。

  “法雷尔将军,這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請你解释一下嗎?”

  在一群俏丽女官的簇拥下,一個风华绝代、雅洁出尘的美女出现在眼前,但见她花容娇美,娥娜多姿,恍如仙女下凡,令人意动神驰。

  满头青丝挽成了高高的飞凤髻,用一根五凤挂珠的缠丝钗绾住,简洁脱俗,头上戴着八宝攒珠的额饰,正中那颗明月珠垂于她的眉心,和那两條弯弯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转,一笑起来,玉颊旁的笑涡儿令人心醉,琼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线,露出其间的皓齿犹如编贝碎玉,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缕金描凤的大红色紧身袄,外套淡青色五彩刻丝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缀无数翠绿色碎小花的平纹春绸曳地长裙,裙边系着绦丝佩玉,随着一举手、一投足,珠鸣玉振。

  身材修长,曲线曼妙,莲步款款,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端的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世的姿容,更令人难忘的是她含春粉脸上的那一丝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圣洁端庄的迷人气质,难怪曾有诗人赞叹: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阳也会失去它的热力。

  当我接触到那双星眸,脑裡刹時間把什么都忘记,只想冲過去,說出一直想說的话,但在我动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裡。

  那是一個有如雄狮般的英伟男子,金发在阳光下散着热力,腰间悬配着一柄黄金剑,稳健的步伐,让人联想到正值全盛时期的猛兽。

  就是這样的一個男人,在她身边一站,两個人微笑对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好比天上出现了一对太阳,让地面上的生物无法正视。

  我只觉得喉咙间一片苦涩,对身边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地,只是直直地盯着這两個人看。

  用诡异眼神死瞪着金雀花联邦总统伉俪,這又是一條大不敬之罪。事后回忆起来,我运气真是不错,因为听說那时国王陛下已经下令把我逮捕入狱,武装侍卫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为有贵人及时相助,就算把我当场活剐,我只怕都不知不觉。

  “住手!”

  冷冷的两個字,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的人侧头去看,见到一名靠在外围的武装侍卫闷哼倒下,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缓步踏了进来。

  先是這双皮靴,跟着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壶,映入人们的视线。当众人循着那條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系带,想確認酒壶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风中翻扬的鲜红长衫,還有一张被翻领遮去大半的沧桑面孔。

  肩上扛着墨黑色的巨阔重剑,墨镜之下偶尔透射出的目光,蕴藏着无比的威严,他踩着潇洒却稳重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很轻,可是地上落叶却发出“沙沙”声响,随着他的步伐,飘飞旋扬,看上去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卓然气派,压迫在周围每一個人的心头,让众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這才有武装侍卫反应過来。

  “喂!你是什么人?這裡是……”

  才开口,那名不知是来自索蓝西亚或罗赛塔的侍卫,甫与他目光接触,便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這么高大的個子,却像夹起尾巴的落败狗,整個人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接着,他举起食指,指着那侍卫,眼神却笔直望向前方,彷佛這侍卫根本不值他一看,而当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卫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慑拜服,這手本事,不只是旁边的我被惊醒,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给影响到,本来的混乱场面,现在全部静了下来。

  很奇怪,大叔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时却像换了個人似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比我所见過的高手還强十倍。

  以前听福伯說過,赌场裡头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伪装气势,明明是不堪一击,却能装出武学高手的步伐与气势;明明心裡已经怕得要昏過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杀气,却能令任何高手为之却步。当时我還不信,现下则是想不信也不成。

  這個想法并非沒有根据,因为除了我,就沒有人知道,当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头,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湿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裡的紧张。

  “未审先判,非智者所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也效此愚行?若非這位少年适才的义勇,在场的人今天沒有一個能生离此地。”

  茅延安說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整個描述了一遍。为了要摆平這個尴尬的场面,内中当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处,至于我冒险犯难、悍不畏死,誓要保护国王陛下与来访贵宾的精神,更是被夸大了十倍,也亏得他平时把写作当副业,一篇的谎话說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无对证的肉串会不会起来哀嚎。

  我在旁边看着,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为他說话的方式,与平时的滔滔不绝全然不同,彷佛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让“欧伦”這個人物活了過来,用词极为简单扼要,每一句短短两個字、四個字,言重千钧,分外具有气势,教人很愿意相信他的话,根本想不到這些是谎话连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于像块木头,而是装出一副悲愤不平的表情,還有淡淡的哀愁,让人们理解我确实受到了冤枉。更巧的是,那名杀光刺客群的弯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联邦的高手,赶来此地后证实了大叔的言语。

  当大叔把该說的话說完,众人再次动手,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赞美我为了搏杀刺客,奋不顾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飞人,险些因公殉职的功劳。

  “好!本人在金雀花联邦就久闻先生的大名,不料還沒见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护之情,史上最强的护卫,名不虚传啊。”

  莱恩·巴菲特长笑声中,大步迈出,排开身前的护卫,向這边伸出手来。

  “百裡雄狮,确实有着独步天下的气度与风范。”

  茅延安淡淡說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說,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权力的人,就连我們的国王陛下都努力巴结,大叔這么冷淡的应对,简直就是大不敬,不過所谓的英雄人物偏偏就爱這一套,当他们两人握起手来,全场的掌声疯狂响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于不久前還愤怒地高吼,发誓要将我处刑的国王陛下,翻脸比翻书還快,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大声表示很高兴国家出此英才,屡立奇功,一定要给我加官晋爵。

  官场的反复变化之快,就是這么荒唐,我早已习惯,因此对這些全沒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朝前方……彷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過去。

  尽管短暂,但是当我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确实有种错觉,好像一切的鸿沟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樱姐姐每日清晨驾临爵府时,那种令人兴奋的心情。

  只可惜,這個感觉维持得太短了,因为八名女官很快便拦在前头,阻止我再往前靠近。看她们的敏捷动作,都是受過武术训练的好手,若我不识好歹,武力冲突就会上演。

  沒法再前进了,我只能让目光代替我的脚步,而承受着這双视线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颔首为礼。

  “法雷尔将军,你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荣幸,谢谢你。”

  能够让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亲口夸奖,這该是我国武将的无上荣耀了,但为何我感觉不到喜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女官的簇拥下,慢慢地离开。

  十二年的分别,足够改变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并不是這個样子的久别重逢。

  立功升官,是每一個军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却已经失去了刺激感。

  拦阻了刺客群,国王陛下承诺要搬勋章给我,至于追查刺客来历的工作,就是冷翎兰的责任,只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龙会派来,不然此事只有不了了之,因为不管罪魁祸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国,都会令這一次的会谈垮台。

  這样子的久别重逢,对我来說已经太過足够,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见。因此,连着两日,我争取不讨好的巡防工作,放弃与那些大人物面对面相处的机会,主动担当在会场外围巡逻戒护的任务,勤奋的程度,旁人還以为我转了死性。

  在国王陛下那边,我扯說之前与伊斯塔人死战,還宰了人家的大灵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头碰头,說不定会造成不良影响。国王陛下对我的說法深以为然,准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說,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丝,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仙,因为有些事情耽搁,要迟個三天才能抵达萨拉,所以這几天各国要人就只能干等,办一些聚餐、晚宴、狩猎,联络感情。

  站在制高点上往下眺望,我有過几次机会,远远地看见月樱姐姐。

  距离实在太远,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只能看见一個模糊的盛装背影,仅仅如此,跟着我就转過头去,心乱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狈可耻的程度,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则是几乎都在下头全程参与,也亏得他应付从容,不仅莱恩大总统与他相谈甚欢,诸国嘉宾竟沒有一人怀疑他的身分。当然,這也是他的聪明,因为以他当前的中立身分,即使是再自负勇力的武人,也不会跑去找他挑战,破坏整体气氛,而单纯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沒几個人是大叔的对手。

  我只是不解,在金雀花联邦,当初茅延安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但莱恩大总统却好像完全不认得他,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做什么打扮。不過,看惯了他不同装束时截然相异的气质,這事好像也沒那么奇怪。

  這個不良中年也沒安什么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那种慑人的沉稳气派,一個劲地吹嘘月樱夫人美貌如仙,各国使臣无不色授魂予,大叹不虚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现,月樱夫人這几天都在问,阿裡布达最少年英雄的法雷尔将军到哪裡去了?每次问人不到,都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贤侄啊贤侄,你這真是……”

  “大叔,你說就說嘛,還嗲声嗲气作什么?嫌我不够烦嗎?”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樱夫人的声音给你听,让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贤侄,大叔我是過来人,我告诉你啊,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缠上,那真的会是沒完沒了,所以我的应对策略也极简单,就是立刻从他怀裡抢出一堆素描画卷,折迭几次后撕成碎片,往外一洒。

  “啊!我的生命!我的画!你這沒有感受性的魔鬼……”

  话說到這裡而已,趁着艺术狂人胡乱追着空中的纸屑,凑到楼梯边时,我很贴心地从后面补上一脚,让這聒噪的不良中年顺着阶梯滚下去,就此安静无声。

  這样沉闷的气氛,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蛮之行,虽然惊险,不過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确实不是闷待在萨拉做闲官所能比,我正考虑着当和平会谈结束,就要再次申請外调,帮国王陛下去寻宝。有過上一次的献宝记录,這個請求应该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够顺便要到大笔行动经费,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迹者在寻宝之余,也顺便办货经商,低买高卖,几趟之后就发了财,我大可在寻觅宝物的同时,也作类似的生意,怎么看都比做官贪污妥当。

  這两天,我国正在和索蓝西亚商谈,確認两国之间的和平约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达前,把盟约定下,省得两大敌国一起来,多生事端。

  会谈沒有我的事,那当然是早点回家睡觉,只不過该回哪边去睡,這点让人有点犹豫。

  是该在织芝的柔嫩掌心中发泄一炮呢?還是和阿雪洗一個香喷喷的牛奶浴?

  对一個男性而言,這两种选项都是那么诱人,难以取舍。

  要是能够把阿雪和织芝都带在身边,那就好了,不過,目前還不可能,即使我愿意把织芝带回爵府,要怎么摆平這两個女人,稳稳当当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织芝說過,這几天她要专心制作魔法袍,需要一些类似净身斋戒的過程,换言之,我不能在這個时候去骚扰她,只有老老实实回到爵府。

  天色已经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沒什么人家,以前每次一個人回去,路上都觉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点发达,回家时后头跟着一大串卫队,前呼后拥,再也沒有寂寞的問題。

  不過,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因为我远远地就看见,门口阶梯上好像有人坐着,从体态来看,還是個年轻女子。

  真古怪,自从我认识星玫,就被迫停止了過去在萨拉的放荡生活,换言之,不该再有女人上门讨堕胎费了,现在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坐在门口,摆明是等我,难道是敌国派出的女杀手?

  走得近了点,我发现她竟然坐在阶梯上睡着了。這么傻呼呼的作风,加上她脸上戴着的那個面具,我登时心裡有数。

  之前我曾对阿雪說,养她不如养條母狗,回家时還会跑到巷口迎接,那时阿雪很高兴地說,只要我喜歡,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见,让冷翎兰知道不应知道的事,所以否决這要求。

  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记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来接我,虽然她在门口阶梯上睡着的蠢事,大大丢我法雷尔家的门面,但我仍是决定给她一個小奖励。

  夜色笼罩四周,爵府附近沒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個该死的路人都沒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担心阿雪的样子给人看见。確認了這点,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下凑近過去,搂着玉人纤细柳腰,扬手揭开面具,老实不客气地就吻了上去。

  “唔呜……”

  热切的亲吻,把沉浸在美梦中的睡美人公主唤醒,些许的惊讶与抵抗是应有动作,在预期之内,令向来享受强势姿态的我倍觉快意,强行把她的抗拒压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润的唇瓣,痛享這一吻的绝妙滋味。

  对于彼此肉体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只要我想要,几时要得到她同意?所以尽管她在我的亲吻中,不住扭动娇躯,发出细微的低呜,但我全然不理,只是藉由她的小动作,来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欲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试着打开两瓣紧闭的樱唇,去吮逗女儿家的香舌,连我的手也不曾闲着,按抚着纤腰,飞快顺溜摸上去,隔着单薄衣衫,握捏住浑圆的豪乳。

  “呜嗯……”

  胸口重地被袭,這一下的惊吓非同小可,一直坚守住的双唇登时分开失陷,被我顺利地长驱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個结实,但我却在這即将全面胜利的一刻,忽然停手,惊愣于适才所感觉到的异常。

  隔着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觉出完美的峰峦形状,坚挺高耸,彷佛是一個饱满的成熟竹笋,正待拥有者的采食。可是,尽管形状、手感都绝佳,但却与巨乳扯不上边,甚至无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换言之,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惊,心中狂叫不妙,因为实在猜不到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终止這個变得无比僵硬的错吻,拉远了距离,试着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视线不清,饶是靠得那么近,我還是觉得眼前景象很模糊。被我强吻的她,在我退开之后,却沒有惊惶的样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轻抚我的面颊。

  這么亲昵的动作令我不安,因为這個举动不但反常,還给着我一种不应有的熟悉感觉。

  “你……”

  “這么大了,還是這么淘气,一见面就开這样的玩笑,你的性子一点都沒有变呢。”

  轻柔的嗓音,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无法理解身为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尊贵女性,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這裡?

  “呵,小弟,你要這样子看多久?我在這裡坐得很累了,你不請我到爵府裡坐一坐嗎?”

  即使在這么尴尬的情形下,她的样子仍是那么典雅,温柔的笑容,满是信赖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慌乱姿态。刚才的难堪事,就像完全沒发生過一样,让我一時間還搞不太清楚,怀疑自己是在作梦,不然怎会发生這么不合理的事。

  “還不起来?小孩子不可以不听姐姐的话,不然会变成坏孩子喔。”

  一只纤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轻轻摇了摇,就像多年前曾在這门前多次上演的那样,月樱姐姐以她独有的方式,拉近了我們的距离,缓和了气氛。

  直到這时,我才注意到月樱姐姐除了面具,身上也穿着斗篷,显然是不愿被人认出来,而這裡更实在不是個說话的好地方。尽管我還有很多话想說,却只得立刻开门,让她先进去。

  一方面,這也是一种测试,看看月樱姐姐肯不肯进入爵府,或只是单单想在门口和我說几句话后,立即离开。不同的态度,释放着不同的讯息,這是我想要试着抓住的东西。

  月樱像是完全沒有考虑,一看门开,就提起裙摆,抢先进了爵府,回头对我笑了笑,甚至還做了個“請进”的手势。這样的动作,别說沒有她平时第一夫人的感觉,就连已为人妇的感觉都沒有,轻快的步伐,就与她当日以少女之身离开爵府时,丝毫沒有分别。

  “好怀念啊……都快十二年了,這裡一点都沒有变,前院的落叶還是都扫到旁边枫树下,福伯他還沒有退休啊。”

  “沒有,府裡的大小事,沒有他還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個破口,是你以前用石头扔破的,想不到居然還留着呢。”

  “……也不是我們想留啊,府裡长期经费不足,只好留着那扇破窗子了。”

  像是一個回到故乡的游子,又像是一只留连花间的蝴蝶,月樱半提着裙摆,在爵府内东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寻找曾留在上头的痕迹;一下倚着窗台,眺望外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低呼。

  看她這么开心,后头伴游的我都给弄胡涂了,想起那天在花园中,她对我谨守礼仪却冷漠的态度,再对照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樱姐姐为何而来?又如何定位我与她的关系?

  在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梦中出现過,可是我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差别,现在梦境一丝不差地呈现,我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這番困惑,并沒有能够瞒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們从前头逛到了后院的小小池园,月樱站在池塘边,俯倚着栏杆,忽然沉默下来。

  “姐……月樱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這么客气,姐姐知道你有话想要问,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对姐姐說。”

  一开始,不知该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這么生硬的形式称呼,确保安全。

  這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错,還是月樱姐姐脸上真有一抹失望掠過,然而她仍是微笑着,用這样的话表明立场。

  “姐姐……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指定我负责保安。”

  “嗯?小弟你不愿意保护姐姐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该怎么說才能妥当表达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這样唤她“姐姐”感觉真的很好。

  “我本来還以为你会高兴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歡抢着建功,立下武勋,升到更高的位置嗎?你是如今阿裡布达最年轻、最杰出的武官,這机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不喜歡嗎?”

  月樱的說话,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所以不问我“這样不对嗎”而是问“你不喜歡嗎”就是這样的体贴,让萨拉的每個人都喜歡她。

  “可是,那天在花园裡,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样。”

  “傻瓜,那裡是社交场合,十几個国家的贵族重臣都在那裡,就算姐姐心裡很高兴,难道可以過去抱抱你、摸摸你的头发嗎?”

  月樱摇了摇头,笑道:“长大了,就该学一点社交礼仪,你平常都是這么莽莽撞撞的嗎?”

  “社交礼仪……可是,我不喜歡這個样子。”

  “嗯?”

  “我不喜歡這個样子。姐姐就是姐姐,为什么一下子整個就变了呢?国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样,为着礼貌,叫你月樱第一夫人,姐姐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姐妹嗎?就为了礼仪,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你,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好虚伪,好恶心……”

  不是错觉,在說這些话的同时,我真的看到一丝寂寞、黯然,在月樱姐姐的眼中闪逝,令我更有胆量把话說下去。

  “如果做這种事就是礼仪,那我宁愿当一個不懂礼貌的莽夫,至少心裡感觉会好過很多,对我来說,你就是月樱姐姐,我不想用這以外的称呼来叫你。”

  這番话說得连我自己都心跳不已,毕竟十二年的時間太长了,我不确定月樱姐姐到底有多少改变?這些话她听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這样的不安持续了一会儿,蓦地,我看见月樱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动人、很窝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而我今天来這裡,只为了想告诉你一句话。”

  如同翩舞天鹅般的优雅,月樱举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轻声道:“小弟,姐姐回来了。”

  以一种沒法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伸出手去,与她紧紧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违的热度在彼此掌心灼烫。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