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安
好棒的我！
見李唯沒有對自己擠在這裏表示不滿，卓娜興奮的勾了勾腳趾。
她沒有忘記自己來的本職工作，把手裏整理好的賬目往桌上放去，
“殿下，肉都宰完了。
做了一部分的肉乾、血腸、肉餡，內臟等器官也分別做好了處理，其餘所有的肉和骨頭都送到肉冰窖裏去了。
這是統計表格，請你過目？”
表格是李唯擬的模板，數字是李唯教過的阿拉伯數字，所以饒是卓娜這位識字初學者也能輕鬆做好。
賬面整體瞧着工整，數字也寫出了橫平豎直的整齊美，是用心了。
效率和質量並行纔有價值。
李唯點頭，“嗯。”
之後沒有絲毫廢話，抄起手旁的算盤，以奇快的手速撥了起來。
首先是七百五十隻羊、八百頭牛的體重、肉淨重的加法。
放在以前就是一個表格拖拽的事兒，可是現在就要慢慢撥算盤了。
好在李唯精通此道。
一遍算數，兩遍自查，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表格已經被李唯補好了。
七百五十隻羊，理想產肉是三萬斤，實際得肉重量三萬一千五百斤，差額正一萬五千文。
羊的產肉率遠高於李唯的預期。
八百頭牛在對比之下就有些不理想，理想產肉是二十四萬斤，實際產出只有二十三萬四千，差額負六萬文。
這還不是全部。
羊的預計體重和李唯的審覈標準基本是貼邊過的。
牛這邊，金囊達幹給的牛其體重遠超李唯所制定的標準，平均體重均在八百斤以上。
而牛的產肉率遠低於李唯的預期，估算下來僅有百分之三十五。
分析原因，李唯覺得應該是：
羊羣耐粗飼且品種耐寒，而牛羣有效飼料不足導致生長緩慢或品種先天不足。
得試錯一下，換牧草養個半年瞧瞧，如果出肉率還是不理想，那就是要麼換品種、考慮換奶牛、犛牛試試，要麼就老老實實做主業耕地。
不過牛的一身都是寶，如今它就算不出肉出別的對李唯來說也挺有用，養殖計劃裏的‘牛’還要照舊。
剩下的細節就很好算了，每批次內臟的重量、骨頭的重量等等……
李唯在撥算盤的時候，卓娜就側着頭看着。
李唯專注時在燭火下的側臉，讓她有些移不開眼。
燈下看美人。
莫名其妙的，卓娜腦中蹦出了這麼一句奇奇怪怪的話來。
而李唯轉頭，就恰巧看到了卓娜這幅盯着他看的模樣。
“怎麼？”
卓娜湊近，眨着眼睛盯着李唯說道，
“忽然想對你做些失禮的事情。”
李唯：……？
“具體？”
卓娜沒有回答，而是微微起身湊上前來。
卓娜的面孔一瞬間在李唯的眼中放大，緊接着嘴脣上微微一沉，好似蜻蜓點水的觸碰。
只是這麼一下，卓娜便縮了回去，坐回椅子上，兩手手指摩挲在一起，耳鬢緋紅。
李唯愣了一下，笑了。
“你這是親吻？”
李唯的追問是卓娜沒想到的，她倒也沒不敢承認，只是臉上熾熱的溫度讓她有些忐忑，
“嗯……”
如是這般，她的回答聲音有如蚊嚶。
凡事都要講求一個興趣。
就比如說現在，卓娜的模樣使李唯很有興趣。
她行動大膽、精神膽怯，捉弄一番應該會十分的……可愛。
於是李唯一笑，說道，
“親吻可不是你這樣的。”
李唯當即俯身壓下去，扣住了卓娜的肩膀，擡起她下巴，“我教你。”
李唯很輕鬆的撬開了卓娜的貝齒，勾住了她因爲惶恐往裏面不停縮的舌。
舌尖攪動的觸感，讓卓娜的意識發白，身體本能的瑟縮。
“躲什麼？”
“學會了？”
“那換你來一遍吧。”
除去第一句，這都是李唯上課時常見的句子，可偏生換成如今，讓卓娜倍感焦灼。
她的眼神甚至都不敢鎖定在李唯身上，瞧着周圍燭火上緩緩滑落的燭滴，心想怪不得東帳裏這麼熱。
“嗯？”
“我知道了。”
卓娜的回答很有趣，掰直了因爲閃躲而扭曲的身體，轉身跪在椅子上，抓住李唯的衣襟，往上湊去。
她很擅長模仿，所以學什麼都很快。
只是卓娜這時才意識到，無論她是主動還是被動，自尾巴骨往上竄的酥麻感只有強烈與更強烈的分別。
她半壓在李唯身上，只覺得扶着她腰的那隻手也像是淬了火一般。
腦子很暈，眼睛看東西也有點花，身上各處都癢癢的，小腹的地方好像在醞釀着什麼旋渦。
直到分開，這一次半眯着眼的卓娜，看到了自己與李唯的脣間，牽着一條透明的絲線。
她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意念通達。
所以，這裏是要做避火圖上的那些事情嗎？
卓娜本來有些期待的，可娘、教習姑姑從未跟她說過會是這種令人心驚膽戰的感覺啊！
有點害怕的同時，卓娜知道自己怦怦的心是在期待。
可當她再擡眸看向李唯的時候，她卻猛然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李唯和她的不一樣。
在李唯黑色眼眸中的她，臉頰是紅的、氣息是亂的、肩膀是起伏的。
這讓卓娜很委屈。
“爲什麼？”
“爲什麼，我就不可以呢？我是哪裏不好嗎？”
卓娜說話一貫直白，可一旦說起真正想要的，她卻完全說不出口。
可李唯能聽懂。
謎語人也好，有話直說也好，在李唯看來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在於他有沒有用心聽罷了。
“你還年幼。”李唯回答道。
“我和年幼已經搭不上邊了。
我早在半年以前就來癸水了，我已經是女人不是孩子了。
按照你們中原的算法，我今年也已經及笄了。”
卓娜很認真的講道。
女子二七而天癸至；未笄而孕，母胎俱損。
所以及笄以後就沒事了，這是古代的觀念。
可對於李唯來說，對於一個正常觀念的現代人來說不是的。
就在李唯深吸一口氣，卓娜以爲他要妥協的時候，只聽李唯語速奇快的長篇大論道，
“任脈通、太沖脈盛，天葵至，是生育的基礎。
但是還有一句話，就很少有人聽，或者說你們乾脆就不聽。
雖月事下，形骸未充。
醫理裏明明白白的講了，剛來癸水時，你的骨骼根本沒有發育完全，它只是代表着你的二次發育開始了。
來了癸水，意味着你胞宮初成，可此時你腎氣始動（性腺軸初步激活）卻衝任未調（激素水平尚不穩定）。
年二九（十八歲）而形骸定，髂骨合縫（盆骨定型），同時胞脈柔韌（子宮肌肉彈性達標），三焦氣化有常（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穩定）。
如果過早受孕，就像是你現在剛及笄的年紀，你的死法和你肚子裏胎兒的死法，我張口都能給你說出來十幾種。
母體尻骨不正（骨盆變形）致難產死亡，
胞絡不固（子宮肌層薄弱）大出血死亡，
相火妄動（激素失衡）誘發婦科熱病不治而亡，
子盜母氣（胎兒與母體爭奪營養）胎兒發育遲緩母子俱亡，
胞系失養（胎盤功能不全）子早產、母營養不調不治而亡，
胎元不健（染色體異常風）子爲怪胎、早夭而亡……”
“殿下……”
“嗯？”
“我，我聽不懂……”
卓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隱隱有了哭聲。
她沒辦法啊，她真的很努力了，可是除了聽懂了什麼死亡、不治而亡、早夭而亡以外，這些東西真的很難理解啊。
這一刻，先前的旖旎也好，怦然心動也好，全都從曖昧的暖光色，變成了白綾與血色。
她就是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是這麼做的，可在殿下嘴裏怎麼就成死神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她的靈魂勾回騰格里了？
可生產不就是這樣嗎？九死一生過鬼門關，一回生二回熟，都說過了頭胎以後就不艱難了啊……
“……”
看着卓娜眼神中單純的恐懼、不解的眼淚，李唯知道自己方纔的遣詞造句算是白搭了。
“但是我都記住了，以後學到婦科，我就會明白的。”
卓娜見李唯皺起了眉頭，眼神中的無奈與語塞實在是過於明顯，她便這樣小心翼翼的補充了一句。
“所以，是等到我年二九、滿十八歲就可以了嗎？”
“是的，我喜歡成熟豐滿的。”
“……我，我，我應該可以的。”
⁄(⁄⁄=⁄x⁄=⁄⁄)⁄，卓娜想了想自己的娘，末了又堅定的補充道，
“我肯定沒問題的。”
“……好。
你肯定沒問題的，就算有問題，我們也可以探討一下如何促進發育。”
“那是什麼？祕方嗎？”
卓娜的眼神中是單純的求知慾。
“嗯，是的。”而李唯回答的也一點都不心虛。
畢竟就是嘛，知識的深入探討。
不妊娠、不破壞發育，可卻歡愉，提高激素促進發育……這當中有多少辦法，只要通了網誰不知道啊。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和殿下探討！”
“……你表現好的時候。”
ヽ(￣▽￣)و，“我會努力讓殿下獎勵我的！”
卓娜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懂的東西現在搞不懂，那就記住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就好了。
先前的委屈都是誤會，實際上殿下滿心都是爲了她着想呢！
這可是天大大大大的好事欸！(*^▽
反正殿下不是討厭和她接觸就好。
剛纔的‘親吻’她好喜歡，雖然很害怕，但也很期待後續會發生什麼，不過既然說十八歲以前不可以，那就等待吧。
她等了十五年等到了拯救自己的王，再等待三年就可以與他生兒育女又有什麼難的呢。
單純的卓娜單純的暢想着她單純的夢想。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李唯看了眼自己通過簡單物理學制作的簡易鐘錶上的時間後說道。
“那殿下什麼時候會和我一起回西帳？”
豁出去的卓娜感覺自己有一種不顧死活的衝勁，現在她什麼都敢問。
她可太勇敢了。
“冬天吧，天冷，睡在一起舒服些。”
李唯眼睛都不帶眨的扯謊道。
實際上是爲了省炭火，集中供暖於一處，其質量也會更高些。
而且現在‘部落’正處於發展中，他腦子實在擠不出空間來瑟瑟。
那可不行。
做事得專注啊，不然怎麼做的精、做得好呢？
現在沒有相機，可他的眼睛就是啊，所以更要專注了。
睜開眼睛，記錄生活。
“好呀。”
可不會讀心的卓娜卻笑了，她笑得很燦爛，露出了一排白淨的牙齒，眼睛彎彎的，像個得了糖喫的孩子，
“那我期待着今年的冬天。”
說完，卓娜便轉身離開東帳的書房。
離開前，她回頭說，
“那祝你晚安，殿下。”
這個詞是他跟殿下學的。
晚上安好，請您晚上睡得安好的縮略吧。
她喜歡這種寓意滿滿的詞。
李唯自然是習慣性的迴應道，
“晚安，卓娜，明天見。”
“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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