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私吞 作者:未知 高非皺了皺眉,說道:“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警衛不再和他理論,掄起木棒對着鮑水根的小腿狠狠砸下去。沒見高非身體怎麼動,倏忽間劈手奪下木棒,‘噹啷’一聲隨手扔在地上。 警衛:“先生,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高非:“我是警察。” “管轄這一片的警察,我差不多都見過,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剛從閘北調過來。” 警衛們半信半疑,但是看高非的言談舉止,感覺也不是一般人,他們不敢貿然得罪,派人打電話報警。 這些大型百貨公司都是重點保護區域,警察在十幾分鍾後,就趕到了現場。帶隊警長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鮑水根,吩咐道:“來兩個人架着他!” 鮑水根站起身說道:“警官,我自己能走。” 警長驚訝的說道:“腿沒斷?” 鮑水根:“……沒有。” 警長笑道:“真是奇蹟啊,大新百貨的弟兄們都喫齋唸佛了?” 一名警衛走過去耳語了幾句,警長‘哦’一聲,邁步來到高非近前,說道:“你是閘北警察局新調來的?” 一名認識高非的警察連忙把警長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他是保密局上海站的高處長。” 警長嚇了一跳,說道:“你沒認錯人嗎?” “錯不了!我去上海站送公函,見過他一次。” 警長趕忙走過去,‘啪’雙腳一併立正敬禮,說道:“高……” 高非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是湊巧遇見這件事,你趕緊把人帶走,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是!” 警長吩咐道:“給犯人戴上手銬,帶回局裏!” 鮑水根從懷裏掏出兩包中藥,說道:“這是給我娘買的藥,她今天就得服用,警官,麻煩您,幫我把藥送回去行嗎?不遠,就在鐵帽子街東數第二條巷子第四家……” 警長不耐煩的說道:“你偷東西還偷出功勞來了?誰有那工夫給你跑腿!帶走!” 鮑水根說的地方,高非回家的途中剛好路過,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藥給我吧,一會兒我替你捎回去。” 鮑水根連連鞠躬,說道:“謝謝您,謝謝您。” 警察把鮑水根帶走,大新的警衛們也都散了,高非拎着兩包中藥站了一會,心裏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沒由來的攬了這麼一件事。 “高非,你在下面嗎?”蕭寧寧的聲音出現在頭頂。 高非嘴裏答應着,順着樓梯上了三樓。 蕭寧寧抱怨着,說道:“說是陪我逛街,你可好,自己跑去看熱鬧……你手裏拿的什麼呀?” “中藥,一會替別人送家裏去。” “誰的藥?” “就是剛纔被帶走的那個小偷。” “小偷的事你也管?” “說是給他老孃治病的藥,順路幫他捎回去,耽誤不了幾分鐘時間。” “哦,沒想到小偷還是一個孝子……” 兩個人談談說說,在各個樓層逛了兩個多小時,蕭寧寧買了一堆不知道是有用還是沒用的東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大新百貨。 高非開車經過鐵帽子街的時候,放緩了車速,在第二條巷口停下,他拎着兩包中藥下了車,對蕭寧寧說道:“我去把藥送進去。” “你快一點,天氣太熱了。”蕭寧寧喝了一口從路邊買的冰鎮汽水。 “幾分鐘就回來。” 鐵帽子街這一帶的房子都很破敗,從汪僞時期到現在,一直都是上海最底層民衆的居住地區。鮑水根家裏的院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高非邁步走進去。 “有人在家嗎?” 屋子裏傳出一個蒼老微弱的女人聲音:“誰呀?是找水根的嗎?” 高非走進昏暗的屋子裏,濃烈的中藥味兒,混合着一股發黴變質的味道,說不出的嗆人難聞。臥室內的牀上,半躺半臥着一個面色蒼白的老婦人。 高非開始還以爲鮑水根是在說謊,沒想到他真有一個70歲的老孃臥病在牀。 “老人家,這是鮑水根給你買的藥,他託我給你捎回來。”高非把兩包中藥放在破舊的桌子上。 “你是誰呀?” “我是……鮑水根的朋友。” “哦……那我家水根怎麼沒回來?” “他還有別的事要忙。” “唉,我這一病,可苦了我家水根了,每天在碼頭賺的錢,剛夠喫飽肚子,哪來的錢買藥……” 高非看了看鮑水根家徒四壁的悽苦慘景,忍不住問道:“您就這一個孩子?” 老婦人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一共四個孩子,水根是最小的。老大被日本人抓去修工事,一去就再也沒回來,老二是姑娘,得傷寒病死了,老三被國軍拉了壯丁去打鬼子,說是殉國了……” 高非覺得有些奇怪,按說老三殉國了,應該會有一筆豐厚的撫卹金,如果省着一點花,生活不至於過的這麼艱難。 “殉國都有撫卹金,有人給您送來嗎?” “啥?什麼金?” “就是說您兒子爲國戰死,國府會給一筆錢,這筆錢你收到了嗎?” “沒有啊?沒人給錢,就給了一張紙,說是什麼榮譽證書。” 高非明白了,這是有人私吞了這筆錢,他問道:“老三叫什麼名字?在哪支軍隊?” “鮑長友,在哪支軍隊……那我可記不得了。” “老人家,您自己會煎藥嗎?” “每天都煎藥,不會也會了,唉,這一把老骨頭,活着也是浪費糧食,真不該再拖累孩子了……” “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好,好,你慢走。” 高非走了幾步,想了一想,從懷裏掏出錢包,抽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鮑水根讓我梢給您的錢,他這幾天有事出門,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來。” 老婦人:“謝謝你了。” 從鮑水根家裏出來,快步走到路邊上了車。 蕭寧寧:“你說是幾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 高非把鮑水根家裏情況講了一遍。 蕭寧寧:“真是太可憐了,他家是從蘇北來的難民嗎?” 高非:“應該是吧。” 第二天,保密局上海站站長室。 王芳雄鐵青着臉,把一份民主報摔在桌子上,看着垂手肅立的周之煜,冷冷的說道:“周科長,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周之煜拿起報紙粗略看了一遍,說道:“站長,我的人不可能泄露出去……” “不是你的人泄露出去的,報紙怎麼會寫的這麼詳細?倒像是親眼看見一樣!” “這……會不會別人泄露出去的?” “別人?” 周之煜:“理論上來說,厲副處長也有泄密的可能,您忘了?他的女朋友是上海青年促進會的成員,溫柔鄉里總是難免會放鬆警惕。” “會嗎?難道我的運氣這麼不好,上海站情報處的兩個科長,都是一樣的愚蠢嗎!” “鈴鈴鈴鈴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 王芳雄指着電話機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一定是南京打來的電話,詢問李會長被殺的事!” 周之煜:“不會吧?報紙才刊登出來一天,南京就知道了?” “哼,一天?一個時辰發生的事,只需要一個電話,南京就全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周之煜退出了站長室。 王芳雄拿起電話:“喂?我是王芳雄……毛局長,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