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禍 作者:未知 眼前被陽光投照下的大樓的影子略微有些晃盪,流動的風彷彿突然靜止了。耳際能夠聽到的聲音唯有令人心煩的“嗡嗡”聲,好像在叫囂着想要將他的大腦和靈魂一併震碎。 祕書的聲音似乎還在不停地喧囂着,但是季存已經無心再去聽了。 ——就在今天,我們不得不宣佈破產……!! 當初徐肅明明說過,只要再堅持一個星期,就能讓事情出現轉機……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撐過幾天,季氏就要破產了嗎……! 從五年前開始,由自己白手起家創建的季氏辰光公司,凝聚了自己五年來幾乎全部的心血,並且也逐步開始撐起無數季氏員工們的家庭。雖然當初創建公司的目的也僅僅只是想要在同一領域打敗葉允而已,但是五年來一點一滴積累起感情,他對季氏、季氏之於他,都已經有了言語都不足以表達的意義…… 而現在,季氏就要破產了嗎!? 在江氏的壓迫之下,他還是脆弱到如此不堪一擊的地步嗎!? 他的雙腿已經連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季氏已經快要破產了,那麼,他再去談判還有什麼意義……! “必須趕緊回去……”他喃喃自語着。 雖然也許現在回去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季氏那大廈將傾的命運已被註定、無法挽回了……可是現在,季氏的管理層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迴歸…… 他知道,這個句點,必須要由他親自畫下。 他強忍着頭暈目眩般的心痛感,恍恍惚惚地回身,往來時路而去。 不遠處…… “回去了……太好了呢……”一個人影將那一幕景象盡收眼底,她的心裏有着掩飾不住的失落與頹喪,同時,也有着放鬆與慶幸,“季存,這樣的話……我們終於可以結束了……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此人正是催促、逼迫江律辰在今日讓季氏破產的罪魁禍首,周雨喬。 她終於還是通過這種方法成功阻止了季存前往談判……這樣的話,無論葉允偷聽的那些傢伙究竟有着怎樣的陰謀,都不可能傷害到季存了吧…… 季氏因爲自己的催促而提前毀滅了…… 所以,自己感受過的痛苦以這種方式還給了他。 自此以後,他們就真的可以兩不相欠了吧…… 在明確了這一點之後,周雨喬最後深深看了季存一眼,轉身離去。 ——這是原本應該有的發展。 但是—— “……什、什麼!?怎麼回事!?季、季存——!!!!”就是那最後一眼,周雨喬的雙瞳驚恐萬分地瞪大了。 視界的鏡頭。 就在季存走過路口的時候,原本因爲紅燈而靜止的某輛車突然繞過前面的車輛,以急速向季存衝了過來。 在季存的身邊還有很多和他一起過馬路的行人,此刻看那輛車的架勢,似乎把其他人一起拖下水也在所不惜,無論如何都要碾過季存一般。 瞬時間,汽車的喇叭聲、無數人的尖叫聲混雜在了一起。 包括季存在內的衆多過馬路的行人基本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那輛車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他們即使察覺到異狀,卻也無力做出任何行動了…… 季存的瞳孔睜大。 毫無來由地,他就是確信了,這輛車是衝着他來的…… 倒映在瞳孔中的車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車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像是理所當然一般—— ——“砰!!!!”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骨頭與肉被碾碎的噩夢之音隨之而來,劇烈的惡寒瞬時攀上脊骨,心臟大力跳動着。 ——“譁!!!!” 眼中看到了飛散出來的鮮血,灑了一地,也濺溼了僥倖未被撞到的行人們一身,但是,他們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所有人均是驚恐地尖叫着四散逃離。 機械地、被動地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眼球可能已經不會轉動了吧…… 周身的環境是那麼嘈雜,可爲什麼,他什麼都聽不到…… 周圍的人四散逃離,場面一片混亂,可他怎麼覺得,連空氣其實都靜止了呢…… 還有……明明輪胎沒有碾過他的血肉,可是……好像已經感覺到了錐心蝕骨般的劇痛…… 季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剛纔,他被一人用了猛力推開,倉促之下摔倒,卻也因此千鈞一髮地躲避過了代表着死神的汽車。可是,當他看清楚推開他、並代他承受一切的人之時,巨大的恐懼如同一隻手,正下了死力地緊緊捏着他的心臟。 ……爲什麼……是這個人……? 當週雨喬如一抹遊魂般踏着虛浮的腳步擠進這胡亂的中心之時,方纔看到—— 地上留下了一大灘血痕,有好幾個行人都被車撞倒,帶血的身體悽慘地倒在路面上,任由那一片鮮紅無所節制地擴散…… 但是,這些人中,沒有季存。 季存正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某種力量定格了所有動作,慘白着臉,一瞬不瞬地緊緊盯着—— 在他身邊最近的那個、渾身染血的—— “……葉、葉允!?”周雨喬在看清楚那張被鮮血佈滿了的臉之後,亦是嚇得花容失色。 在剛纔那千鈞一髮的時刻,葉允竟似早有準備會看到這一幕般,竟在那車撞到季存之前趕了過來,將季存推開,自己卻再沒有時間躲避。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救、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身邊的聲音雜亂無章地吼叫着,轉瞬虛化爲了毫無意義的背景。 救護車很快便趕到了,與此同時,身着制服的警察開始有條不紊地疏散羣衆、處理起現場來。 等到季存的理智有了一絲回覆時,才愕然發現,自己正坐在手術室的門前。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站起了身、上了救護車、跟到了這間手術室前的,他竟連一點點印象也沒有了…… 他的大腦轟轟作響,好像是在思考着很多很多事情,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在想…… 他只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接受那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