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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玉手引龙

作者:萧瑟
乌云密布,山风急劲,大地一片灰黯,眼见一场大雷雨就会降临。

  這时,有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僧人,从山道的那头匆匆地行了過来。

  他不时抬起头来望了望浓云转移的天空,奔行的速度也愈来愈快,显然,他想趁大雨未来之前,找到一個避雨的所在。

  但在這條山路的附近,除了几丛荆棘之外,放眼远眺,全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丘陵,红的土壤上只有突出的巨石,连草地都很少,更别說房舍了。

  所以這個中年僧人心急之下,提着袍角,竭尽全力地放势飞奔。山风吹起了他的僧袍,使得他整個人就像腾空飞行一样。

  大约奔出了一裡多路,他已连续越過了十多個小丘,换了一口真气,急驰的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脚步稍缓,天空中电光乍闪,霹雳骤发,黄豆大的雨点已急洒下来,顿时把他全身淋透。

  這個中年僧人脸上浮起一股莫可奈何的神色,穿着湿透了的僧衣,缓缓向前奔去。

  他原先尽力奔跑,本想能避過這阵雷雨,至今既已全身湿透,反而倒不急了。

  大雨倾盆而下,从他的光头上流泻进脖子裡,从身上滑過,给人一种舒适之极的感觉,他似乎觉得自己已跟天地融汇一起,就像一株小草,一個石块样,与宇宙的运行产生一种密切的关系。

  他本是少林的高僧,掌门座下八大罗汉之一的伏虎罗汉,不但佛法精深,武功的造诣也很高,至今在這漫天大雨裡,心中突有所悟,顿时便想盘坐下来,以本身的智慧,领悟出這种天人合一的至理。

  哪知他的身形刚刚一停,空中闪過一阵电光,照彻了四周的昏黯,他的视线所及,竟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下似乎矗立着一座小庙。

  他只看清楚了一個大概的轮廓,四周又是一黯,极目之处,仍然是千万條水帘。

  心中微微迟疑一下,使他想起了自己此行所负的任务,若非是他急于赶回少林寺,也不会走這條近路,恰好赶上這场大雨,弄得满身湿透……

  思绪就是這么一乱,刚从心中萌起的那個感悟,便又似方才天空闪烁的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一时沒有把握住机会,以全副精神放在心智的领悟上,致使武功的进境仍然停滞在原先的境界,不能更进一步,将不晓得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得到這個机会了。

  這丝懊丧的情绪刚一泛起,他立刻便将之拂开,迈起大步,朝右侧急奔而去。

  刚刚奔出数丈,一道耀眼的电光闪過空际,伏虎罗汉已发现那座小庙就在前面不远。這匆匆的一瞥,使他看到了庙前半塌的红墙和斜飞入空的一角檐口。

  他提起一口真气,接连三個起落,越過半截断墙,已奔上了石阶。

  方才他在远处,凭着闪电的光亮,看到這座小庙颓倒的情形,已卸庙裡不会有僧侣,如今這一走近,发现山门枯朽,庙墙破毁,连地上的青石都斑驳破裂,可见已经荒废多年了。

  他抖了抖衣裳,探首向庙裡望去,只见屋顶都已洞穿了数处,雨水从漏洞流下,庙裡也找不到几块干地。

  伏虎罗汉缓步行了进去,藉着从屋顶破洞裡漏下来的微光,看到了神龛已七歪八倒、破败零落的神像,微微地叹了口气,走過去把還是完整的神像扶了起来摆好,又合掌祈祷了一会儿,這才转身走到角落的一块干地上坐了下来。

  雨声哗啦哗啦下個不停,看這個情形,可能几個时辰裡,雨都不会停住,伏虎罗汉圆明全身透湿,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又站了起来,准备找点燃火之物起個火堆烘烘衣服。

  他的运气总算不错,在殿后的一间屋裡,发现堆着的几捆干柴和一個破灶。

  以前住在這裡的僧人,不知什么原因离此而去,灶屋裡還留着半缸糙米,不過那些糙米也都生霉了。

  伏虎罗汉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個裂口的瓦罐,他抱了一捆柴回到了神殿上,费了半盏茶的工夫,生起了一堆火,然后洗净瓦罐,盛了一罐水架在火上,這才盘膝坐了下来。

  他脱去了外袍,顺手放在旁边的柴堆上,准备吃完干粮之后,再来烘干衣裳,因为他昨晚投宿临汝镇,今天五更便起程赶路,除了在镇上吃了几個馒头,直到现在,一直都沒吃东西,也感觉有些饿了。

  他伸手在怀裡掏出油纸包的干粮,望着洞开的山门外那有似密網样的雨帘,自言自语道:“现在大概已经是未时了……”

  這句话刚一出口,他只见雨帘裡突然出现一條人影,朝小庙奔了過来。

  由于那人身穿一袭白衣,以致伏虎罗汉圆明這么锐利的眼力,也都沒有趁早发现,等他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时,她已奔上了庙前的石阶。

  那個白衣女子用衣袖遮着头在雨裡行走,她一踏上石阶,娇呼了一声,垂下双袖,甩动了一下。

  圆明大师看得真切,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淋得透湿,白色的罗衣紧贴在身上,還在不住地淌水。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一闪而過,立即便转移开去,赶紧把脱下的外衣,又穿了起来。

  敢情那個白衣女子,不但年纪很轻,并且长得非常美丽,娟秀的脸庞上沾濡着雨水,有似出水白莲样,使人看了禁不住浮起一股怜爱的感情。

  尤其她与众不同的是,她根本沒有在胸前束扎布巾,只穿了一件绿色的兜肚,由于衣衫透湿,贴在身上,她那丰隆的前胸,也就更加突出地浮现出来。

  此刻若是换了一個别人,看到這种情景,只怕心神动摇,眼目晕迷,眼珠子都会跳出来了。

  然而圆明大师到底是佛门高弟,他在一瞥之下,立刻便转身過去,甚而把脱下的衣衫,又穿了回去。

  那個白衣少女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抹了一把脸,這才发现庙裡已经燃起一堆火,有一個中年僧人坐在那儿烤火。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嘴裡却陡地发出一声惊叫,赶紧用双手抱住胸前。

  圆明大师一听惊叫之声,自然而然地回過头去,当他看到那白衣少女满脸惊悸之色,双手抱紧胸部的慌张情景,赶紧又转過头来。

  他立了起来,干咳一声道:“這位姑娘,外面风雨交加,你全身都已湿透,小心着凉,還是請入内烤火……”

  說话之时,他已带着那包干粮转身向裡面行去。

  在這荒郊野外,一個少女为了避雨来到這儿,他虽是空门弟子,也得避避嫌疑。

  所以他只好把大殿让出来,给那少女避雨烤火,自己准备到灶间去另外再生起一堆火。

  哪知他刚行出数步,却已听得那個白衣少女娇声道:“這位大师請留步。”

  圆明大师脚步一顿,道:“女施主尚有什么吩咐?”

  白衣少女缓缓走进庙裡,目光在殿裡一闪,道:“师父,你便是庙裡的住持?”

  圆明大师沒有回头,不過他从那少女的语气裡,可以听出她似是非常诧异。

  他摇摇头道:“贫僧亦是避雨来此!”

  白衣少女道:“哦!這就是了,怪不得奴家每次经過這儿都沒看见有人,怎么這一次……”

  她的话声一顿,道:“师父,你要到哪裡去?”

  圆明大师道:“后面尚有一间灶房,贫僧准备到那儿避雨!”

  “啊!”白衣少女轻呼一声道:“师父,這如何使得?火堆是你生起的,为了我……”

  “這個无妨,”圆明大师道:“贫僧到灶房去再生個火便是,好在裡面還有干柴。”

  白衣少女道:“师父,你這样做,奴家心裡不安,還是請你留在這儿一起烤火!”

  她沒等圆明大师說话,又道:“师父,你是出家人,這儿又是观音庙,奴家非常放心,何况奴家一人在此,若是再遇到人闯了进来,奴家如何是好?”

  圆明大师低声宣了個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說得极是,贫僧失虑了。”

  他转過身来,只见那白衣少女拉直了罗衣,不像刚才一进庙时衣衫紧贴身上的狼狈样了。

  他走到火旁边,道:“女施主,你請坐吧,火裡贫僧還烧了一罐水,等到水开了,贫僧冲点茶给你喝,也好驱驱寒!”

  白衣少女在柴堆上坐了下来,微一裣衽道:“谢谢师父了。”

  她那姣美的脸庞映着跳跃不定的火光,如同敷上一层胭脂似的,格外动人,但是圆明大师在盘膝坐下之后,一直沒有多望她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白衣少女默默地解开了发髻,让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然后跟拧衣服一样,把头发裡的水拧出来。

  她用那双白皙的小手抖动着长发,不时偷偷地用眼睛瞟着圆明大师,当她见到他解开油纸包,露出裡面包的馒头小菜时,突然问道:“师父,你還沒吃午饭?”

  圆明大师应了一声,道:“贫僧急于赶路,直到现在才……”

  “师父!”白衣少女道:“你是要到嵩山去?”

  圆明大师嗯了一声,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白衣少女继续道:“奴家一看师父你,便知道是得道的高僧,這远近数百裡,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别的地方……”

  她說到這裡,见到圆明大师眼中射出烁亮的光芒,不由微微一愣,道:“师父,有什么不对嗎?”

  圆明大师看不出来這個天真无邪,美如天仙的白衣少女会不会武功,眼神一敛,合掌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的夸奖。”

  白衣少女似乎有些受惊,点了点头,沒有說话。

  圆明大师看到她那变幻的神色,暗忖:“這個女子虽然看似天真,但是从她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出绝非村野之人,会不会跟贫僧在前两天遇见的那些神秘客是同一個来路?我得要小心点才是!”

  意念电闪而過,他面色和蔼地问道:“女施主,你就住在附近?”

  “嗯!”白衣少女道:“奴家就住在前面的罗村,那裡大半都是姓罗的,可是我却姓史。”

  圆明大师道:“哦!”

  白衣少女解释道:“我叫史怜珠,家父在汝州城裡做生意,我是跟外婆住在一起,昨天我到表哥家去玩,结果他……”

  她的脸上一红,道:“奴家一气之下,就一個人跑回家了,沒想到遇上這阵大雨!”

  圆明大师颔首道:“哦!原来是這样!”

  他說到這裡,罐裡的水发出一阵嵫嵫声响,已经溢了出来。

  史怜珠惊呼道:“啊!水开了。”

  她伸出手去,要把瓦罐拿开,却被水气烫了一下,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圆明大师把瓦罐从火堆裡拿了出来,关切地问道:“史姑娘,你的手沒烫到吧?”

  史怜珠羞怯地一笑道:“還好!”

  圆明大师望着她那纯真的笑容,暗忖:“或许是我多疑了,她决不会跟那些神秘客一伙,我們在這儿遇上,只是巧合而已……”

  他這次奉着命令到南阳去调查一件有关少林跟武当之间的大事,获得极有价值的线索,這條线索足可使目前武当与少林之间的交恶关系缓和下来。

  然而从他赶回少林的头一天开始,他便遭到无数次的暗中攻击,所幸他武功高强,机智绝伦,而那些神秘客也不愿公开地将他杀死,因此他才能屡历惊险,终而安全地到达這儿。

  估计他只要再赶一天路,在明天午后之前,便可到达登封县城,到了那裡,他便不必担心了。

  许多意念在他的心底一闪而過,他已取下了自己携带的铜钵,又从怀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些茶叶,很熟练地冲泡起来。

  史怜珠似乎颇为惊奇他随身携带茶叶,笑问道:“师父,你很喜歡喝茶?”

  圆明大师微笑道:“嗯!贫僧生平只喜歡两样东西,一是佛经典籍,一是品尝茗茶,所以随身都带有铜钵茶叶。来,女施主,你尝尝看!”

  他把泡好的茶,倒回一半在瓦罐裡,将自己的铜钵递了過去。

  史怜珠道了一声谢,捧起铜钵喝了一口,赞赏道:“啊!真香。”然后将铜钵還给圆明。

  圆明大师尝了两口,皱起眉来,史怜珠的眼中掠過一丝异采,问道:“师父,你這茶叶是哪裡买的?我有生以来从沒喝過這么好的茶。”

  圆明大师又喝了一口,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问道:“史姑娘,你跟山西阴家有什么关系?”

  史姑娘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大师,你在說什么,奴家不明白。”

  圆明大师道:“江湖上除了阴家的十日酥之外,沒有第二种药物会如此霸道。”

  史怜珠摇头道:“大师父,奴家不懂你說些什么?”

  她展颜一笑,道:“湿衣穿在身上真难受,师父,我得宽宽衣!”

  圆明大师還沒說话,已见她把外衣脱去,露出裡面穿的绿色肚兜和光滑的肩臂。

  他根本沒有考虑什么,只是出自本能地转過头去。

  史怜珠解卸衣衫,就是等待這個机会,她一见圆明大师侧首转开,身躯一长,掠過火堆,素手扬处,五指有如开瓣的兰花,朝圆明大师的背心抓去。

  她的动作极快,但是圆明大师更是迅如电掣一般,在她五指拂出的一刹,盘坐的姿势不变,已移开数尺,曲起手肘往后急撞而去。

  史怜珠沒料到对方应变如此之速,她一抓落空,已见到圆明大师曲肘撞来。

  那一肘来势之快,真是她一生之罕见,但她知道這并不是少林的绝艺,而是圆明大师在迫不得已所发出的应变之招,力道的运用,一定有所不逮。

  她深吸口气,化抓为掌,迎着撞来的一肘,疾拍而下。

  只听“啪”地一声沉响,史怜珠的掌根一麻,被对方手肘上传来的一股大力撞得身躯震飞而起。

  圆明大师那硕壮的身躯,藉着這一肘之力,倏然扭旋而起,飞身朝史怜珠扑去。

  史怜珠料想不到圆明大师在服下秘制的阴家十日酥之后,還有如此威势,花容不禁有些失色,反手一挥,十几点银光从指间疾射而出。

  她使出银针飞花之技,只不過想要阻挡一下对方那凶猛的来势,给自己留下一個游斗的机会,她估计以圆明大师的一身功力,不到半個时辰,药性便会发作,,到那时他手足酥软,再也无法反抗了。

  圆明大师身为少林护法八大罗汉之一,不但武功高强,江湖阅历也很丰富,他在中了暗算之后,立刻运起一股真力,把药性压制下去。

  他深知自己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下,把史怜珠擒住,逼出十日酥的解药,否则药性发作之后,后果就不堪设想,除非不得已,他是不会痛下杀手。

  然而這個意念刚一萌起,便见到漫空银针疾射而来,在火光的辉映之下,银光闪闪,簇簇相结,竟然像是一朵大花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样,煞是美丽。

  他的脸色微变,双臂微一用力,硕壮的身躯陡然急坠而下。

  当他的双脚踏实在地面时,他左手一曲,右手握拳,猛地一声大吼,直捣而去。

  但听拳风急啸,破空涌出,那蓬银针距离他尚有数尺之远,已被无形的劲力悉数击落。

  拳风汹涌,有似江河倾注,霹雳横飞,那等威猛之势,真是罕得一见。

  史怜珠面色一变,惊呼道:“百步神拳!”

  不容她多加考虑,她那窈窕的身躯急旋而起,双手挥划,斜斜往外一扬。

  說也奇怪,圆明大师发出的百步神拳,那等强劲威猛的拳力,竟然被她這美妙的一划一扬,拉动了转变方向,斜斜朝右攻去。

  “嘭”地一声巨响,墙崩土裂,泥飞灰扬,那堵庙壁已被這股强猛的拳力击倒,屋顶上格格一阵声响,落下了无数的碎土瓦片。

  圆明大师骇然色变,脱口道:“引龙手,你是乐家的……”

  史怜珠在施出那手奥秘的功夫之后,面色也是大变,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全身一震,娇叱声裡,飞身急扑過来,指掌平飞,连发七招,招招都是奥秘之极的杀手,显然要置对方于死地。

  這时圆明大师却好似有什么顾忌,眼见对方急攻而来,反而采取守势,竭尽一身之能,化解那一轮强攻。

  史怜珠出手毒辣,招式奇奥,根本沒有顾忌对方已是相让,下手奇重,硬想在数招之内杀死对方。

  若非圆明大师精通少林十种绝艺,再加上内力深厚,经验丰富,等不到体内的十日酥药力发作,便将死于对方素手之下。

  转眼之间,史怜珠发出的七招已完,她的攻势—顿,换了口真气,又准备再度出手。

  就在她身形稍挫之际,圆明大师眼放精光,沉喝道:“史姑娘,請住手。”

  他单掌架在胸前,撤身后退五步,凝目注视着史怜珠,沉声道:“史姑娘,你跟中原乐家是什么关系?”

  史怜珠冷笑道:“我可不认得什么乐家不乐家!”

  圆明大师道:“那么你是川西唐门的弟子了?”

  史怜珠不屑地道:“川西唐门又算得了什么!”

  圆明大师听她這么一說,深为骇异,不知史怜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敢情她方才在水裡所下的十日酥,乃是扛湖上以医术及火器著名的山西阴家独传之药物。

  至于她所使出的银针飞花之技,则是以毒药暗器成名武林达数十年的四川唐门的绝技。

  那四川唐门的暗器功夫,独步武林,一向都是不传外人,因此圆明大师怀疑史怜珠根本不姓史,而是姓唐。

  但是等他看到了史怜珠使出名震武林的“引龙手”之后,他又不知道史怜珠到底是谁了。

  因为這“引龙手”绝技,乃是当年武林第一奇人仁心圣剑乐无极的独门绝艺。

  乐无极在五十年前,以九招“仁心剑”和“引龙手”绝艺,配合着“天机七巧步”,行走江湖,博得赫赫威名,声望還在九大门派之上,受着天下武林之共钦,无论黑白两道的高手,一提起他来,都是敬佩有加——

  drzhao扫校,独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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