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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坐鼎

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嬴越只咬牙侧头:“你最好离我远些,她会不喜的。”

  檀缨随之叹道:“唉,你母后是挺难应付的。”

  “她非我母!”嬴越顿时一怒转头,“你们的事也与我无关,不必讲给我听。”

  “哈,我偏要讲。”檀缨只一笑,“她无非就是想拉我上船,但我拒了。”

  “……”嬴越心头一喜,却又耻于显现,硬憋着扭头道,“刚刚你们不是很投缘么。”

  “哼,与雏后那样的人在一起,谁又不是逢场作戏呢?”檀缨苦苦低头,“我为了拒得不那么刚烈……牺牲可不小……”

  “牺牲?”嬴越一惊,回想着刚刚雏后心花怒放的样子,不禁双目猛瞪,“你刚刚在裡面……莫不是有……嫪毐之行???”

  “唉!”檀缨只咬牙捶腿,“就是为了不当嫪毐……我不得不……不得不……”

  “不得不怎样?”

  “你可休与人說。”檀缨瞪目道,“打死也不许說!”

  “定是不說!”

  于是,檀缨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全程谈话。

  嬴越听到一半便笑喷在地,路都走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谢长安!!你与长安!!哈哈哈哈哈!他說话都带葱味的,哈哈哈!”

  “妈的你小点声!”檀缨怒道,“這他妈传出去我怎么混!”

  嬴越擦着眼泪拍着檀缨道:“你放心,长安自己人,我帮你跟他說,让他配合你演戏。”

  “万万不可!”檀缨吓得一個抬手,“我欺骗雏后這种事,怎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哈哈……這么說也是……”嬴越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笑道,“怪不得雏后与你那般亲近,原来你是明了這层身份,又說了璃姐坏话……這不成闺中密友了?哈哈哈哈……”

  “妈的你笑够沒有?”

  “够了够了,不笑了。”嬴越忙站直身,可看到檀缨那张涂脂抹粉的脸,瞬间就又破了功捧腹不起,“哈哈哈哈……不行,再容我笑一刻的……”

  “唉。”檀缨无力叹道,“雏后倒也不一定真信這话,我猜她也只是逢场作戏,让我們各自有個台阶下,如此一来,日后若是有机缘合作,也不至于难堪。”

  听到這個,嬴越的笑容一凝,声音也戛然而止。

  檀缨忽又话锋一转道:“不過谁要跟她合作啊,我最讨厌权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嬴越终是一缓。

  檀缨一叹再转:“可人总是会变的,或许未来的我,又突然志在相国了呢?”

  嬴越又是一紧,接着便是一愣,這才反应過来转瞪檀缨骂道:“你耍我玩呢?!”

  “哈哈哈哈哈哈!”檀缨见周遭无人,這才敢抱腹大笑,“你個娃娃脸,我說一句你换一曲,你可怕死我真当你爹了是吧?”

  “你!!你!”嬴越怒指檀缨,憋了半天才终于喷出口,“你如粪海狂蛆恣意喷腾!与你辩都脏了嘴!”

  “你!你!”檀缨這便搓着手要回骂,可来来回回想了半天,也死活找不出能压制“粪海狂蛆”的存在。

  倘若百家裡有“喷家”,嬴越定是那开宗圣人了。

  二人就這么对瞪了许久。

  突有一瞬,同时都憋不住了,大笑破功。

  笑過了后,二人各一抬手。

  一击,一握,一笑,一泯。

  至此,再无需多言。

  并行昂首,迈向大殿。

  ……

  论道大堂。

  熏香已燃,资材已到。

  那大屏亦已展开,一人多高的青黑巨鼎正在内室嘤嘤低鸣。

  鼎之正前,是一块小小的白色布垫。

  将坐在那裡的,也只能是檀缨了。

  坐鼎问道不比立论清谈,席位早已重新规制。

  范伢在中台之左,闭目正坐。

  韩荪居右,平视无言。

  赢璃在内的一应得道学博分列其后。

  再之后,才给雏后摆了位置,暂且還是空着的。

  此前立论清谈,给王后单摆一個雅座列席聆道還說得過去。

  但眼下,坐鼎问道可遇而不可求,是真真正正直沐天道了。

  纵是王侯将相,若非文士,无才学,也請靠后。

  至于讲师学士,除姒青篁、嬴越协论有功外,则通通位列后排。

  此刻,堂内暗哑无声,众人多是在遥望大鼎,痴不能言。

  见鼎如见光武,于民间而言,光武帝的身份更是道祖。

  虽然這裡的大多数人并不相信什么“其神未灭,其行为鼎”,但如果要给天道指定一個代言人,给天道选出一個象征物,也唯有此鼎了。

  最初,光武炼鼎的时候曾被老一辈所诟病,指责他乱动大周的传国重器,动摇根基。

  光武却只一笑置之,按《光武杂說》所述,他是如此回驳的:

  “以前鼎在這裡不动如山的时候,大周就沒有走向衰灭么?

  “眼前的中兴,不是天道所赐,我之所决,百家所助么?与這鼎又有何干?

  “再者,我大周的根基更不只在這裡,而在天下。

  “便是只求寓意,也当以九鼎并支天下,而非独镇王畿。”

  這些话,想必当时的老辈们是听不进去的。

  然而至今,是非功過已了然。

  分赐九鼎,并立天下,可以說是将天子的威仪传到了每一国。

  每当一位国君心生戾气,有大动干戈之心的时候,他总要想想,這鼎就在他的王都裡,光武帝与百家学士,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即便只說功效,每每当学宫大才出世的时候,鼎鸣也是一個再明确不過的信号。

  如当年的韩荪,若未有此鸣,他的阔论不知道要過多久才会被广泛接受。

  若无坐鼎问道,他的求道之路也不知会慢多少年。

  如此一来,或许他至今也只是個坐在下面的学博了。

  眼下,大鼎为檀缨而鸣,多数人都认定他能一举得道。

  破境倒是不太敢奢望,毕竟還从未听說過从未得道直破二境這种事。

  当年韩荪虽连破两境,但也只是从大成二境破到了初窥四镜的程度,严格来說只是越過了第三境。

  這也几乎是大鼎所予极限了。

  再者說,韩荪当年這一下子,顷刻间便耗尽了学宫的资材,搞得其余人嗷嗷待哺了两年。

  檀缨得道后,若真有破境之势,最好也别破太远……

  凝滞之间,一对少年的身影终是现于大殿门前。

  嬴越与檀缨互视点头后,這便在学博指点下走向左侧,与姒青篁临席而坐。

  檀缨理了理长衫后,這便大步向前,于中道昂首走過。

  也正如嬴越所见,现在的他又是怎样一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模样。

  但其实,他一路都大脑空空,只装了一個简单的念头——

  可得坐久些,多榨他们点资材。

  璃窝与雏口虽然难捱,但她们作为学界顶流和政界顶流,却都明确透露了一個相同的信息——

  资材很精贵。

  檀缨两世穷狗,前世被稳健医疗割了大肉,此世与嬴越相依冷宫。

  面对這样的资材,他就算抻了脖子,也是要多舔那一口的。

  他就這么一路行至中台之下,韩荪与范伢之间。

  即便脚步停了,眼睛却還瞪着桌上的那一排盒子,径自吞咽。

  其余人看来,這是见到了问道大鼎便被吸引了。

  鼎为檀缨而鸣,檀缨为鼎而流口水,這又是怎样的佳谈。

  随着檀缨止步,范伢与韩荪也齐齐起身,行至檀缨两侧。

  三人并立,齐向高鼎。

  在這肃穆的氛围中,全场自觉起身。

  在范伢与韩荪的引领下,全体面朝大鼎,齐齐躬身。

  行礼之间,范伢与檀缨交代道:“你坐在那裡就可以了,天道自会指引你。”

  檀缨的眼睛這才从资材小盒上离开:“就……坐而不倒就可以了?”

  另一侧的韩荪闻言苦笑:“倒不倒可由不得你。”

  话罢,他便与范伢一左一右,齐齐抬臂做請。

  檀缨也再无话說,這便踏上主台,行至垫前,盘膝坐定,直视起青黑巨鼎上的纹路。

  只见那纹路曲折迂回,凹凸不定,既看不出什么明确的图形,也看不出寓意。

  似是有一些规律,但越细看却越觉得混沌。

  就這么一直看着,看啊看啊……

  看了好久也沒悟出個啥。

  所谓天道的指引,更是沒有出现。

  太久之后,檀缨实在耐不住了,悄悄地侧了些头,想询问范伢的意思,看看是不是搞错了。

  這一回头,他却双目骤瞪,大惊而起!

  沒了。

  那些人,那些桌子,全沒了。

  只剩下了最远处那個泛着光的大门。

  着魔了一样,檀缨怔怔起身,一步一步朝那大门走去。

  天道啊……

  我的天道啊……

  這就是妳的真理之门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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