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脱离
但很快又消失。
因为是女婴又被处理了嗎?
白篱紧紧贴着假山缝隙,感受着梦境的瞬间脱离。
前方的宫殿被不断飘落的水,四面掀起的风围绕,鸟虫退避。
张择果然在這裡,也果然防备严密,還有精通幻术的术士。
白篱伸手捏住假山上一块碎石,不能用他人他物化梦操控,那就只能她這個真实的人亲自闯进去了,亲自来给他们织造一场大梦了。
就算惊动帝钟也无所谓。
什么狗屁帝钟,沒看到這些人在戕害妇婴嗎?难道除了皇嗣其他人都不是人?
那好,那她就让這些人疯了吧。
這些人的行径,比疯子更可怕!
但念头闪過,殿内有人走出来。
张择看了看四周,兵卫们将他围住,另有术士站在前后,一人端着水碗,不时以手指沾水弹洒,一人握着蒲扇摇动,最后一人捏着一根香,白色的烟在夜色裡四散浮动。
“沒有异样。”他们說。
张择低头看了眼怀裡,厚厚的斗篷裹住身子:“走吧。”
……
……
暗夜裡女人的嘶喊声消失了。
這是生了嗎?
周景云看向含凉殿,但沒有婴儿哭声,也沒有人跑出来去向皇帝报喜。
下一刻,女人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娘娘,用力啊”“快取参片来。”
含凉殿人声脚步声,比先前還嘈杂。
這是還沒生完?
是难产了嗎?
周景云想,忽见殿内有内侍匆匆跑出来。
王德贵。
周景云一眼就认出来了,白瑛身边那個最信任的内侍。
白瑛生产最要紧的时候他怎么出来了?
那王德贵裹着厚斗篷,神情慌张,左右乱看一通,然后向一個方向疾步奔去。
周景云眼神一凝。
那不是皇帝所在。
……
……
碎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夜色安静,巡查经過的禁卫看過来,看到被兵卫簇拥的张择。
“中丞。”禁卫们施礼。
视线落在张择身旁的三個男人,不同于兵卫的穿着打扮,以及古怪的动作……
就算此时此刻他们的动作也沒停,甚至還有一個男人将水滴洒在禁卫们脸上。
禁卫们下意识后退一步,按住了刀。
虽然皇帝命令张择今晚值守防卫含凉殿,但对皇城禁卫来說,职责不是只一個白妃。
“這是为了白妃生产所需,以防出现怪异之事。”张择对禁卫们解释,又问那三個术士,“可有不妥?”
三個术士纷纷說沒有。
此时眼前都是真实。
张择视线扫過這几個禁卫,再看四周,這條路上也沒有其他人,哦,路旁還有一個守宫灯的宫女,正踮着脚点灯……
“去查一下。”张择皱眉說。
一個兵卫应声是,走過去喝问那宫女,宫女慌慌张张的低头去解腰牌,递给兵卫。
张择看到兵卫一边看腰牌一边看那宫女,那宫女抬起头……
“中丞,中丞—”
有声音从前方传来。
张择抬眼看去,见王德贵从含凉殿方向奔来,裹着斗篷,缩着肩背,佝偻身影,神情慌张。
“您快去看看,娘娘难产了,再放进去几個太医吧……”
难产?
张择皱眉大步向前。
王德贵对他伸手“孩子快给我。”
张择下意识掀开斗篷,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喊“烟直了!”
烟直了?
张择的动作一滞,视线裡看到一道白烟直直而起。
术士說過,真实的香点燃,烟气是四散的灵动的,在幻境裡,可以织造出香的形状,但因为是假的,烟气只能是僵直的。
假的!
张择一凛,掀开斗篷的手沒有停下,伸向腰间一把刀拔了出来,毫不迟疑地向眼前伸手的王德贵砍去。
伴着刀光一闪,沒有人惨叫哀嚎血四溅,只有空空一片。
……
……
脚步杂乱。
踩着灯火阴影奔過来的王德贵不由一顿,有些紧张的看向前方。
那边是监事院关押皇后案涉及的宫女内侍所在,掌控在张择手裡,所以现在也用来安置那些……
随着脚步声走近,王德贵的视线裡呈现四五個兵卫,三個动作怪异的男人,以及被簇拥在中间的……
张择!
王德贵大喜“中丞!”
他大声又压低声喊。
张择看過来,兵卫们的火把也照亮了王德贵。
“你怎么出来了?”张择皱眉。
“中丞!”王德贵声音颤抖,“娘娘,娘娘,难产了。”
张择低声问,“是真难产還是……”
先前他们约定了個暗语,如果生了女婴就說难产,王德贵颤声說“女婴。”
虽然有了准备,但真生了女婴,還是很紧张,尤其是還要做偷龙换凤大逆不道的事。
他說着看自己裹紧的怀裡。
“无妨,都准备好了。”张择說。
王德贵抬起头,看到张择身上也裹着厚斗篷,此时抬手打开些许……
王德贵看到张择身前绑着一個襁褓。
“孩子!”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是……”
张择点点头,伸手解下襁褓“男婴。”說着递過来,“把女婴给我,你快把這個男婴带回去,立刻去给陛下报喜。”
王德贵应声是,手脚发抖慌乱地掀开自己的斗篷,露出其内红色包被裹着的女婴。
一双伸過来,将女婴抱走。
王德贵只觉得手裡一空,心裡慌乱,眼前的光影都有些模糊。
“孩子,孩子。”他结结巴巴說。
下一刻一個襁褓被塞进来。
“抱好了,快去,别让娘娘等急了。”
张择說。
王德贵看着他沉静的面容,慌乱的心也沉静下来。
他低下头,看到怀裡抱着的婴儿,白白净净的男婴,忍不住笑了。
“好好,我這就去,娘娘可以放心了。”
他說着裹紧斗篷,转身大步跑去。
娘娘有了男婴,陛下有了承继血脉的儿子,大周有了下一任天子,娘娘成了新天子的母亲,娘娘母仪天下!
路旁的石柱灯,火光跳跃两下,照着靠在其上陷入昏睡的内侍,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灯火映照之下沒有杂乱的人影,只有一人。
她抱着襁褓,身形有些僵硬。
其实她沒抱過孩子,尤其是這么小的孩子。
就算裹在被子裡也能感觉小小软软一团。
她這样抱对不对?不会伤到孩子吧?
不過,這孩子看起来挺沉稳的,竟然也在睡。
白篱低下头,伸手指掀起一角,看到其内小小的皱巴巴的拳头大小的脸……
“你竟然還睡得着。”她低声說,“你娘不要你呢。”
她說着忍不住笑,神情有些得意又有些怜惜。
“我是要了母亲的命,所以生下来就沒有母亲。你是影响你母亲的前程,就被你母亲舍弃了。”
“你的运气比我還坏啊。”
出门了,写了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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