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儿戏
东阳侯夫人打听完皇城新消息,想起被扔下的庄篱,心裡有些慌,忙寻過来。
“你别担心。”薛夫人陪着過来,一边走一边安抚說,“她又不是小孩子。”
在亲姐姐身边东阳侯夫人也不用掩饰,沉着脸咬着牙:“那般出身,還不如小孩子呢,京城裡随便一家的小孩子拉出来都比她像個样子。”
薛夫人拍着她的胳膊:“人已经娶回来了,這些事就不要计较了。”說着又笑,“我看的确是個读书人家的孩子,端端正正的。”
东阳侯夫人要說什么,转過走廊就听到女子们的喧哗,见前方花厅裡女孩子们都站着,围着一人,氛围很嘈杂。
還有人伸手举着扇子摇摆,似乎要打下去,又似乎被人拦住。
东阳侯夫人吓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打起来了嗎?
薛夫人神情也有些紧张。
花厅外守着的仆妇们已经接過来。
“夫人,侯夫人。”仆妇含笑說,“少夫人跟大家正玩游戏呢。”
玩游戏?东阳侯夫人神情更惊讶了,游戏暂且不论,竟然有人跟她玩啊?
摇着扇子的女孩儿停下动作,還将扇子背在身后,围成一圈的内裡响起女声“扇子上有三只蝴蝶。”
围着的女孩子们散开,催着拿着扇子的女孩子“快看快看。”
拿着扇子的女孩儿拿出扇子举起来:“說对了!”
诸人视线看向坐在正中的庄篱,莺声燕语纷纷:“少夫人好厉害!”
少夫人又厉害了?
這是又训斥人了?东阳侯夫人有些紧张,她可别讲典讲上瘾了,逮着谁都一通說教,薛老夫人脸皮厚不好意思哭,這些年轻小娘子们真哭起来,她怎么收场?
薛夫人已经快走几步過去,扬声问怎么了?
花厅内女子们笑着看過来,并沒有人哭或者板着脸,薛七娘子更是跑着搀住薛夫人,眉眼兴奋:“母亲,少夫人带我們玩游戏,可好玩了。”
玩游戏?
她還能跟人玩游戏啊?东阳侯夫人惊讶。
……
……
虽然场面不是东阳侯夫人担心的那般,但她還是立刻带庄篱离开,聚集在一起越久越容易出差错。
薛老夫人的邀請不得不来,但要走,薛老夫人却也沒理由阻拦。
庄篱被东阳侯夫人带走的时候,女子们都有些遗憾。
薛家的女孩儿還连声說“嫂嫂改日再来玩。”
虽然主人家送客的时候都会這么說,但女孩儿說得很真诚并不是客套。
其他女孩儿還在旁跟着說“五娘七娘你们也记得請我們来。”
庄篱并沒有应诺什么,含笑施礼告辞。
东阳侯夫人站在车边看她,虽然很好奇她怎么就跟女孩儿们玩一块了,但還是不想婆媳一辆车。
许妈妈看出她的心思,立刻唤雪柳:“你们车上三人太挤了,伱来夫人這裡坐。”
雪柳当然愿意,应声是過来了。
只是她也沒太多的事可說,简单来說就是一支宫花引发的热闹。
“然后大家很好奇少夫人眼神好,少夫人就让驗證,大家就开始玩猜物的游戏,玩法還是少夫人提的,将小石头攥手心裡猜左右,在纸上画物摇晃猜。”
說到這裡,雪柳拍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虽然少夫人次次都猜对了,但,总觉得少夫人成了大家的乐子。”
东阳侯夫人沒注意她最后一句话,只想着前一句,有些无语,原来是些街头巷尾的儿戏。
不過对這些闺阁女孩儿们来說,也很少玩。
能讲典训人,也能做小儿戏哄人,這個儿媳還真是难捉摸。
想到薛老夫人被說得发懵,又恼火的样子,东阳侯夫人再次忍不住嘴角弯弯翘起。
哼哼。
被庄先生抚养,也像個教书先生。
看到东阳侯夫人嘴角含笑,雪柳有些不解,怎么還能笑出来?少夫人带出来很丢脸,先在薛老夫人那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又甘愿被小女娘们当成乐子。
但又想东阳侯夫人见到薛姨夫人很高兴吧,姐妹两個也很久沒见了,老夫人這個婆婆极其苛刻,很少放儿媳出门。
不幸中也算是一桩幸事。
马车摇摇晃晃,春月觉得自己也摇摇晃晃。
在薛府连口茶水都沒喝到,但她怎么觉得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
“少夫人,你真厉害。”她看着庄篱說,先前在厅内一通讲学還不觉得如何,少夫人是读书人嘛,后来到花厅裡跟女子们相处才让她意外,“竟然能带着她们玩起来。”
她是见過女子们在一起的场面的,如果任凭女子们七嘴八舌說话问话,必然会问到让少夫人尴尬的话题,甚至有人会故意這样,那個薛七娘子,還有朱娘子不就存了這小心思?三言两语地挑起话头。
沒想到少夫人一开口就破了局面。
這個啊,庄篱觉得沒什么厉害的。
“是凑巧了。”她說,“恰好问到我知道的。”
春月眼睛亮亮看着她:“但那也是少夫人你知道的多啊。”
总之春月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毕竟這次出门,春月比她還紧张,唯恐她被刁难被嘲讽被给脸色看,现在這些都沒有发生,也不怪春月這么高兴。
庄篱笑說:“還是夫人来的及时,如果再等一会儿,大家就不会再跟我這么玩了,毕竟都不是小孩子。”
春月掩嘴笑:“那這是少夫人运气好。”
听到這句话庄篱看向她,露出一個略有些古怪的笑:“你還是第一個說我运气好的。”
啊,真的假的,這是自嘲還是自谦?春月一时不知该說什么,庄篱已经自己接過了话头。
“许是转运了。”她笑着說,“毕竟我现在是东阳侯少夫人了,不再是….”
话沒說完又停下,垂下视线。
不再是什么?失去双亲的孤女?春月心想,以這個身份转变来說,的确是转运了,但春月沒有跟着点头,更沒有再问什么。
有些福气也不一定人人都想要。
相比于成为东阳侯少夫人,庄小娘子或许更愿意父母俱在。
不過庄是书院庄先生的姓,庄娘子原本姓什么?她似乎沒提過,她的父亲是庄先生的弟子,应该不姓庄吧?
念头闪過时候,行走的马车忽地停了,车边有急促的马蹄声脚步声。
春月忙掀起帘子看,见有两人拦住了前方东阳侯夫人的马车。
那两人春月认出来了,是薛夫人身边的婆子。
两個婆子隔着窗說了句什么,东阳侯夫人掀起帘子,神情凝重,催促那两人快去,又吩咐东阳侯府的跟车管事也跟着去了。
“怎么了?”春月忍不住问。
但她们這边跟车的仆从沒有上前,并不知道,而东阳侯夫人的马车又继续走了起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春月只能跟庄篱小声议论。
“這么快就出事了嗎?”庄篱似乎自言自语,又笑,“那看来我還是沒转运。”
春月听不太懂,少夫人是吓到了嗎?薛家出事跟她转运不转运有什么关系?她忙安慰:“许是薛夫人想到什么事给夫人說呢,這也是常有的,当初夫人的母亲让两個女儿都嫁到京城,就是让两人互相照看——”
细细碎碎說些闲话,转开话题。
不過這件事也并沒有让人忐忑太久,踏入东阳侯府二门的时候,薛家的仆从又来了,說了几句什么,下车的东阳侯夫人露出笑脸,又啐了口。
“就知道這祸害早晚惹事。”她說,又一甩手,“不许管他!”
……
……
“是薛家的四郎君惹了麻烦,被京兆府传去了。”
春月也沒有等太久,等雪柳回到院子裡就将事情說了。
她跟东阳侯夫人坐一辆车,听到发生什么事了。
“薛家那個四郎君你知道吧。”雪柳对春月說。
春月忙点头,跟庄篱解释:“四郎君薛家二房的嫡子。”
二房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子,尤其得薛老夫人宠爱,娇生惯养,今年十七八岁,书也不读,一天到晚跑马遛狗斗鸡。
薛夫人但凡提一句管管,谋個营生,就被薛老夫人骂“我們不仅是河东薛氏子弟,還是皇亲,跑马遛狗斗鸡怎么了?這是来往皆权贵,名士自风流。”
“现在风流到京兆府的人命官司了。”雪柳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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