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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空气的震动

作者:未知
都教孟元侯一手握住一條胳膊,腾空飞起,直奔东北方的老祖峰,留下满院敬畏交加的孩子。 在老祖峰台院门口,孟元侯放下两名少年,“我就送到這裡,如果你们還能留在庞山的话,记住了,以后别在我眼皮底下闹事,我可沒有那么好說话。” 孟元侯转個身就地消失,辛幼陶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一名都教而已,用得着這么狂妄嗎?好像他是庞山宗师似的。” 辛幼陶的目光与小秋相遇,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扭過脸去,谁也不搭理谁。 一名年纪相仿的小道士走出来,看见小秋立刻笑了,“你又来啦,有多少道士一辈子都沒上過老祖峰,你可好,還沒正式开始修炼呢,就来了两次。這回又惹什么麻烦了?” “和他打了一架。”小秋說,上次就是這個小道士将他带进台院的,态度亲切有问必答。 “這种小事也值得宗师過问?”小道士挠挠头,“哇,你真不愧是宗师亲自带回来的弟子,打個架都能闹上老祖峰。” 辛幼陶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凑前一步說:“請问道友尊姓大名?我姓辛,名……” “辛幼陶,我知道你。”小道士說。 辛幼陶高兴了,“是嗎?来庞山之前父王還特意嘱咐我,不可张扬,切记低调,论道不分贵贱,修道沒有先后,王室子弟在這裡跟普通人一样。” 小道士上下打量辛幼陶,“嗯,看你挨打的样子,的确跟普通人沒有两样。” 辛幼陶尴尬地抬手捂住脸上的青肿,心中更恨沈昊和小秋了。 老祖峰是庞山的一座孤峰,并非最高,却最为陡峻,直耸入云,虽然修有环山台阶,却极少使用,非有法力高深者携带,一般修道之士根本上不来。 台院位于峰顶,院门孤立,两边沒有院墙,尽是高大的奇花异木,形成天然的隔绝屏障。 院内殿堂依山势修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并未修建一贯到底的大道,小路四通八达,沒有引路之人,外来者很容易迷失。 小秋来過一次,印象最深的就是這裡的树又高又粗,抬头望不见顶,近看像一堵墙,還经常挡在路上,非得兜個大圈子才能绕過去,相较之下,這裡的建筑虽然宏伟,却也沒有特别夸张。 辛幼陶就更不觉得台院奇特了,甚至有点失望,“老祖峰是庞山道统立塔之处,我還以为会有多么与众不同呢,原来跟我們西介国王宫的后花院差不多,就是树高一点。” 小道士瞥了他一眼,“猛兽潜行,凤鸟隐身,沒本事的人才喜歡花裡胡哨,九大道统都差不多,沒一個标新立异。” 辛幼陶撇撇嘴,沒再吱声,心想自己要讨好的是宗师和首座,犯不着跟一名带路的小道士计较。 台院内殿堂颇多,人却沒有多少,一路走来,只碰到過五六名道士,全都步履匆忙,像是有急事在身。 在一座独立小院门口,小道士停下,对辛幼陶說:“這裡是戒律科,你进去拜见执法师,小秋跟我走。” 辛幼陶大感意外,“等等,宗师只召见他一個人?不听听我的解释嗎?” “你向戒律科执法师解释。”說毕,小道士带着小秋继续前行。 辛幼陶先是恼怒,马上又高兴起来,上山是为了处理打架,面见的人职务越低越說明沒事,慕行秋去见宗师反而凶多吉少。 小秋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不像沈昊,他沒有舅舅需要考虑,也不像大良沈休明等人,他对无家可归并无特别恐惧,可他希望成为一名像李越池那样的五行法师,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如果仅仅因为一场打架就被驱逐出山,那可太不划算了。 故地重游,小秋又被送到了物祖堂,他低着头往前走,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一只似猪非猪、似鹿非鹿的丑陋小兽正抱着他的脚踝猛啃,牙齿如米粒般细小,咬劲却不小。 小秋心情正差,抬起腿甩了一下,小兽顺势滚出老远,“什么东西?长得好丑。” 小道士瞠目结舌,满脸的惊骇,一時間不知该說什么,好一会才道:“你能看见它?” 小秋望着那只翻身爬起又要向他扑来的小兽,“它不就在那嗎?像一只沒长毛的小鹿,要不就是刚在水洼裡打過滚的小猪。” “你還沒开窍通关,怎么可能……”小道士摇摇头,“可千万别让禁秘科首座看见你這么对待麒麟幼兽,他喜歡這些东西,看得比凡人性命還重要。” “這就是麒麟?”小秋大吃一惊,紧走几步,躲避那只淘气的小兽,越发觉得左流英是個怪人。 小秋這回沒有吸引到全部首座,物语堂内只有宗师宁七卫和首座左流英,当然,少不了替他发声的两名女侍。 因为人少,物语堂内显得很空旷,蒲团都已收了起来,只在正中间摆着一只香炉,烟气氤氲,盘旋升起,很快消失不见,宁七卫和左流英像是陌生人一般,分站左右两边,背对背,对放在面前的桌子似乎极感兴趣,可是桌面上一无所有。 小道士留在外面,小秋独自走进来,房门关闭,刚好挡住那只疾奔而至的麒麟幼崽。 宁七卫纹丝未动,仿佛沒听见有人进来,左流英转過身,冲小秋招手。 小秋更愿意跟宗师打交道,可他沒有選擇,只得硬着头皮走向禁秘科首座,故意用鞋摩擦出一点声音,希望引起宗师的注意,宁七卫還是不动,這一次,他将被魔种入侵過的孩子完全交给了左流英。 “念出咒语。”一名女侍說,虽然是命令的语气,脸上却浮现一层淡淡的微笑,小秋還有印象,上回替左流英說话是另一名女侍,现在她正冷漠地站在主人身边。 “错或落弱莫。”小秋念了出来。 女侍等了一会,摇摇头,“不对,要像你在山下做的那样,让咒语产生效力。” “它有时好用,有时不好用。错或落弱莫。”小秋又念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法术发出来。 女侍走到小秋面前,微微弯腰,小声說:“你叫慕行秋,是吧?” “嗯。”小秋有一种感觉,女侍這时是在說自己心裡的话,而不是为左流英代言。 女侍笑了笑,“在庞山是不可以撒谎的,尤其是你现在還沒开始修炼,随便哪一位法师都能轻而易举地进到你心裡,将你最隐秘的想法一样不落地取出来。所以,你再试一次。” 女侍直起身,抬起右手竖在脸颊旁边,然后一小团火出现了,悬在小秋面前,看上去很微弱,沒有多大威胁,“我帮你一下。” 小秋的心怦怦直跳,他沒太明白女侍那番话的意思,什么“进入心裡”、“取出想法”,可他知道這必定是一种法术,是他根本无从抵抗的法术。 他集中精神,看着那团火,想象自己正与辛幼陶搏斗,“错或落弱莫。”他說。 包围着火球的一小块空气轻轻震动了一下,微弱得像是一声叹息,突然火球爆裂了,火星四溅,尚未落地就已消散不见。 宁七卫猛地转身,眼窝裡射出的目光比火焰還要强烈。 动作更快的是左流英,火球刚一爆裂就伸出右臂,手掌按在小秋的头顶上,两人明明相隔七八步远,可他瞬间就到了,小秋连眨眼都来不及。 他扭头想要摆脱掌握,左流英的手掌就像是吸在他的头顶,丝毫不动,反而有什么东西从小秋脑子裡向上流动,以至于他感到轻飘飘的,双脚似乎随时都会离地。 “放开我!”小秋大声喊道,结果他只是张嘴,沒有一点声音发出来,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双手垂在手边,面无表情,像一只真人大小的布偶,任人摆布。 “你太早使用控心术了。”宁七卫稍显不满,“他现在道根初燃,尚无内丹,這样做可能会对他产生损害。” 冷漠的女侍开口了,“不能给魔种任何准备的机会。” 宁七卫沒在這個問題上纠缠,是他同意由左流英弄清真相的,自然不能過多插手,“我很意外,都教林飒居然沒有发现這條咒语的异常,他报告說這只是一條无用的疯话。” 這次是微笑的女侍传话,她沒有原封不动传递主人的意思,而是稍加改变,“不能怪林都教,一般人都以为天下法术尽在五行之内,他想不到、也不检查不出一條五行之外的咒语。而且這條咒语效力太弱,只能抵抗最低级的法术,在老祖峰上也很难监测到。” “五行之外?”宁七卫的神情再次发生变化,但他是庞山宗师,就算心内翻江倒海,也不会表露得太明显,“让咒语生效的是谁?梅传安,還是這個孩子?” 不同的答案将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出問題的要是小秋,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魔种沒有清除干净,他和另外八名野林镇少年,都是危险人物,必须尽快加以解决。 如果梅传安真的在临终前說出一句独特的咒语,那么当年左流英和宁七卫就犯下一個大错误,伤害了本门大有希望的一名精英弟子。 左流英收回手掌,小秋仍然昏迷不醒。 “错或落弱莫。”左流英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出徒弟留下来的咒语,整個物语堂的空气随之一震,好像发生了一场小型的地震,可是地面却沒有任何摇晃,马上又恢复正常,两名侍女觉得眼前一花,不由得面露骇色,這道法术一点也不强大,效果却是她们从未见過的。 宁七卫却眯起双眼,仿佛看穿了一切。 “是梅传安。”他的确看穿了一切。 (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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