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h3class=terh3ttop01/h3
這天一早舒乔又来电话询问她爸爸的案子,声音听上去病歪歪的。司徒雷又能說什么。刚支吾两句,舒乔夸地就把电话压了。司徒雷心裡有无名火在窜,却又不能发泄。這时站在窗口的唐玲叫了起来:“队长,是你约他来的么,那個大胡子画家——”
楼下街道的对面,冯燕生正畏畏缩缩的往這边看。
司徒雷過来看看,心情好了些:“我倒是沒约他,估计是他自己熬不住了。6月28号那個時間問題是他的心病。”
唐玲往窗外看着,鬼脸做了一個:“正是,看上去在犹豫……看,开始過马路了……噢,差点儿撞车上!”
“唐玲,派人把他叫上来,我估计他会解释的。另外,這是關於舒可风抽屉裡的数字的分析材料,叫小周给卢局送去,据說市裡领导要過目。關於冯燕生的谈话记录也抓紧整理一份,打印出来,原始的不能拿走。你看出来了吧,這回市裡少见的关心。冯燕生上来了么?”
“沒,還在大门外转悠呢。”
“把他叫上来,听他怎么解释!”
冯燕生很快就被叫上来了,沒等问就哇啦哇啦把准备好的那個谎话端了出来,說得口吐白沫。說完看着司徒雷,手脚不知往那放才好。這心态也敢来撒谎,叫人哭笑不得。司徒雷看着他的脸,沉默着。冯燕生脑门子上渐渐有汗了。這时候,仿佛有一种东西在两個人之间穿梭着,說是交战又不像,总之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完啦?”
“啊啊,是的,就是這样,就是這样。”
“你可以走了。”司徒雷终于开口道,“回去再想想,看看還能想出些什么沒跟我們說的东西。我的电话给過你了。”
“对对。”冯燕生依次看看眼前的3個警察,脸上强挤出個机械的笑,芒刺在背似地走了。
“注意,凡是死咬住的問題,比如6月28号——证明他不得不‘死咬’!”司徒雷提醒大家,而后叫两位部下注意楼下:“注意,他一下楼马上就要回头了,注意看!来,咱们站在窗口——”
果不其然,刚刚走出楼门的冯燕生小偷般的转头往上看来。3個警察相视而笑,冯燕生赶忙拧转身子,逃跑似地远去了。
“心中有鬼呀!”小胡道,“要不要派個外勤。”
“盯他?”唐玲问。
“应该說……保护。”司徒雷同意,“派晓天去吧。今天几号?”
“7月13号。”
司徒雷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小胡,把你手裡的活交给小周,你去海天大厦工地听听动静。悄悄进行——打枪的不要!”
小胡马上兴奋得要死:“队长,你能活一百岁。”
h3class=terh302/h3
冯燕生挤上公共汽车的时候,踩了一個中年妇女的脚。对方回头想骂,一看见他那把大胡子,马上吓得挤到前面去了。唉,莫名其妙地窜上汽车,纯粹是一种心理上的需要。他想离那些警察越远越好,這心态很像把头扎进沙土裡的鸵鸟。其实,盛达集团走着去也沒多远。
冯燕生的计划是,先到公安局主动解释那個谎话(替代一個新的谎话),再去盛达集团打听有沒有一個叫什么“小山”的人。他知道這种暗地裡的调查对王鲁宁来說不太bdi?99lib./bdi够朋友。但是不如此又怎么办呢?
眨眼几天,警察再沒有下文。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警察的心理战术,說实在话,苦熬這些天真不是人受的,加上无人可以述說所带来的强烈孤独,使他心情郁闷已极。方才,好不容易把谎话說了,几個警察竟连一句质疑也沒有,只留下那齐刷刷的目光此刻依然如芒在背。冯燕生真有些不知“明日为何”了。李东娜与王鲁宁差不多,对他表现出相当关怀的同时,丝毫看不出他们与此事有关,他们更多的是提醒他——杀人也不是主动的!可恰恰是這個問題的核心,压在他心上痛苦万分。
杀人,這和别的事情本质上不一样啊!
“嗨嗨,你下不下!”售票员的声音把他惊了一下,抬头看,才发现已经拉到汽车总站了,人们鱼贯下车,他還在那儿发呆呢。
站在前后不着边的地方,他傻骆驼似地沒了主意。有一個人在往這边看,双手插在口袋裡,然后双手拢在嘴上点烟。他穿過马路往大集贸市场方向走,然后沿着集贸市场外围的一溜土产铺子走下去。胶卷快用完了,他决定去前头的文化街买几個卷儿。走到文化街口的时候他改了想法,决定先不要去盛达集团乱打听。朋友就是朋友,不能做无根无据的事,要去不如去一趟雀翎湖,找人问问发案前后的情况。看看自己到底被怀疑到了哪一步,然后再說别的。想到這儿,他的心落下来一些。买了4個卷儿,顺手在“烧饼刘”那儿买了几個烧饼提着,此后便准备回家了。
想不到刚走到商场前街的时候,他的双眼突然猫似地眯了起来,踢裡嗒啦的步子不由地停住了。前头斜着過来一個女孩子,分明就是飞机场碰见過的那個女孩儿,亮丽、青春,很有味道。冯燕生的心腾地激动起来,数天来被阴云蒙住的感觉刷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洒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近日来的孤独感莫名其妙地和這個素味平生的女孩子似乎有某种牵连。飞机场的一幕已经刻在了记忆裡,想忘却竟也很难。眼看女孩子過了马路,他忙不迭地拔脚跟了上去。尽管生活中发生了巨大的事变,尽管這时便是他如何惶惶然不可终日。這女孩的倩影却始终在脑海中占据着一块位置。冯燕生一向认为自己是個理想化的完美主义者,对艺术的要求和对异性的要求一样苛刻。就异性而言,第一條就需要对方能打动自己。在碰上机场那女孩子之前,尚无一例。
說话间,他已追上了那女孩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不行,大马路上伸手拉人家女孩子,搞不好会招事的。他喂喂地叫着,快步超過对方,转身横在那女孩的面前。
“喂,你還记得我么?”
伴随着一声灵魂出窍般的尖叫,冯燕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不是她,不是不是,远看像,近看差远了。当然,他知道自己這把大胡子把人家无缘无故地吓成了卡通画裡的那种样子。在一串很难听的斥责声中,冯燕生狼狈已极地溜了。他沮丧得无以复加,发觉人越倒霉就……越倒霉。
手机不早不晚地闹起来,他靠在路边的一棵行道树上喂喂地问。电话是一個画商打来的,问他最近有沒有什么好货,說新加坡来人收画,给的价钱還不错。
他朝对方吼:“沒有沒有,我最近正走背字呢,沒心情画画。不過你要是看得上我原先那些,到家来自己找好了!”
对方說:“你家裡那些习作還是留着自己看吧,我现在包着十七八個人的代理呢,缺了你丝毫不受影响。冯燕生,我记得你說過一個构思,說是有‘半個月亮’……”
冯燕生說:“构思如果能卖钱,你天天来找我都沒关系。但是你别打我的手机,打家裡的……我告诉過你呀——8481747。拜拜!”
冯燕生关了手机,靠在树上点上支烟抽着走了。他恍惚觉得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闪了一下,却沒有在意。走出很远一截了,那個身影才从旁边一家食品店的门后闪出来。
是杜晓山!
h3class=terh303/h3
杜晓山沒有再跟踪冯燕生,因为他发现跟踪冯燕生的不仅是自己一個。当冯燕生走下去时,马上有一個穿灰T恤衫的年轻人跟了上去。杜晓山马上认定——那是個便衣。這方面他可比冯燕生内行。一想到警察盯住了這個对自己充满威胁的人,杜晓山不寒而栗了。
怎么搞的,下手的机会如此难找。
望着街市上如织的人们,他突然涌出一股难耐的渴望,特想dfn../dfn回家看看,老婆大着個肚子,身边连個照顾的人都沒有,想想怪可怜的。妈的,冯燕生的危险降临以后,王鲁宁马上找到自己,让自己躲出去。他想過沒有,冯燕生一旦招供,自己必死无疑!越想越悲哀——看,面对大肚子的老婆却咫尺天涯,這是什么滋味!他摸出手机打开,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
郭萍的声音立刻传了過来:“喂,谁呀?”
“是我,郭萍。你怎么样?”
“嗨,晓山呀!你這個臭坏蛋,怎么一直不来电话……我沒事,我挺好的。大夫說肚子裡的小家伙可能挺大的,闹不好要剖腹产。晓山,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杜晓山难過地仰起脸,生怕眼裡的东西掉下来:“快了,還有两三天,說话就完事了。你沒什么事吧?”
郭萍笑了:“嘻嘻,你怎么变得心细了。沒事,真沒事儿。前天你们公司派人给送来一袋好大米,還把你偷着隐瞒的一笔钱交给了我。坏蛋,你留了两万块钱的私房!居然敢,你這家伙!”
杜晓山心裡明白,這是王鲁宁在“堵窟窿”:“你……噢噢,那是我留着给你做月子用的,准备给你一個惊喜!”他只能說谎。
郭萍又笑了:“都說男人要当爸爸的时候会变,過去你可不這样。有一次喝醉了酒,你给了我一脚,我现在還记着呢!以后找你算帐!别以为我忘了。”
“好好好,我给你道歉,赔不是還不行嗎!”杜晓山真的有些动情,“好啦,再說吧,你多注意自己……”
“噢,对了!”郭萍突然高声打断他,“你们公司的人不住地往家打电话,不說是谁,好像是關於那個舒总被杀的事,现在那事是不是闹大了?”
“都怎么议论的?”杜晓山很关注這個。
“据說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人认为舒可风和上头的人关系很近,說不定牵扯进经济大案裡去了,把丢了老命!”
“警察呢?白吃大米干饭呀!”杜晓山极想知道警方的动静。
郭萍說:“這我就不知道了,警察肯定不会闲着吧,你說呢?”
用不着再问了,均在意料之中。他說:“郭萍,就這样吧,管他什么事呢,咱们好好活着就是了——我关机了,再见。”
关掉手机,他抹抹眼角沁出的泪,打车回了东郊。好好活着就是了——說得多动听啊。可实际情况谁又知道呢?不行!必须抓紧封住冯燕生的口,時間不允许犹豫了。冯燕生一旦供出那晚上的事,王鲁宁自身都难保,還顾得上自己么?
中午回老姑家吃了饭,和老姑說了些過去的事,然后一觉睡到天黑。老姑让他起来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告诉他中午他回来前有個派出所的来调查暂住人口,杜晓山一下子紧张了,老姑說她把派出所的人支走了,說来住的是自己的大侄子,住不长。
“他沒问我是哪儿的?”
“问了,我說你就是本地人,在一個大公司裡上班。”
“你沒說我在什么公司吧?”
老姑笑了:“我這破脑子,哪儿還记得你干活的公司叫什么,反正是盖大楼的呗。”
杜晓山沒說什么,随便喝了碗粥就走了。他想去找几個過去的朋友,从侧面商量商量应急之策。李福海原本应该是最好商量的伙伴,但是他不能找他。李福海是李东娜的人,這样的事找李福海是不行的。李东娜、王鲁宁他们恐怕正在拼命找自己,不能让他们找到。有什么需要解cite/cite释的,等事情過去以后再說。现在是找信得過的人商量商量,能拉個人帮一把则更好。這样的朋友好歹還有几個。
可是,折腾了半晚上,人找了好几個,看看人家小日子過得挺平静,他终于沒敢开口。一来怕暴露了自己,二怕牵累了他人。杜晓山彻底懂了,为什么雇人当杀手都愿意雇那种亡命之徒,因为那些人除了手黑心狠以外,更要紧的一点是他们沒牵沒挂,死活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孤独地沿着最不打眼的地方走,看见巡警就马上钻小巷,不摸天不摸地的,跟野鬼幽魂差不多。走着走着又看见前面那栋楼了,冯燕生的屋裡有光亮。他想了想摸出了手机,找了個暗处拨通了冯燕生家的电话:8481747。
响過三声后,电话被抓了起来:“喂,請问哪一位?”
天哪,杜晓山心想,這不多日子,冯燕生的声音听上去象从棺材裡爬出来似的。他沒吭气,任冯燕生惊恐的声音冲着耳膜。轻轻一摁,他把手机关了。
回到老姑家时,老姑已经睡了。他蹲在老姑房后,再次拨通了冯燕生的电话。這一次电话马上被抓了起来,仍是冯燕生粗重的喘息声。
“請說话,你到底是谁。”
杜晓山听着,沒說话。冯燕生又喂了几声,愤愤地把电话压了。估计是话筒沒压好,杜晓山再拨的时候怎么也拨不进去了。回屋躺下,似睡非睡地躺在床板上想事,脑子裡乱得如同一锅粥,甜酸苦辣的感情一浪一浪的冲击着他,他想给郭萍打电话,看看時間实在是不早了,便罢了此念。随手又摁了冯燕生那個号码,通了。
“喂,谁呀?”冯燕生瓮声瓮气地问,紧接着声音提高了些,显然是明白了什么,“又是你!你到底是谁?你是男人吧,男人就像個男人,何必跟做游戏似的。你是不是什么小山?”
“杜。”
“杜小山!”冯燕生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欣喜,“你、你就是那……”
“对,我就是那個借你的船用的人。你痛快我也痛快,沒什么可瞒的!”
冯燕生的声音显得迫不及待:“杜小山,我想知道为什么……”
“冯先生,我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奉劝你一句,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說,彻底把那件事儿忘掉。不知道你有沒有成家,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家,我希望你把那件事忘掉!”
冯燕生沒說话,话筒的两端沉默了片刻。少倾,他道:“杜小山,你恐怕也沒把它忘掉吧?明明出在你我眼前的人命案子,怎么可能忘掉呢?這明摆着是自欺欺人!”
“少他妈废话,不忘掉又怎样?为一個死人,你难道就不活啦!”
“這么活着比死了還难受,你们伤天害理干嗎一定要拉上我!”
杜晓山被冯燕生凄切的声音吓了一哆嗦,他知道,大胡子的神经确实快撑不住了。可自己怎么回答他,数天来這個問題同样纠缠在他的脑子裡,不得其解。王鲁宁干嗎要借這把刀杀人呢?
“冯先生,我不想解释什么,现在說什么都沒有意思。深更半夜的聊聊那事儿,最好咱们俩同时把它忘掉,咱们還要活着是不是?你最好想想我這句话。”
“等等!”冯燕生叫起来,“我還有话呢!杜小山,你不要把我扯进去,我和你们不一样,人是你们杀的!”
杜晓山冷笑道:“人是咱们共同杀的,冯先生。你明明知道,扔进水裡之前那人還活着!”
冯燕生被噎得說不出话来,突然狠狠地诅咒道:“你们這些人真毒!良心肯定是黑的!”
“沒意思,說這些孩子话太沒意思了。”杜晓山尽管心在颤抖,却拼命作出一种色厉内荏的口吻,对另一個同样在颤抖的人說,“为自己想想吧,冯先生!谁活得都不容易!”
“你還沒說出你的身份呢,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绝不可以!”杜晓山发现這個画家无比幼稚。
冯燕生又迟疑了几秒钟,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盛达集团的?”
杜晓山心头呼悠一沉,暗自叹道:完了,冯燕生,就冲這個我也不能留你!
“我說過了,什么都别问,再见!”
他关了手机,前胸后背都是汗了,凉席潮乎乎的不好受,杜晓山翻身坐起。突然,他嗷的一声吓了個半死,幽暗中,一张脸从门帘那儿探出来,恐怖已极——原来是老姑。
“晓山,你大半夜的叽哩咕噜說什么梦话呢?”
h3class=terh304/h3
李福海的车悄悄地驶近柳荫别墅幽静的小道,无声地停在暗影中。他刚才已经给李东娜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把杜晓山的下落找到了,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李东娜在电话另一端低声說:“等着我,我马上就下来。”
5分钟后,车子开上了市郊公路。
“他躲在哪儿?”
李东娜戴着精致的墨镜,双手搁在膝盖上。表情是无?法看到的。迎面的车灯一下一下地映着她那张漂亮的脸。从這张脸上你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李福海坐得笔直,望着车窗外疾驶而過的树干以及远方的灯光。他知道這個远房表姐的一些過去,从裡到外对她五体投地的佩服。他知道她不是個一般角色。脑子好用,人长得又好,能当董事长一半儿的家。她使自己這样一個土包子在几年之内“变了一個人”。现在表姐需要用他了。为了董事长,为了盛达集团,当然也为了他自己——這几天他按照表姐的吩咐好歹冒充警察探出了杜晓山的所藏之处。正如表姐所說,杜晓山的情况不妙,恐怕真的要把漏子捅大。李福海知道,冯燕生暴露還不是那么可怕,因为冯燕生不知道事情的来由。杜晓山暴露就太可怕了,他几乎知道一切。
李福海利索地汇报到道:“他躲在东郊他姑姑家,姑姑是個孤老婆子。我以调查暂住人口为理由问了一下,完全落实。”
“你估计他要干嗎?真的要杀冯燕生么?”
“嗯,肯定是!他知道他已经躺在刀刃上了,躲也沒用。”
李东娜看着手指:“你不是同样躺在刀刃上么,却不像他那样。”
“我不一样,我不是外人。容我說一句,表姐,你们過去太信任他了。”李福海望着窗外。
李东娜道:“你不会沒听說過吧,当年沒有他挡住掉下来的木方,董事长恐怕早就沒了。”
“這我知道,可现在他小子显然要坏事儿。”
李东娜沒說什么。车子轻盈地在一個路口调了個车头往回开。李福海松弛了一下,想說话,李东娜抬起手道:“你当然要帮集团把這件事情摆平。不然我找你干嘛。但是我让你答应我一個前提——保证冯燕生不出危险,同时又不许伤杜晓山一根汗毛!”
“表姐……”李福海愣了,“這……這怎么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晓山会坏大事的!”
“那也不能再死人了。”李东娜深情地望着车窗外,喃喃道,“知道么,我天天做恶梦,天天——什么话也别說了,照我的办。首先要保证不死人,把他稳住。然后再想其它办法的。”
“還指望姓池的么?”李福海探问。
“這你别管,回去吧。”
车子缓缓地汇入了进城的车流,谁都沒再說什么。
百度搜索半個月亮天涯或半個月亮天涯在線书库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節.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