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轉折
這個暑假兩人基本都膩在一起,出去短途旅行,或者單純地呆在家裏,陸溫安學的是經管,但他本人在學了一年後,或許是受秦宣淮的繪畫基因影響,他對建築設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他打算兼修,這樣平時課餘很多精力都要花在設計這一塊了。
趁着暑假有空,陸溫安抱着筆電,在網上搜了很多資料,包括視頻教程。
秦初終於有一天看到了他在折騰什麼,問他“你打算當設計師”
“是啊。設計出自己理想的建築,然後造出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陸溫安放下鼠標,談到自己的夢想,眼睛裏有光芒在閃動,“還有遊樂園,摩天大樓,這些建築物的構造都可以用我的手畫出來,與衆不同的,甚至還可能成爲一座城市的地標般的存在。”
秦初將手放在後腦勺,歪頭問他,“那看來我要努力當個房地產開發商。”
陸溫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真的很難想象你頂着啤酒肚出現在酒桌招標應酬的模樣。”
“”秦初坐正身體,“安安,你是不是對我的身材有什麼誤解”
“可是房地產老總不都長那樣嗎。”陸溫安忍住笑,繼續調侃他,“你還是別了。”
秦初很自戀地掠了掠額頭的碎髮,“那我肯定不一樣。”
這不過是一場午後閒談,陸溫安並沒有當真,繼續去琢磨自己那些資料。
幾場颱風過境,臨近八月的時候天氣逐漸轉涼,海城這幾天都在下雨,陸溫安撐着傘,帶着秦初一起去了他們居住的地方一趟。
就在一年前,秦宣淮另外找了一處住所,那間浮誇的小公寓還給了在海外求學的單洛青。
秦宣淮仍然在博物館裏工作,負責修繕古畫。因此白天這屋子一般沒有人居住。秦初斜挎着陸溫安的那隻雙肩包,先走到門口倚靠在旁邊,看着陸溫安從褲兜裏摸出鑰匙。
“以後你想設計什麼樣的樓房”秦初忽然開口問道。
陸溫安轉動鑰匙,眼睛擡起望過去,“爲什麼忽然問我這個”
秦初伸出手臂,幫他推開門,然後幾乎是半擁着他,帶他入了室內。
陸溫安扶着門把,“換鞋。”
剛纔撐傘從雨裏走過,兩人都穿着雨靴,溼漉漉的。
秦初一手橫亙在玄關的櫃子邊緣,將陸溫安圈在自己的臂彎範圍內,微微傾身,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因爲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屬於我們的小窩了。”
陸溫安低下頭,先把自己腳上的雨靴給換了,然後去拽秦初的,“你能不能先把鞋換好再撩”
也不知道是聊還是撩。
秦初靠在他肩膀上,厚着臉皮一邊蹭豆腐一邊依言把鞋子給換了,末了還要邀功一樣地問一句“我乖不乖”
陸溫安就敷衍他,嗯嗯啊啊地點點頭,“乖。”
走到客廳坐下來,陸溫安才說道“你喜歡什麼樣風格的房子”
秦初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喜歡有安安的房子。”
“”陸溫安直接毫不客氣地從他腿部方向踢去,“說正經的”
秦初就壓過去,用自己比例完美的大長腿壓住了陸溫安溫軟的身軀,看着他像小羊羔一樣躺在自己懷裏,“這不很正經着呢,只要有安安在,就是小茅屋都是天堂。”
陸溫安被他說得面上火熱熱的,嘴裏埋汰他,“甜言蜜語。”
“要不要嚐嚐有多甜”秦初勾起嘴角,然後壓過去就要來一場法式熱吻。
門忽然被敲響。
陸溫安抓住秦初的手臂,“先去看看是誰來了”
這地方只有他們父子兩人住着,他們除了陸家就沒有什麼來往的親戚朋友了。所以這個時候,這門被敲響顯得很詭異。
秦初不太情願地起身,趿拉着拖鞋懶洋洋地去開門了。
他彎腰,透過貓眼望出去。
門那邊站着一個令他靈魂都生厭的人。
暗藍色綢衫,中式古老的盤扣,梳得涇渭分明的中分頭,略顯發福的臉龐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是許久未見的吳老三。
陸溫安見秦初站在那裏不動,忍不住好奇地走過來,問道“是誰來了”
“吳老三。”
秦初起身,轉過來看向陸溫安,低聲說道“貓眼只能看到他一個人,不知道他身邊還有沒有其它人,來者不善,我們現在就兩個人,不要跟他正面槓上。”
“嗯。”陸溫安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帶着秦初往靠牆的房間走去,儘量壓低嗓音說道,“我們剛回到這裏,他就跟過來了,想必是有眼線安排在了這裏。”
所以要假裝屋子裏沒人顯然是不行的,吳老三這是有備而來。
還好秦宣淮這十幾年來都跟吳老三鬥智鬥勇,已經很有經驗。在這新安置的住所,秦宣淮也沒有忘記設計出一條逃生之路,在搬家的第一個夜晚,秦宣淮就告訴陸溫安了。
這會兒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沒有什麼異樣的臥室裏,陸溫安走到一排高大的衣櫃旁邊,將手按在面前寬闊的牆上。就像他第一次看到那樣,站在旁邊的秦初眼睛也慢慢變亮了。
這面牆竟然是一面活牆,直通消防樓梯口。
陸溫安和秦初跟地下黨一樣,悄悄地走出來,身後的活牆就自動復原了。
“這花的錢比整套房子都要昂貴吧”秦初非常感慨,“秦老爹是怎麼想出來的”
陸溫安小聲說道“他間諜片看多了,纔想到這招的。”
兩人從樓梯一路而下,打算去博物館找秦宣淮。
隨着兩道身影從樓裏走出,又飛快地搭乘出租車離去,站在樓道上等待的吳老三摸出手機,看到了自己手下發來的定位信息。
哎,他嘆了一口氣,轉身也下了樓。
海市的博物館位於鬧市區,旁邊就是著名的旅遊古街,人來人往,汽笛聲不斷。
但館內依舊安安靜靜,觀光客並不多。
一襲黑裙的女子戴着歐式紗帽走進來,依照慣例要刷身份證進去。
她伸出手,手上也帶着黑色手套,只露出手肘處半截雪白的肌膚,在黑紗襯托下,越發蒼白。
滴的一聲,驗證成功,她收起手中的太陽傘,微微挺直脊背,跨了進去。
因爲打扮過於顯眼,不可避免地引來注目。她顯然還不太習慣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注視的感覺,黑色紗帽下露出的下巴緊緊繃着,尖俏分明,給人一種尖利之感。
走入館內後,她沒有急着開始逛,而是拿起剛纔在門口發來的宣傳手冊,低頭從上面尋找自己接下來應該去的地方。
這座博物館一共有四層,天花板很高,旋轉樓梯,彷彿一本本書交疊而上。
在館後是非開放區,工作人員就在這片地區活動,一些珍稀古玩文物安放的地方則由訓練有素的保安看守。
每一個人進去都要經受嚴格檢查以及介紹信。
在古畫館裏,秦宣淮正坐在梨花木桌旁邊,低頭專心致志地修補一副缺塊模糊的古畫。
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立在門口,聲音威嚴平淡地喊他,“有人在找你。”
秦宣淮擡眸,又看了看時間,實在想不出這個點會有誰來找自己。
“那個人自稱是你的妻子,所以”
秦宣淮的眉毛皺起,但他還是起身了,走到一旁用溼巾把手擦乾淨後,走了過去,“好,那我去看看。”
走出門口,他習慣地把外套給披上了,外套衣兜裏有他的手機。
沒有走出多少步,兜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爲了工作,秦宣淮一般都將鈴聲關閉,只開了振動。
他揉了揉眉心,今天來找自己的人似乎特別多,繞過走廊的一角,秦宣淮看到了來電顯示。
幾乎是瞬間,秦宣淮的神情柔軟起來,把電話接了,“安安。”
電話那頭,陸溫安似乎在走路,“爸爸,你出來一下,我跟秦初現在在”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那端忽然就變成了忙音,嘟嘟嘟幾聲過後,電話被莫名其妙地掛斷了。
秦初側頭,“怎麼了”
陸溫安握緊手機,“我們快過去,可能吳家的人搶先一步找到他了。”
在寂靜的過廊上,這裏鮮少會有人踏足,燈光昏暗,雖然沒有空調,但也足夠陰冷。
秦宣淮剛從恆溫的室內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看向前方側身立着的黑裙女子,已經忘記了手裏的電話。
他站在原地,感覺一雙腿有鐵般的沉重,不敢置信,自己會在青天白日裏見到本應該去世多年的人。
或許是聽到了動靜,那個戴着黑紗歐式帽子的女人微微側過身,特意壓低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尖俏的下巴。
有些衰老和刻薄。
秦宣淮本來要呼之欲出的稱呼慢慢地嚥了回去,不是她,雖然身形很像,但他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
對面的人也不開口,只是立在原地近似貪婪地凝視着他。
歲月對這個男人是厚待的,沒有在他那張書卷氣濃郁的臉龐上留下太多痕跡,身材依舊那麼挺拔,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孱弱和瘦削。
“宣淮,是我。”她有些哽咽地含糊說道,然後往前走了一步。
秦宣淮卻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已經恢復平靜,“我以爲你已經沒有顏面來見我了。”
對面的女人顫抖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刻意僞裝哪怕連一分鐘都維持不了,頓時絕望徹底。她乾脆掀開了那頂可笑的紗帽,露出自己一張蒼老頹廢的臉龐。
“唔”
在過廊旁邊,陸溫安連忙拉住秦初的手臂,才阻止了他跳出去。
秦初咬着後槽牙,“這個女人爲什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裏”
相對於秦初的暴怒和憤恨,陸溫安顯得冷靜許多,他安撫着他的情緒,“我們先看看再說。”
那頭的秦宣淮開口了,“吳薈,聽說你已經被吳老三抓回去,爲什麼還能出現在這裏”
他的語氣很平淡,彷彿只是在詢問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吳薈捂着自己的臉龐,她衰老得很快,已經不復當年的容貌。不,就算她擁有年輕時的面貌,也依舊入不了面前這個男人的眼。
她總是不服氣,爲什麼優秀帥氣的男孩子都不喜歡自己,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但其他男人的漠視,她頂多不開心而已,面前這個男人卻不一樣。
他是她的初戀,白月光,愛而不得的存在。
吳薈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秦宣淮了,這個當年常常出入吳家,帶着一身神祕和風雅而來的翩翩佳公子。她向他大膽求愛,甚至脫光自己的衣服,只希望當一回他的模特。
這個男人俊秀風雅,性子溫軟,笑起來的時候彷彿清風霽月,拒絕她的時候卻冷若冰霜,“不好意思,我已經有自己的模特了。”
後來,吳薈才知道他嘴裏的那位模特就是自己的長姐。
吳家大小姐是一個冷漠孤傲的才女,留學回來,幾乎沒有什麼笑顏,或許終極一生,她都沒有笑過幾次,但就是這樣薄情的女子最後卻跟家中的畫師走在了一起,甚至不惜私奔出逃。
吳薈也在找他們,以妹妹的姿態出現,得到了他們的信任。
她當然不會如此好心,如同出賣陸氏夫婦那般,她轉頭就將他們二人的行蹤賣給了自己兄長。
秦宣淮後來才知道這一切,但爲時已晚,他已經失去太多。
今日重逢,秦宣淮內心翻涌,恨不得將對面的人置之死地,但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並不能做什麼,只能冷漠以待。
吳薈卻彷彿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醃漬事,露出癡情的神態,狂熱而迷戀地看着秦宣淮,喃喃自語道“我千方百計擺脫三哥的控制逃出來,就是因爲我聽到他提起了你,原來他找到你了,卻沒有把你帶回來,宣淮,我現在來帶你回去,跟我走吧,我會好好待你。”
秦宣淮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樣看着她。
吳薈仍舊在自說自話,“當年我撿到一個孩子,你猜我給他取了什麼名字”
秦宣淮心裏咯噔一下,她說的那個孩子或許就是陸家的,竟然還想掰扯成是自己撿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倘若這是我跟你的孩子多好,所以我讓他姓了秦,初,是初戀的意思,怎麼樣”吳薈那張刻薄的臉龐竟然浮現了少女的神態。
“”秦宣淮只覺得荒誕,他說道,“你偷聽我們說話了”
秦初這個名字,分明是他跟吳家大小姐暢想未來的時候想的名字,怎麼就變成了她吳薈想的
已經記憶紊亂的吳薈纔不管這些,她一邊絮叨着,一邊走近秦宣淮。
雖然她說話顛三倒四,邏輯混亂,但好歹也說了一些關鍵信息,秦宣淮沒有特意不去聽。
就在這邊氣氛膠着的時候,陸爸爸和陸媽媽正參加一場商宴。
舉辦在海城最大酒店的一場商會宴席如火如荼地進行着,知名企業家,著名財團繼承人,或是攜帶女伴,或是攜帶男伴,都紛紛閃亮登場。
而作爲主辦方,顧氏集團的新掌門人依舊沒有露面。
宴席上燈光璀璨,觥籌交錯,身穿高檔定製衣服的賓客們談笑風生,其中話題聊得最多的就是今天的主人公顧洛青了。
“聽說還很年輕,一畢業就接管了家族的企業。”
“長得怎麼樣”
“一直沒有公開過,聽說私底下見過他的人都贊他長相出衆,跟影帝差不多。”
“不是所有影帝都帥得秀色可餐的。”
“反正待會就能見到了,我們拭目以待吧。”
結束談話的兩個女伴各自拿上酒杯,又轉身進場找到帶自己過來的金主們,然後開始左右逢源,談笑風生了。
而在場的男士們談論更多的自然不是這位新總裁長得到底怎麼樣,而是他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了。
“顧家的這個兒子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長江後浪拍前浪,也是應該。”
“希望之前沒有得罪過這位小公子。”
兩位啤酒肚叔叔級別的老總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因爲他們之前誰都沒有想到最後繼承家族企業的會是顧家的小兒子,之前大家都是理所當然認爲應該是他大哥顧司錚的。
結果天有不測風雲,顧司錚在一次出差路上發生車禍,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一年了,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顧家這纔沒有辦法,而且也是早已有心理準備,在這一年將小兒子緊急從海外召回,然後由公司董事手把手教導,讓他接手公司的事務。
而爲了穩定人心,顧司錚出事的事情在這一年以來瞞得很好,陸爸爸和陸媽媽也是今天接到請帖才明白過來,那些新聞都是在放煙霧彈,顧氏集團在這一年的很多手筆都不是出自顧司錚,而是幕後老手教導出來的顧家小兒子。
這個小兒子也是離奇,前十幾年從來沒有人聽說過,好像憑空冒出來一樣,稍微知情的陸爸爸和陸媽媽也免不了愕然,無法想象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而現在,主辦這場宴會,顧家的意思也是很明朗,他們要正式確認,從此以後顧氏集團的掌門人就是顧洛青了。
至於要是哪天躺在病牀上的顧司錚忽然醒了,恐怕也不會輕易改動。
這一訊號放出來,寧城整個商業圈的風向立刻變了,同時一個個都在躬身反思,在以前有沒有得罪過顧小公子,結果忽然發現,好像誰都沒有見過這位一直在幕後的小公子。
此時話題的主人公正穿戴好,從酒店套房邁步出來。
顧洛青身高一米八七,一雙大長腿逆天生長,身上定製的深藍色西裝將他的好身材都襯出來了,有着頂級男模的氣質。電梯冰冷的門倒映出男人帥氣飛揚的臉龐,這是一張堪比流行男明星的臉,卻又多了一抹淡漠和貴氣。
顧洛青一手插在西裝褲兜裏,眼眸微微垂下,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
其實他對這種商業宴會討厭死了,但這次又不得不出面,因此他特意在房間磨蹭了許久,實在不能躲避,這纔下來。
剛纔來催促他的祕書已經被他趕到下面,現在這邊安安靜靜。
顧洛青站在門前,他知道一旦自己推開這扇門,迎接自己的將會是萬千目光和歡迎的熱浪。即使隔着這扇門,也已經隱約能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
顧洛青心裏微微煩躁,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轉頭走到過廊盡頭,準備先吸一支菸再進去。
過廊很寂靜,因爲鋪着厚厚的地毯,鋥亮的皮鞋踩上去也如貓爪落地,悄然無聲。
顧洛青抹了一把臉,輕罵了一句,“特麼的。”
他忘記帶打火機了。
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人轉了個身。
這邊沒有點燈,只有不遠處的燈光透過來,加上外面街道閃爍的燈光,勉強還能看到確實有個人立在那裏。
是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應該還年輕,因爲顧洛青看到對方只穿了一件白襯衫,袖子半卷,一副青春少年郎的打扮。
昏暗的光線裏,顧洛青看到對方嘴邊一點紅色光亮,隨着他的呼吸,一縷白煙懶懶散散地盪漾漂浮而上。
顧洛青頓時大喜,上前一步,聲音卻是孤高清冷的,帶着上位者的命令式語氣,“借個火。”
對方似乎斜眼看了他一下,眉頭微微皺起,渾身散發着生人不可靠近的氣息,不語。
他重新轉回去,面對窗外的城市夜景,露出小半截雪白手臂的右手扶着欄杆,繼續吞雲如霧,旁若無人。
顧洛青一愣,他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二次有人這樣無視自己
作爲一隻花孔雀性格的他,這是絕對不容許的尤其是現在他的身價水漲船高,已經不用再被人鄙夷是一個私生子地活着了,他現在已經被顧家接納,成了名正言順的顧小公子。
嗯這種感覺竟然出人意料地有些稀奇。
顧洛青微微揚起下巴,又上前一步,這次語氣頗爲不善,“借個火,懂”
對方側過頭,皺着眉,抿着脣,一臉性冷淡地看着他,吐出一個字“滾。”
擦擦擦,四目相對的時候,顧洛青感覺自己的心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感。
首先,這個年輕男人長得很好看,神似陸溫安,書生氣十足。其次,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開口說“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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