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毛遂自薦
吳月娘笑道:“何事是奴家不能聽的?”
西門慶拉着吳月娘的手,輕撫着道:“這殺人放火的事,娘子還是不聽爲好。”
“行,奴家這就去給你們爺倆準備酒食,說完了事就來喫酒。”吳月娘不相信自己的丈夫真的會和自己的父親說殺人放火的事。
吳月娘走後,西門慶對吳章道:“岳丈大人,如果那陳文昭真的不好對付,那就只有殺了這個方奎,來他個殺人滅口,死無對證了。”
“賢婿啊,你方纔不是說這個方奎殺不得嗎?”吳章驚訝的道:“如何現在又要殺人滅口呢?”
“岳丈大人莫急,聽我慢慢說來。”西門慶端起手邊的茶碗,輕呷了一口,放下茶碗道:“要殺這個方奎,不能偷偷摸摸的殺,要堂堂正正的殺,只有堂堂正正的殺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方奎現在尚未定罪,如何能堂堂正正的殺?”吳章覺得西門慶的話越來越不靠譜了。
西門慶陰測測的一笑,問道:“如果方奎越獄呢?”
吳章道:“如果他要越獄那就另當別論了。”
西門慶道:“那岳丈大人就給他創造一次越獄的機會啊?”
吳章想了想道:“這個方奎是高俅高太尉的門人,怕只怕給他創造了越獄的機會,他也不越獄,因爲他只等着高太尉給他伸冤,那該如何是好?”
西門慶哂笑道:“我的岳丈大人啊。想你也是做了這許多年左衛相公的人,怎麼這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啊?難不成你就指使不動獄中的牢頭嗎?先將他一頓暴打,然後讓他隱隱約約的,像是聽見了,又聽得不清楚,只告訴他,他休想去找高太尉伸冤,或早或晚,讓他死在這牢裏,如果有了機會跑,他會不跑,坐以待斃嗎?”
“端的是條妙計啊!”吳章轉念又想到:“怕只怕李達天、樂和安和華何祿他們不肯。”
“沒事,他們會答應的?”
“爲何說他們會答應的呢?”
“岳丈大人,你琢磨琢磨,這個李達天現在在琢磨啥子啊?”
“他能琢磨啥子?”吳章被西門慶問得一臉的茫然。
“他僅僅憑一封沒有證實來路的書信就抓了陽谷縣的右衛,其實他心中是有些後悔的,”西門慶得意的笑道:“只是不肯承認罷了。岳丈大人現在可以去對李達天說,看能不能和方奎商議商議,放他出來,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吳章擺手道:“那如何成,這方奎向來是得理不饒人的,現在放他出來,他定然會去高太尉哪裏告上一狀的。”
“對,我要的就是他這個態度,”西門慶道:“只有當方奎得理不饒人,不依不饒的時候,你再向李達天說出殺方奎的計謀,那他就會答應了。”
吳章笑眯眯的頷首道:“賢婿啊,你這是將咱們這個陽谷縣的縣衙都玩弄股掌之上啊!”
“不急不急,還沒說完。”西門慶道:“你可以告訴李達天,在殺方奎的同時,小婿願意去一趟東京,面見蔡太師和童樞密,所有的開銷,小婿一人承擔,陳文昭這種清官,雖然不買銀子賬,但是他還敢不買恩師的賬嗎?再說了,這個方奎死也死了,又是勾結摩尼教,又是越獄,誰人敢爲他開脫?誰人願意爲他開脫?就算開脫了,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吳章一聽不要自己出錢,笑道:“好女婿啊,這回就多虧你了。”
“爲了確保這個方奎得理不饒了人,讓小婿去牢裏見見他。”
“你見了他他就一定會得理不饒人嗎?”
“您說呢?”
“對,他見了你,定然會以爲是我羞辱他,他一定會暴跳如雷。”
“小婿再一激,不怕他不說過頭的話。”
“妙計!”吳章又問道:“怕只怕李達天他不讓你去見那方奎啊。”
“這個容易,”西門慶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道:“你只要將我方纔說的計謀告訴李達天,再告訴他,如果你們官家的人出面,更容易讓方奎這廝咬着不鬆口,並且日後將沒有迴旋的餘地,用我一個平頭百姓出面,不是更方便嗎?”
“有理!”吳章道:“有了這話,李達天那廝一定會答應的。”
忽然,西門慶笑道:“岳丈大人,小婿這忙不是白幫的。”
“好說,好說,都是一家人”
“前番說的那官吏債的事.”西門慶看着吳章道:“岳丈大人,如何啊?讓小婿也搭上一筷子唄。”所謂的“官吏債”即是將陽谷縣中的朝廷財產拿出來放債,收取利息,虧了是朝廷的,賺了則是自己的。這是百分之百的無本生意。
“原來是這事,需得從長計議。”吳章還想和西門慶打馬虎眼。這“官吏債”的買賣如今由華何祿、樂和安和吳章掌握着,方奎之所以屢屢和吳章爲難,想置吳章於死地正是因爲這個。
“從長計議是怎麼說啊?”
吳章知道這回說不過去了,於是道:“賢婿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裏面還有樂縣丞和華主簿的份啊。”
西門慶道:“你們都是朝廷的人,這放債收債,終究不好出面。岳丈大人,告訴他們,如果讓我搭上一筷子,今後你們就不用再拋頭露面,每月只是分銀子就是了,何樂而不爲呢?”
吳章想了想道:“這也是個道理,成,我去與他們說。”
翁婿二人正說着話,只見吳月娘領着一個女子,那女子牽着一個孩子進了月門,來到了後花園。
那女子牽着孩子給西門慶和吳章道了萬福以後,吳月娘對西門慶道:“大官人,小李家的領着她的女兒來說要感激大官人的救命之恩。”
吳章一見了小李家的那雖然憔悴但卻姣好的面容與窈窕的身姿,兩眼就放光。小李家的一見到西門慶,領着女兒跪下磕頭道:“多謝大官人的救命之恩!”
西門慶道:“好了好了,起來吧,救命之恩也說不上,只是我這人最是嫉惡如仇,見不得欺男霸女之事。哎,只可惜沒沒能救得你家的小李子。”
小李家的聽了這話,悲從中來。卻又不便放聲嚎哭,只得隱隱抽泣。西門慶又道:“不過你放心,那方奎犯下了彌天大罪,也沒幾天好活了,也總算是給你家的小李子報仇了!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還有個瞎眼的老婆婆。”
吳章一聽這話,覺得機會來了,趕忙道:“哎,可憐啊,男人沒了,家裏沒了進項,你們這要如何活下去啊?我家中正好缺個漿洗的,小李家的,不如你去我哪裏漿洗,我每月給你銀錢過活,如何啊?”
西門慶冷然一笑,問小李家的道:“如何啊?”
小李家的不言語。
雲兒拉着母親的手臂道:“孃親,孃親,俺餓.”
“雲兒姑娘,來來,大娘帶你去喫果子。”吳月娘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雲兒,帶她去喫果子。雖然雲兒很想去喫,但她只是睜着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孃親,不敢動身。
吳章道:“小李家的,說話啊!”
小李家的道:“奴家這條命是大官人救的,奴家只願意給大官人做牛做馬,報答大官人”很明顯,這是拒絕了吳章的“好意”。
吳章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女兒女婿都在,他不好發作罷了。
西門慶對吳月娘道:“娘子,這樣吧,小李家的就留在咱們府上吧,讓她娘倆都在這裏過活,她家裏的婆婆你每日派人送三頓飯去。哎,這方奎,做得甚孽啊!哦,對了,小李家的,你家男人還沒有入土,待會兒讓月娘領你去賬房,取些銀錢,置辦壽材,送你家男人入土爲安吧。”
小李家的聽了這話,倒栽蔥似的給西門慶磕頭道:“多謝大官人,多謝大官人!”
西門慶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先下去吧!對了——”當吳月娘要領着小李家的母女離開時,西門慶又補充道:“救你性命的還有一位好漢,只是如今他不在這裏,如果今後你們有緣,再見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感謝於他纔是。”
“奴家理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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