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醉話招安
起大官人是個仗義疏財,雪中送炭的好漢子,只聽得奴家的耳朵上都生出繭子來,今日得見,果然儀表堂堂,像條好漢。”
西門慶不禁打量了一番那母夜叉,但見她系一條鮮紅生絹裙,擦一臉胭脂鉛粉,敞開胸脯,露出桃紅紗主腰,上面一色金鈕。
她的丈夫張青聽了孫二孃的話,忙道:“你這說的什麼混話,什麼叫像條好漢,大官人才是一條真正的好漢。”
武松問西門慶道:“哥哥,你如何到青州地界上來了?”
“哎,一言難盡啊!”西門慶將自己在武松遭發配去了以後的事情都說了一回,特別又說了這回高廉暗害自己,自己上東京辯冤
。不想高俅、蔡京之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派人在半路伏擊,他事先得了消息,只得繞道回家。西門慶明知故問道:“武松
兄弟,你和楊制使,還有魯提轄如何都到這二龍山上來?”
於是武松將自己發配孟州的事都說了一遍,什麼十字坡遇張青、醉打蔣門神、大鬧飛雲浦、血洗鴛鴦樓的事都說了一回,雖然
這些故事西門慶從小開始聽起,幾乎自己都能背了,但是當武松在講述的時候,他還是洗耳恭聽,並且還時不時的發出惋惜或
者是讚歎之聲,當說到殺蔣門神和張督監的時候,西門慶更是拍案而起,說道:“這種小人,留他作甚,殺得好!”
魯智深叫道:“哎呀,這樣枯坐說話有甚意思,還是弄些酒來,邊喫酒邊說話有意思。”
楊志也附和道:“魯師兄說得有理。”
孫二孃咯咯笑道:“奴家只看兩位叔叔說話說得入港,不好打攪,這酒食啊,奴家早就備下了!孩兒們,上酒菜!”
不一會兒,一桌酒菜備好,武松笑道:“方纔只吃了飯,咱們兄弟相聚,該當好好的喫回酒。”
魯智深、武松和楊志請西門慶坐了首座。西門慶謙讓了一回後也就坐下了,他一看,孫二孃、張青、施恩和曹正都沒入座,於
是道:“喫酒就是人多喫得纔有意思,來來來,四位兄弟一同入座。”
曹正謙遜道:“我等何等人物,那能與大官人同桌喫酒。”
西門慶看了眼魯智深後,對曹正道:“都說客隨主便,可是今日裏,小可與幾位兄弟在這裏相聚,正是快活,如何能不一起喫酒
——衆位兄弟意下如何啊?”西門慶這後面一句話是問的魯智深、楊志和武松。
魯智深道:“既然大官人是二龍山上兩位兄弟的恩人,那就一切以大官人說的爲主吧。”
當下,八人圍桌而坐。武松先給西門慶斟滿了酒,再給自己斟滿了一碗道:“來,四泉哥哥,武二先敬哥哥一碗!”說罷,一仰
頭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西門慶這個時候當然也不能含糊,也將碗中的酒乾盡,然後西門慶又告訴武松,他哥哥武大的女兒武迎兒現在由吳月娘撫養,
要他不必憂心。
武松聽了這話,想到了自己亡故的兄長,爲了感激西門慶對自己的恩情,紅了雙眼,眼眶中含着淚水又敬了西門慶一碗酒。
對於武松的事,二龍山上那個不知?楊志也道:“灑家也敬大官人一碗。”
西門慶毫不猶豫,又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孫二孃笑道:“大官人是個爽快人!奴家也敬大官人一碗。”
一人一碗,西門慶連幹七碗酒。好在這個時候的酒只是米酒,要是放在現在的二鍋頭,西門慶早就滑到桌子下面去了。但是,
就是這米酒,西門慶也已然喫得有些頭暈腦脹了。
武松又給西門慶斟滿了一碗酒,道:“四泉哥哥,江湖上傳聞,哥哥在朝廷裏做了大官了,不只是真是假啊?”
正所謂酒醉心明,西門慶雖然有些醉眼朦朧了,但是卻並不迷糊,他聽了武松的話一怔,心中暗道:“武松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嘴上答道:“不錯,如今小可確實是做了大官。”
楊志問道:“多大的官?”
“東昌東平節度使,駐節獨龍崗。”
這時,生得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紀,白淨面皮,三綹髭髯的金眼彪施恩不疾不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大官人做得這許
大的官,那可是俺們二龍山的對頭啊。”
西門慶聽了施恩的話,心中暗道:“這話不是在挑撥離間嗎?”面上笑道:“虧得施恩兄弟也是在官場上浪過的人,豈不知官匪一
家的道理嗎?”
施恩在上二龍山以前做的只是孟州牢營城的一個小管營,這一輩子想也不敢想自己能夠見到節度使這樣的大官,可是沒有想到
的是,如今落草爲寇了,反而見到了。他方纔的話雖然沒有挑撥之意,卻滿是戲謔之心。他原本只是想耍弄一番西門慶,卻沒
想到西門慶竟然會這麼直白的“實話實說”,一時倒讓他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笑而不言。
在一些逢場作戲的場合之中遭人戲謔挖苦時,有技巧的真話往往是最有利的回擊利器。
孫二孃笑眯眯的問道:“大官人,官就是官,匪就是匪,如何還一家了呢?”
西門慶又吃了一口酒,用手中的筷子在桌子比劃着畫了個圈,笑道:“如今咱們不就是官匪一家嗎?”
張青突然問道:“那以後呢?”
“日後?呃——”西門慶打了個酒嗝:“日後小可的官越做越大,二龍山的兄弟越來越多,咱們一起殺進東京去,清君側!”
西門慶這話一出口,魯智深、楊志和武松等六人都吃了一驚。武松看了一眼魯智深,對西門慶道:“哥哥的酒喫得多了,說起胡
話來了。”
“小可沒有喫多,還能再喫!”西門慶心中明白,魯智深、楊志和武松是不會要自己的性命的,但是日後能不能還和二龍山的人
馬親密無間,其實就是看他今日如何答這些人的問話,於是道:“衆位兄弟以爲我西門慶願意在這幫子貪官污吏面前仰人鼻息拾
人牙慧嗎?那是沒有法子啊,我不做這官,一個小小的知縣就能要了我的身家性命,我不做貪官,這節度使,我是一天也做不
下去的。如今這朝廷,就似魯師兄身上的這件直裰,是洗不乾淨了,正義之士——”西門慶說着向在做的二龍山七位頭領指了
指,道:“都在這二龍山上落草爲寇,奸邪之徒,都在殿陛之間,尸位素餐,我西門慶能怎麼辦?不能改變,那也就只能學着享
受了!”
魯智深拍案而起道:“大官人說的正是至理名言!”
楊志聽了西門慶的話,悵然若失,問道:“大官人,那該如何是好呢?”
西門慶嘿嘿笑道:“只要咱們兄弟齊心,還怕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
魯智深問道:“我等齊心了又有何用?”
西門慶笑道:“請兄弟們將頭靠近些說。”
魯智深道:“大官人只管說便是,這裏不會有人偷聽的。”
西門慶道:“這是天大的祕密,還是湊近些說纔好。”
衆人將頭都湊近了些,西門慶道:“首先,你們的人馬得越來越多,不僅你們一家的人馬多,還得想法子聯繫桃花山、少華山、
梁山,大家兄弟們都聚在一處,將朝廷討伐的人馬殺得大敗虧輸,再破他幾座城池,只要殺得朝廷拿你們沒有法子了,這法子
自然也就有了。”
楊志道:“還請大官人指教,什麼法子?”
“衆位真的想聽嗎?”
楊志道:“當然想聽聽大官人的高見。”
西門慶道:“高見算不上,只是依小可在對朝廷的瞭解,只要衆位兄弟殺得朝廷沒有法子的時候,朝廷自然會使出另一個花招。
”
魯智深問道:“什麼花招?”
“招安!”
“招安?”
“對,就是招安!”
武松首先出來反對道:“萬萬不可招安!我等兄弟如何能在貪官污吏當中去苟延殘喘?”
“武松兄弟如何忘了我?”西門慶道:“如果我來招安衆位兄弟如何?”
“四泉哥哥來招安?”
“對,如果我來招安,第一,不遣散兄弟;第二,兄弟們依舊在一起;第三,如果那般貪官污吏,還想陷害我們,難道武松兄弟
手裏的刀就殺不得人了嗎?”西門慶冷笑道:“那正好給了我們清君側的口實!”
西門慶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信口胡說,楊志聽了直咂舌,魯智深和武松等人聽了面面相覷,西門慶說的話是他們想也不曾想過
的。
楊志道:“大官人,你這計謀,忒得歹毒了些,朝廷裏的那些尸位素餐之輩恐怕是想也想不到啊!”
魯智深叫道:“灑家覺得是條好計,難道只許蔡京高俅等輩使那歹毒的計謀來害正義之士,就不許大官人這樣的好漢也害他們一
害嗎?這條計一旦成了,也似灑家身上的這件直裰。”
武松問道:“師兄這話怎講?”
“洗不乾淨了,就去換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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