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兵行險着
“請陛下饒恕微臣勾結梁山賊寇之罪！”
這回宋徽宗算是聽清楚，西門慶只聽得御案上的茶杯被重重的放下，然後便再無半點聲響，整個垂拱殿中都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良久，方纔聽得宋徽宗道：“那你說說，你爲何勾結梁山賊寇啊？”
西門慶聽了宋徽宗的這句問話，才長舒了一口氣，因爲他賭就是賭得這句話，只要宋徽宗這話問，他自然是有充分的理由去回
答宋徽宗的。當下道：“陛下，微臣在獨龍崗也有些日子，也和梁山賊寇交過一次鋒，微臣以爲，梁山之上，雖然都是賊寇，卻
並非人人都欲造我大宋朝的反。”
“既然是賊寇，如何不是要造我大宋的反呢？”
西門慶道：“比如此番跟着呼延將軍一起討伐梁山的韓滔、彭玘和凌振，他們都是被梁山賊寇擒獲之後，怕朝廷追究他們的罪責
，才萬般無奈明珠暗投了，如果陛下能赦免了他們的罪責，他們心甘情願迴歸朝廷。另外，微臣已經和梁山賊寇副首宋江私自
見過一面，他想做周處，並且和微臣定下了誅殺梁山賊首晁蓋的計策，只要誅殺了這個晁蓋，宋江願意率領梁山羣賊歸順朝廷
，爲朝廷效力剿滅河北的田虎、淮西的王慶和在江南摩尼教的方臘。此乃以賊滅賊之計也！”
周處是晉朝人，年輕的時候，爲人兇暴強悍，任性使氣，被同鄉的人認爲是一大禍害。另外，他家鄉義興的河中有條蛟龍，山
上有隻白額虎，兩者一起侵害百姓。義興的百姓稱他們是三害，而這三害當中周處最爲厲害。有人勸說周處去殺死猛虎和蛟龍
，實際上是希望三個禍害互相拼殺後只剩下其中一個。周處就去殺死了老虎，又下河斬殺蛟龍。蛟龍在水裏有時浮起有時沉沒
，周處與蛟龍一起漂游了幾十裏遠。經過了三天三夜，同鄉的人都認爲周處已經死了，大家在一起互相慶祝。周處終於殺死了
蛟龍從水中出來了。他聽說鄉里人以爲自己已死而互相慶賀，才知道自己實際上被當作一大禍害，因此有了悔改的心意。
再則，對於從小就聽《水滸》故事長大，後來又熟讀《水滸》的西門慶而言，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晁蓋就要在曾頭市中箭了。對
於朝廷而言，這誅殺晁蓋的功勞，他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甚至想全部據爲己有；而對於梁山而言，謀害晁蓋這大逆不道的事
，這個鍋他自然是要全部推給宋江的。
這是後話，先搶了功勞再說。
宋徽宗聽了這話，心頭一震，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他大宋的江山便是鐵打的江山，他又可以大興土木了，但隨即道：“只怕賊寇
之言不可信啊。”
西門慶道：“微臣也以爲賊寇之言不可信，但是微臣以爲要看他宋江是真心還是假意並不難，只看他宋江是否能夠誅殺晁蓋，只
要他宋江誅殺了晁蓋，就算他宋江不肯歸順，微臣再行反間之計，讓他梁山賊寇內部自相火併，然後微臣再率大軍征討，必可
一戰成功。”
“可是……”宋徽宗猶豫可片刻道：“如果愛卿欲行反間之計，須得有人暗中通消息方能成功，梁山之上可有人願意和愛卿暗通消
息啊？”
西門慶本要說出孫立可以和自己暗通消息，但是轉念一想，這話不能說，說了就不便再找宋徽宗要便宜行事的權利了，於是裝
作一副作難的表情道：“啓奏陛下，這也正是微臣現在作難之處，正欲向陛下求教。”
“朕賜你一計。”宋徽宗沉思了片刻，自鳴得意的道：“呼延灼喪師失地，東昌東平節度使務必將其捉拿歸案，押赴東京，聽候處
置。此計可稱妙計乎？”
西門慶雖然立刻明白宋徽宗的意思，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裝些糊塗更好，趕忙裝作一臉惶恐的樣子問道：“陛下這是何意啊？”
宋徽宗一看西門慶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更是得意的道：“愛卿不是要朕賜計嗎？這便是朕賜給你的暗通消息之人！”
“哦！”西門慶趕忙恍然大悟道：“陛下英明神武，足智多謀，便是孫吳復生也不過如此啊！微臣叩謝陛下妙計！”
無論是和皇帝打交道，還是和與其他什麼領導打交道，有一條亙古不變的潛規則。那便是領導都不喜歡比自己聰明的下屬，但
也更不喜歡那種蠢得和豬一般的下屬。所以，當領導剛剛說出自己的主意的時候，不要馬上明白，要愚鈍，愚鈍，再愚鈍。
當領導再點撥你時，突然開竅，恍然大悟，然後馬上滿臉欽佩。
領導點撥了還裝傻，那領導就覺得你真傻，不堪重任，那你就極有可能成了領導的棄子；領導還沒想出辦法，你就先有了辦法
，還說出來。那你不是比領導還聰明嗎？聰明就聰明，聰明還顯擺，當部下比領導聰明的時候，領導就會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利
——這便是權謀——給這個部下小鞋穿。部下識相，就此乖乖聽話，任他擺佈，也就罷了，但凡敢說個不字，滅你就在當下
！
三國裏的楊修便是最好的例子。
宋徽宗見西門慶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精明，又聽了他的吹捧，再想到他送來的大筆的金銀，心情大爽，當下道：“剿滅梁山賊
寇的事宜，愛卿便宜行事，不要事事向朝廷稟報，一來，容易延誤了戰機；二來，以免走漏了消息。”
口說無憑，西門慶立刻磕頭道：“這勾結梁山賊寇是彌天大罪，還請陛下手書詔旨，赦免了微臣的罪過。”
宋徽宗聽了這話，哈哈大笑，他笑的什麼？他笑西門慶終究改不了小家子氣的奸商本色。當下攤開宣紙手書旨意：
朕特許東昌東平節度使西門慶征討梁山賊寇便宜行事。
宣和元年某月某日。
然後蓋上私章。
西門慶今天冒着這般大的風險“供認”出自己勾結梁山的事實，也就是爲了這張旨意，當下大義凜然的叩頭道：“微臣領旨謝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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