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詠梅(下)

作者:明皿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西門慶文不加點,隨口吟來——其實是隨口背來——一氣呵成,滿座震驚!

  “妙,妙,妙!”李清照沒有想到西門慶竟然有這樣的文采,趕忙起身唱了萬福:“沒有想到四泉兄竟然會有這般文采,失敬,失

  敬!”

  韓駒聽完西門慶的“大作”,搖頭晃腦的玩味道:“蔣兄這首詠梅詞,通篇沒有一個‘梅’字,然結構精緻和諧。上闕寫景,以景反

  襯,尤其是那句‘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描繪出寒冬中梅花嚴酷的生存環境。但就在逼人的環境和險惡的氛圍中,竟然

  ‘猶有花枝俏’。‘懸崖’二字用得好,輕描淡寫之間書出環境是如此險峻,再加上一個‘百丈冰’更顯示出寒威如此只酷烈,而梅花就

  在這冰凝百丈、絕壁懸崖上俏麗地開放着,一個‘俏’字,不僅描畫出梅花的豔麗形態,更突現了梅花傲岸挺拔、錚錚鐵骨、花中

  豪傑的精神氣質;下闕則濃墨重彩寫梅花,突出梅花甘願隱於百花之中的情操,使梅花具有明媚開朗至剛無慾的品格。後一個‘

  俏’字,雖爲過渡,卻使詞的境界渾然天成。自有詠梅詩詞以來,端的是前無古人啊!”韓駒說完以後,恭恭敬敬的向西門慶鞠

  了一躬道:“佩服,佩服,真真是佩而又服啊!”

  趙明誠一面品味着,一面道:“恐怕不止是前無古人,就算是來者,當世也是沒有了。”

  趙明誠是宰相之子,溜鬚拍馬的本事,耳聞目染,終究還是有一些的。

  朱敦儒聽了西門慶的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完全不相信這是一個連詩和詞都分不清的人填出來的詞,他篤定這是蔣偉明抄

  襲他人的作品,可是他搜腸刮肚,卻又確實不知道這是抄襲的何人的作品。

  西門慶湊近朱敦儒道:“朱先生,覺得如何啊?”

  朱敦儒故作鎮靜的道:“蔣先生,恕在下直言,你這首詞莫非是剽竊他人的?”

  西門早料到朱敦儒會有這麼一問,反問道:“那敢問朱先生,在下這首《卜算子詠梅》剽竊的何人的?”西門慶就不信,朱敦儒

  能說出自己這首詞是剽竊的何人的,除非你也是個穿越者!

  “這……”顯然,朱敦儒不是一個穿越者。

  李清照不無仰慕的道:“四泉兄,你的這首《卜算子詠梅》不僅僅是遣詞造句與衆不同,就是這詞立意之高遠,奴家這等凡夫俗

  子,恐怕也是不如啊!‘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哎——此種胸懷,正好與范文正公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

  樂’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在詩詞上朱敦儒已經被西門慶狠狠的打了臉,於是他也就不想再在詩詞上糾結下去,問道:“趙兄,在下聽聞今日鬥文趙兄是因

  爲童貫的女婿西門慶在場,助了趙兄一臂之力,趙兄這才大獲全勝,不知是真還是假?”

  朱敦儒這話一出,趙明誠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西門慶。西門慶卻只做不知。

  趙明誠的這一眼,恰好被朱敦儒瞧見了,他心中一凜,暗道:“莫非這個蔣偉明就是西門慶?哎呀!糊塗,糊塗,真真是糊塗,

  從時間上看來,這個蔣偉明應當就是西門慶了,端的是不會錯的!”

  韓駒也很想知道答案,追問道:“是也不是啊?”

  趙明誠回答道:“正是。”

  朱敦儒有心來結交西門慶,可是韓駒卻並沒有這個心思,道:“趙兄,那今日鬥文,你雖保住了那塊寶玉,可是以在下之見,那

  是得不償失啊。”

  西門慶問道:“韓兄爲何這般說啊?”

  韓駒道:“蔣兄不會不知道這童貫是何許人也吧?趙兄今日依靠那西門慶鬥文勝了,怕只怕日後清流會將趙兄看做是童貫一黨,

  可是趙兄並非童貫一黨,這樣以來,趙兄則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韓駒的話,也正是趙明誠和李清照夫妻所憂慮的,可是西門慶就在當場,他們夫妻自然不好說韓駒所言正是。

  趙明誠道:“韓兄,你有所不知,這西門節度使相公雖是童樞密的女婿,可是他並無貪贓枉法情事,並且在獨龍崗上還屢破梁山

  賊寇,恐怕事情不似韓兄所言的那樣啊。”

  韓駒屬於那種典型的書呆子,若與爭論,不爭個贏是不會罷休的。他道:“趙兄所言差矣。”

  “哦,差在哪裏?”趙明誠還不及再次出言阻止,西門慶問道:“還請韓兄直言。”

  “當初這個西門慶迎娶童貫之女的事可以說是轟動了整個東京城,故而在下對他略有所知。”

  “看來韓兄還是做了功課的。請韓兄指教。”

  朱敦儒幾次給韓駒使眼色,唯恐韓駒胡說八道,惹怒了這個蔣偉明。

  也不知韓駒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只是侃侃而談道:“這西門慶原本是陽谷縣的一個商人,無德無才,只因爲攀附上了童

  貫,這才做了節度使,請問蔣兄,童貫這般弄權,要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學子與在沙場上與賊寇番兵浴血奮戰的兵士情何以堪

  啊!”

  “好了!”趙明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韓兄,你喫酒喫醉了!”

  韓駒道:“趙兄,今日韓某可是沒喫幾杯酒,如何會醉呢?莫非韓某說錯了什麼,讓趙兄不悅?那韓某便不說也罷。”

  西門慶笑道:“哎呀,都是酒後戲言,出君之口,入我之耳,再無他人聽見,有甚說不得的?”接着西門慶對趙明誠道:“趙兄,

  就讓韓兄說下去,沒有事的,放心放心。”

  李清照看西門慶的臉上並沒有不悅的神色,也不似那種裝出來的從容淡定。

  朱敦儒腦筋一轉,暗道:“好好好,韓駒啊韓駒,今日就不要怪我朱某人無情無義了,你就敞開了胡說八道吧。只要你說西門慶

  不好,老子就偏說西門慶好,正好可以挽回方纔與他鬥詩詞結下的齟齬,說不準還能結下深厚的情誼。然後我還可以名正言順

  的說,我朱某人一向公正,只對事不對人!”

  韓駒聽了西門慶的話後道:“蔣兄所言甚是。”

  西門慶笑道:“請韓兄暢所欲言。”

  韓駒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後,西門慶又親自給他斟滿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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