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雪中炭對決及時雨(五)
“嘩嘩譁……”碗口粗細的鐵鏈響動,吊橋被放了下來。
牛、王兩支伏兵衝到離梁山軍馬一箭之地處都停住,只擺開廝殺的陣勢,卻不再前進一步。
秦明、索超不知道西門莊在搞什麼鬼,但是他們都深信,現在衝進西門莊,等待他們的將是萬箭穿身!
正當梁山軍馬猶豫不決,進退不得的時候,從莊子裏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拄着根柺杖,白髮如雪,佝僂着背,走起路來顫
顫巍巍的老婆子,另一個是個大姑娘,她扶着那老婆子從莊子裏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索超大聲笑道:“哈哈!你們西門莊的人難道是沒有人了嗎?竟然叫兩個女人出來送死!”
“溪狗,溪狗,你在嗎?我的溪狗啊!”
“娘,娘,兒子在,兒子在!”那老婆子話音剛落,從梁山軍的兵士中擠出一個人來,一把丟掉手中的兵刃,撲向了那個老婆子
。
“兒啊,自從去年咱們逃荒到了這獨龍崗,你入了梁山,娘在夢裏也夢見你呀!我的兒啊!”
“娘,兒子不孝,不孝啊!”
母子二人相擁在一起,痛哭流涕,無論是城牆上的西門莊兵士還是莊外的梁山兵士,見到了這一幕,無不動容。
“娘,這是?”
“這是你李大叔收的幹閨女,爹孃都餓死了,她認了你李大叔做爹。當初咱們一起逃難的時候和你李大叔走散,好在西門大官人
收留了俺們,俺們纔有了活路,你李大叔腰上的病也醫好了,妮兒——”“妮兒”就是這個大姑娘,“妮兒如今在大官人的綢緞坊
裏做工,每個月都有餘錢,家裏的糧食也夠吃了,你就回來吧,別去做那賊人了,回來了和妮兒成婚,娘想抱孫子啊!”
這邊還沒有敘完母子之情,莊子裏又涌出來了許多的百姓,涌向梁山軍;梁山軍的兵士也都涌向這些百姓,攪在一起,各自尋
找着自己的親人。
呼兒喚女,尋子覓爺。一派祥和,哪裏還有沙場上以命相搏的肅殺之氣。
尋到親人的梁山軍兵士們皆大歡喜,沒有尋到親人的除了羨慕,還有歡喜,更多的是也想去尋找自己親人。
當然,西門慶不會讓這些沒有尋到親人的梁山兵士只有空羨慕的份,除了百姓們之間幫着那些沒有尋到親人的梁山兵士打聽親
人的去處以外——只要是當初那批被晁蓋領上山的難民,他們的親人不在獨龍崗就一定在東昌府,或者是東平府——西門慶
也給他們準備了許多的禮物。
什麼禮物?
當然不會是直白的送金送銀了。而是各種首飾,什麼戒子了,耳環了,簪子了——這些東西都是西門慶花錢從老百姓的手裏買
來的,也有一部分是老百姓自願捐贈的,當然,童嬌秀、吳月娘、龐春梅、扈三娘也都拿出了自己首飾,以資軍用——送給他
們的時候並關切的告訴他們,拿着這些東西別去換了錢賭了吃了,留在手裏,有朝一日,遇到自己中意的姑娘便送給那姑娘,
做個見面之禮。
秦明、索超見了這局面,頓時傻眼了:這……這還能廝殺嗎?
在一片歡喜的氣氛中,跟着老百姓回莊子的有七八百人,偷偷溜走去東昌府,或者是東平府尋找親人的就更多了,當兩邊人各
歸本陣的時候,梁山一萬人馬,竟然不到六千。並且就算留下來的,也都不願意再和西門莊的兵馬廝殺。
十里亭上,狂風暴雨中,朱仝正要自刎的時候,忽然只聽得“噗”的一聲,一顆石子打在了朱仝的手上,朱仝手上的腰刀掉落在
地上。
這打落朱仝手中腰刀的不是別人,正是混在呼延灼兵馬中,扮作嘍羅兵的沒羽箭張清。
張清的手中時刻抓着一枚石子,是防着有人暴起傷害西門慶的。因爲他動作甚是輕巧,沒人瞧見。
西門慶道:“朱仝兄弟,這是何必呢?再者說來,你這也不是以下犯上,不仁不義,相反,是撥亂反正,是深明大義!梁山的出
路在哪裏——”說到這裏,西門慶掃視着站在風雨中的梁山衆將和呼延灼等一班兵馬,雨水拍打着他表情鄭重的臉龐和目不轉
睛的雙眼:“梁山的出路只能是接受朝廷的招安,不招安,就算官軍拿你們沒有法子,但終究你們也只能世世代代的爲賊爲匪,
最終落得個千古罵名!不錯,你們都是被朝廷中的奸佞之輩逼得走投無路了才嘯聚山林,打家劫舍的,但是爲什麼嘯聚山林、
打家劫舍的是你們而不是那般奸佞之臣呢?衆位好漢招了安,進了朝廷,我西門慶願意和衆位好漢,聯起手來,鋤強扶弱,輔
國安民,做一番封妻廕子,青史留名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如何啊?”
西門慶的這一番話一共包含了三層意思“”
首先聲明,造反沒有出路,那是死路一條;
第二,招安以後依舊可以鋤強扶弱;
第三,還能輔國安民,封妻廕子,青史留名。
而這三層意思其實就是爲了滿足三種人的需要:
第一種人,想造反到底的人。比如魯智深、李俊、李逵等輩,他們要麼是低級軍官,要麼是低級吏員,再要麼是生活在社會的
最底層,他們急切的想改朝換代,想通過自己手中的刀,殺出一個清平世界來。招安了一樣的可以鋤強扶弱,而且是直指朝中
奸佞;
第二種人,想在現有的體制內做大官的人。比如宋江、比如朱仝。現在你們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只要招安,必然加官進爵;
第三種人,在體制內小日子過得挺快活,只是機緣巧合,不得不暫時在梁山避禍的人。比如盧俊義、關勝、呼延灼、秦明、孫
立、徐寧等等降將。想回到體制內來嗎?機會來了!
西門慶轉身問宋江道:“公明哥哥,你意下如何啊?”
宋江是願意接受招安的,只是他不願意接受西門慶的招安罷了,但是聽了西門慶的這番話,看了當前衆人的表情,再從今天這
架勢看來,不答應恐怕是不成了。爲今之計,只有權且招安,日後再做計較了,於是問道:“如果我等兄弟願意招安,敢問節度
使相公能做的了主嗎?”
暴雨來得猛烈,去得也迅速。方纔還瘋狂肆虐,此時已然是雲淡風輕。
“當然!”西門慶道:“當今聖上已經給了在下密旨,隨時可以招安衆位好漢!”
宋江沉吟良久道:“那不知節度使相公是否願意讓在下回山,整頓軍馬糧草器械,然後全夥招安,如何?”
“當然!”西門慶毫不猶豫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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