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強強]_44 作者:未知 楚懷智尚不確定這個“保”字其中蘊含的深意。 賀誠意味深長地問:“要不然你幫我分析分析,你兒子究竟是當場‘看’到胎心停了,還是當時還沒死,他先一步就能預料到那孩子要沒?!” 楚師長面對關鍵問題十分謹慎:“老賀,上回你跟我探討的那件事,我不信,這他孃的就不科學。” 賀誠胸有成竹地說:“我侄子到底科學不科學,你把人交給我,咱做一趟實驗就知道。” 楚懷智一萬個不情願:“這麼多年我是馬列主義者我堅信唯物主義!再說,我兒子是我的種,我把他養大的他有幾斤幾兩我最清楚,根本就不可能。” “我兒子打從剛生下來,就是一個特聰明、特聽話、特別正常的孩子,他跟其他小孩沒區別。” 楚懷智一手抓着椅子扶手,在電話裏口氣有些發抖。 “老子以後還指望這兒子,他不能出事兒……” “你現在跟我說,我兒子不正常?他以後都不正常了?……” 楚懷智說着說着,眼眶陡然紅了,難受極了,突然開始心疼他的小珣,完全不能接受,無法想象他兒子將來要爲此喫的苦、受的罪…… 第二十六章 廢墟里的浪漫 風雲突變之前最後的寧靜日子。 海淀附近多所高校停課,課開不下去,學生上街,發動市民,遊行。進入五月中旬,四九城公安系統狀如癱瘓,秩序混亂,無業遊民街頭混混趁機打砸暴動。老百姓惶惶不可終日,沒心思工作,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不知這個國家何去何從。 玉泉路大院裏的大操場熱火朝天,男孩們分成兩撥踢足球,個個身形矯健,輾轉騰挪。 陽光斜射進高高的院牆,樹影盈動,牆內與牆外分明就是兩重天日,圈出一處不問世事的桃源…… “珣兒,這邊,給我!” 沈博文站在禁區弧頂招手。 楚司令一腳踩球,頗有中場指揮官大將之風,眼角一掃隊友的列陣,突然啓動,沉着地帶球突破,被對方後衛推擠着從夾縫裏突破一路狂奔下底,在身體飛出底線一刻大腳傳中。 大文子一個頭頂望月,竄起來,可惜起跳早了,球在他腦頂劃過一道瀟灑弧線。 霍傳武輕鬆地候在遠門柱,甩脫跟屁蟲們的防守,皮球下落彈起的瞬間用內腳背輕輕一磕! 皮球輕鬆彈入球網,配合天衣無縫,乾脆漂亮。 楚珣躺在底線上,高舉雙手,傳武一路小跑過來,窄窄的眼皮下透出外人察覺不到的笑意。他握住楚珣一隻手,本想把小珣拉起來,不成想身後隊友一擁而上,將二人一起撲倒…… 楚珣笑着被仰面壓在最下面,快要喘不過氣,眼前是霍傳武冒着熱氣汗水淋漓的俊臉。 倆人汗溼的胸膛互相貼着,肉體磨蹭出強烈快意,鼻尖蹭到鼻尖,黑漆漆的眼珠對望凝視…… 霍傳武坐在場邊長條凳上擦汗,釘鞋球襪裏還塞着護腿板,專業球星範兒。 他一雙眼目不轉睛地追隨場上某個人,喉頭滑動,淌汗。他的妞兒每一次護球、每一腳傳球在他眼裏都極瀟灑,好看。 大院裏一羣女生也在場邊圍觀,男孩踢球女孩當啦啦隊給加油叫好,其中就有楊曉鶴她們幾個。 有不知情的人瞎起鬨:“二武,人家楊曉鶴找你來了!” 霍傳武默默地調開視線:別扯淡了,她來找誰的啊? 沈博文在場上甩一把汗,心想,去你媽的,那女生明明是來看你沈大爺的好不好! 一幫傻蛋很沒眼力價,在旁邊瞎起鬨:“二武,喂,看什麼吶!” “下面,你下面,哎呦喂——” “耍流氓了喂,二武你看人家妞兒都看硬了!!!” 霍傳武猛地站起身,用毛巾擋着,手指撥弄褲襠…… 他穿的是球褲,面料輕薄光滑,偏偏還是白色,踢球時腎上腺荷爾蒙爆發性能量本就容易顯形激凸,露出小二爺生龍活虎的狀態。更何況,場上楚珣也穿着單薄的球衫短褲,露出胳膊腿上白皙光滑的皮膚,身材修長帥氣……霍傳武根本就沒看楊曉鶴一眼。他一直盯着楚珣,盯得渾身都着火了,從來不曾有如此強烈的身體反應。 霍爺讓旁人取笑得受不了了,把兩腿上的護腿板抽出來拎在手裏,大毛巾往肩上一搭,扭臉走人,懶得搭理不相干的人。 他現在立刻馬上需要衝涼水降體溫。 霍傳武剛一轉身,場上的楚珣陡然停住腳步,轉身丟下一句:“我累了,不踢了。” 楚珣懷着熱騰騰的心思,一溜小跑追上傳武,故意把一條大毛巾罩在頭頂上,擋住火熱視線。 兩人心照不宣,邁着大步半跑半走,還嫌腳底下不夠快,腦子裏心裏都像被一股極強烈慾望衝動驅使着,心燒火燎。 這會兒大院裏人來人往,很多大人聚在食堂前、場院裏聊着。子弟們被禁足不準出門,聚在家屬區各處,瞎混。 楚珣給二武打個眼色:咱倆出去找地方“玩兒”。 菜站紅磚堆後面的隱蔽處,傳武背靠牆角蹲下,衝楚珣一擺頭:上。 楚珣踩着這人肩膀爬上牆頭,翻牆而過…… 兩人這天瞞着所有人,偷跑出去,上了街。 復興路整條大街上一片熱烈喧囂,人流旗幟如雲。大馬路上車輛開不動,車窗裏不時有人探出頭來喊口號。幾輛大客車從學校拉來很多學生,車頭打着橫幅。 在居民區裏搭臺造勢的大學生,打着旗子,慷慨激昂地演講,圍觀人羣情緒激烈。有叫好的,有起鬨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也有人喊“造謠吧你們!不回學校好好唸書,一羣傻逼”。 霍傳武拉着楚珣從人羣裏擠過去,腳下踩了一堆大字報,口號字體醒目。 楚珣扭頭看了一眼,不解道:“這幫大孩子折騰什麼,有毛病嗎?” 霍傳武說:“找個理由不上課吧,咱們學校啥時候也停課就諮兒了。” 楚珣在大院禮堂看過不少講六七十年代的禁片,深刻的道理看不懂,那些場面可是記憶猶新,不屑道:“搞得就跟文革似的。” 霍傳武用手一比劃:“你看他們腦袋上系的白布條子,敢死隊。” 楚珣嗤笑一聲:“什麼敢死隊,明明是忍者神龜!” 倆人抖着肩膀說笑,一路走一路看熱鬧,渾不在意,心裏缺乏對待緊張局勢的嚴肅,也完全不能理解運動的深意。 一個戴眼鏡頭纏白布條的女生用尖銳的富有煽動性的聲音喊着,“我們要民主!……我們要自由!” “噗……”楚珣故意模仿對方的動作,一揮拳頭:“老子也要自由!二武,咱倆今天終於自由了!” 霍傳武雙眼發亮,眼底漆黑,粗聲道:“跟俺走……” 街上人頭攢動,無路可去。 兩人結伴去了一處禁地,他們以往從來沒敢下去的地方。那是復興路某一處地下工地,一個廢墟。 這處廢墟由來已久,已經廢棄十來年。1969年珍寶島事件之後主席大手一揮,全國開始深挖洞,廣積糧。出於冷戰思維,嚴防帝國主義敵對勢力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當時京城地下挖了許多類似防空洞的設施。後來,恢復經濟基礎設施建設的意識興起,在防空隧道基礎上開挖地鐵,某站挖了一半停工沒挖下去,這地兒就形成一處廢棄的地下工地。 門口有鐵欄杆攔着,傳武和楚珣二人聯手鼓搗,從欄杆扭彎的一處空隙鑽了進去…… 陽光從相對的兩處洞口打進地下大廳,自上而下照射,在大廳裏映出一塊巨大的模糊的光圈,幽幽暗暗,空空蕩蕩。兩人一路跑下去,聽着自己腳下產生的空靈的迴響,輕手輕腳,不敢亂動,耳畔是各自沉沉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 若干年後,這裏重新整修爲地鐵某號線的其中一站,站臺大廳。 四周寂靜,眼裏只剩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