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強強]_121 作者:未知 王欣欣撬開一隻箱子。 楚珣喫驚地看着箱子裏狀似破銅爛鐵的零件,扭曲的殘片,發動機殘骸,殘骸內剝離出的芯片……他眼底緩緩露出興奮和難以置信的情緒:“這是、這他媽是一架‘全球鷹’?!被打下來的,殘骸?” 王欣欣說:“法國人從美國購進的一架‘全球鷹’,在利比亞突尼斯邊境中彈墜毀,被我們截到手。這玩意兒太重要了,一定要帶回去。” 機身遍佈炮火痕跡,機翼泛着銀色金屬光芒。飛機即使已經失事,肢體殘破面目全非,楚珣腦海裏仍然能拼湊出RQ170無人機的平展式機翼,機身線條流暢,形似電鰩,外殼是漂亮的銀灰色。 這是美國軍方最新型的無人偵察機,在雷達下隱形,可以在惡劣天氣狀態下拍攝地面捕捉信號,刺察別國軍事機密。而這種偵察機本身的內核技術,是比任何軍事機密都重要的機密。這玩意兒中國沒有,中國造不出來。不僅造不出,有錢買都買不到,人家根本不會賣給你。我們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的鄰國驅動着‘全球鷹’在東北亞領土邊境上徘徊試探,在南海上空耀武揚威。 楚珣眼底反射着亮光,心情發抖,這時明白了他的戰友爲什麼在暴露的危險下仍然堅守陣地,捨不得撒手跑路。這架飛機在北非被打下來,北非的同事一定是設法中途截獲,將殘骸切割成小塊,裝進集裝箱,千方百計躲過各方耳目,通過貨船運到馬賽港。“小叮噹”明知暴露了行蹤,隨時處於險境,千辛萬苦拿到的貨捨不得丟棄,一直在此地蹲守,等待支援。 王欣欣想起來,問:“頭兒爲什麼派你來,‘大兔子’沒來?” 楚珣說:“‘大兔子’在突尼斯遇上汽車炸彈伏擊。” 王欣欣:“……犧牲了?” 楚珣說:“兩條腿炸斷了,現在大使館正跟美方交涉,兩邊兒扯皮呢。” 王欣欣默然,沒再追問。 國與國之間這種外事交涉,都是隔靴搔癢隔空打嘴仗。事關國家顏面,我們絕對不會承認向駐外使館派駐的武官是軍方間諜,對方也不會承認汽車炸彈襲擊是有針對性的殺人滅口,雙方都不會認賬。外交部發言人空談幾句“強烈譴責”、“針對我方外交官員的恐怖主義行爲”,最後不了了之。 楚珣說:“貨太大太沉,我們無論如何沒辦法運走,只能擱下。” 王欣欣急得說:“那怎麼辦?就糟蹋了?” 楚珣緩緩搖頭:“當然不能白折騰一趟,我把需要的數據拷下來。” 楚珣接下來花了整整兩小時時間,用他的身體“拷貝”這架“全球鷹”殘骸。 王欣欣默不作聲,全程圍觀,目瞪口呆看着,確實從來沒見過楚珣這種狀態。這輩子才第一次認識楚珣的真面目,大院裏從小一起玩兒大的“楚司令”。 楚珣全身心投入工作時,像是進入某種入定的狀態,靜坐,身體慢慢抖動,渾身發熱。他兩隻手掌覆蓋住機體最核心部分的殘骸,發動機殘片,以及寫滿各種字母數字的零件,用發熱的指紋研磨,用自己身體裏的記憶拷貝功能來複制他所能感知的信息。他的腦電波具有類似記憶射線的能量場,甚至能記錄下比相機存儲卡和電腦芯片更全面的信息。 楚珣心裏也明白了,這纔是賀頭兒特意派他來馬賽聯絡“小叮噹”的原委。貨不可能運回國,只能另尋他路。最先進的“全球鷹”的製造數據,價值無可估量,甚至可以說,比任何一名特工的命都值錢。如果只是一名下線同事被困在此,賀部掂量着輕重,恐怕不會讓楚大校冒險跑來接應…… 時間急迫,楚珣一開始做得迅速,不一會兒汗就下來了,速度慢下來,做一會兒就需要休息。王欣欣緊張地蹲在一旁,遞毛巾,遞水。 王欣欣仍然沉浸在得知某些內情的興奮情緒裏,忍不住自言自語:“真沒想到,噯,珣兒,咱們二部特情處的處長位置,據說常年空懸虛待着,我們一直琢磨處長到底誰啊,其實處長就是你吧!” 楚珣靠牆低喘,汗如雨下,還不忘了跟哥們兒瞎貧:“你纔想明白?” 王欣欣晃着腦袋:“操,爺們兒幹了這麼多年,今天才弄明白,原來你是我上司。” 楚珣聲音有些虛弱,脣上帶汗:“老子二十年前就是你上司,跟着司令走,錯不了。” 王欣欣也樂了,眼底閃爍光彩…… 王欣欣眉眼神氣仍然具有當年的影子,透着少年時代的痞氣,頭髮剃得很短,露着青白頭皮,身材瘦小。 這種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就像是哪個衚衕口裏溜達出來的混混,部隊大院裏的小地頭蛇,斜叼一顆煙,後腰一把三棱刀。沒人會想得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是個軍人,是特工,也曾經身着軍裝,對着國徽立誓“絕對忠誠”,隱蔽戰線上深藏不露,肩負某一項使命,時刻經歷危險的考驗,爲國家出生入死…… 第七十章 逃生馬賽港 楚珣複製到最後一箱東西,快要沒有力氣。他也沒時間了,耳釘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有情況,撤。” 楚珣聽到耳機裏報訊,手掌仍然黏在機翼上拿不下來,白色麻布襯衫褲子全部溼透。他現在琢磨怎麼撤,怎麼走? 楚珣對着話筒低聲道:“肖麼兒,我走不了,過來接我。” 楚珣喊的是山東話的“小妹”。 王欣欣茫然,這時還矇在鼓裏,沒聽懂叫得是哪個。 楚珣抽回手,解釋道:“咱們的人,他代號‘奶茶妹’。” 王欣欣直覺認爲,外面瞭望放風的這同事,八成是個女的,或許還是個養眼的大美女。他喜歡這口。 房門突然響了。 王欣欣沒來得及抄槍,鐵灰色的高大人影直接撞進他的視野,招呼都不打,視線凌厲掃射,口吻乾脆:“沒時間了,你倆快走。” 霍傳武一手提槍,周身帶着寒氣,眉峯凌厲,整個人像一座灰黑色的山影,暗裏來,暗裏去,每每只出現在最關鍵的時間地點。 王欣欣喫驚地瞪着這人:“……” 他一下子就認出眼前人是霍家老二,當年的小山東麼。他原本還期待着一位身着緊身衣手持衝鋒槍的性感潑辣美女,這回被霍二爺閃瞎了。 這一天在王欣欣的人生經歷中,也算得上跌宕起伏。他在異國他鄉遇見當年兩個夥伴,而且,都是將要與他並肩作戰殺開一條血路的戰友。 小霍同志爲啥起個如此不倫不類的代號? 特工代號一方面要簡單好記,還要掩飾真身,與本人越不搭邊兒越好。“奶茶妹”這麼個軟膩名詞,絕對沒人聯想到霍二爺,就好比沒人想得到總參二部特情處處長“眼鏡蛇”,是楚公子。 霍傳武被某人倆眼珠子盯得發毛,冷冷地回過頭:“別看了。” “跑路了。” 王欣欣半張着嘴,看看楚司令,再看看霍小二:“……老子他媽的白活了,老子不認識你們倆!” 霍傳武沒工夫跟這人握手敘舊,從地上撈起楚珣,攔腰抱住:“來不及複製的東西不要了,快離開這!” 楚珣汗水淋漓,雙腳強撐。他瞥見傳武手中的軍刺棱上帶血,帆布褲子有斑駁血跡。 楚珣立刻明白,有人追蹤至此,很可能四面包圍。小霍在外面一定與對手發生了遭遇戰。以霍傳武一貫的行事風格,這人做活兒從不詐唬囉嗦,也不愛向楚大校打報告,直接在暗處解決對手,默默地排險清障,輕易都不露面。傳武說出這句“快走”,一定是危機已然迫在眉睫,不走不成了。 霍傳武掏槍壓上子彈,墨鏡後的面頰線條簡練如刀削,指揮王欣欣:“你扛着人走,我清障。” 王欣欣這時也掏槍在手。 霍傳武忍不住提醒:“你槍別走火了,別傷着他。” 王欣欣一條膀子架着楚珣,一手提槍:“操,我沒那麼笨吧?!” 三人從幽暗的地下室通道里魚貫而出。旅館火警報警器突然鳴叫,聲音尖利刺耳,樓道里一陣鬨然。 霍傳武在前面開路,走到從地下通往一層的樓梯轉角處,“嘭”得一聲,那扇能望見街道地面狀況的小窗戶瞬間在耳畔炸裂! 這一記冷槍,打響他們一整天將要經歷的馬賽港逃生之旅,驚心動魄。 仨人一齊貓腰低頭,四散飛濺的碎玻璃劈頭蓋臉削下來。王欣欣半邊臉被玻璃炸出血,護着楚珣的頭,在硝煙中往前衝。窗外腳步嘈雜,能看到槍手迅速靠近。霍傳武雙眼露出血色,突然從地下出手,軍刺從炸開的窗戶內楔出,一刀穿透那人小腿。 他的軍刺是特製的,雙刃帶倒勾,勾住對方小腿,用力往回一扯。那人慘叫着摔倒,一腿被扯進窗戶。傳武抽刃,再一刀廢了對手膝蓋,眼底沒有一絲憐憫。 樓內住戶四散往一樓出口跑。他們三個沒敢走大門,知道外面有人堵着企圖活捉,於是跑上二樓。 王欣欣搖晃着頂層天窗的把手:“我操,打不開!” 霍傳武低吼:“撞開。” 王欣欣一拳打碎天窗玻璃,然而這窗的窗棱是用鐵條鑲嵌成的井字形,人鑽不出去。 兩人輪流擰把手,撞鐵條,用子彈打,竟然就是弄不開。 樓下人聲涌動,從二樓往下望去,看得到四面包抄過來的陌生男人,法國特工。這時再想下樓已經來不及,幾個人臉色都變了,幾條好漢難不成被一扇天窗堵死,讓人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