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失憶後 第132節 作者:未知 等太醫來的間隙,殿內的氛圍極其的沉重,難聞的煙味也漸漸消散,一刻鐘後,太醫院院使張山首入殿拜見。 嘉興帝讓他起身,問道:“張太醫醫學淵博,見多識廣,不知可聽聞過那烈勁草?” 張太醫恭敬地道:“回陛下,這烈勁草是極其罕見的草藥,其草藥若是尋常人服用則有活血的功效,是上好的珍貴藥材。” 嘉興帝眼眸微眯,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謝斐後,又問:“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作用?” 張太醫回想了會,又道:“有的,烈勁草孕婦無法食用,否則會起到小產的作用。不過此等草藥在市面上極其難尋,如今的街市上更是沒有任何一間醫館有此等草藥。” 此草藥的功效與太子所言對上了,嘉興帝面色微沉,擡手讓宮人將書櫃搬過來,吩咐說:“盧遠德,將那書櫃割一塊下來,讓張太醫細細檢測一番。” “是。”盧公公從身旁小太監準備好的托盤上取過一把鋒利的匕首,當着衆人的面削了一塊完好無損的木塊下來,他雙手遞給張太醫,道:“陛下正看着,還望張院使謹慎做事,莫要出任何差錯。” 張太醫被傳來永寧宮時,本以爲是給薛貴妃看病,不料陛下竟是讓他檢查一塊木頭? 眼角餘光掃到太子和皇后都在此,在宮中行醫多年,張太醫很快意識到他這是被捲入了皇室爭鬥之中。 張太醫暗暗擦了擦汗,接過那木塊,低聲應了句是。 謝溫警告道:“張院使,你可得好好的檢查,莫要讓我母妃的聲譽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誰知這個太醫是不是太子事先就安插好的人,故意給他母妃潑髒水的。 張太醫汗流浹背。 嘉興帝接話道:“張山首一直爲朕調養身體,是朕最信任的太醫。” 謝溫急忙解釋道:“父皇,兒臣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兒臣擔心母妃被有心人陷害。” 爲何父皇的態度忽然那麼冷漠了,難道他真的信了太子的話? 謝溫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薛貴妃握着他手的力道逐漸加重,他小聲問:“母妃,你怎麼了?” 薛貴妃白着臉搖頭:“母妃沒事……” 舒皇后拉着謝斐走遠了幾步,詢問道:“阿斐,你可有何事瞞着母后?” 謝斐道:“沒有。關於方纔提起的事,若非薛芙自己慌張想要銷燬證據,兒臣也不會意外得知這些。” 那烈勁草若是經過高溫處理,則會有異常的香味傳出,方纔他進入永寧宮時意外嗅到詭異的幽香,當即便想到了這烈勁草。 早年他曾在邊疆行軍期間,就見識過此等草藥活血的功效,堪稱神奇,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而他當時也是從軍醫口中無意得知,此藥除了能救人,還能害孕婦。 嘉興帝子嗣不豐,前些年後宮也極少有傳出好消息,期間不是沒有後妃懷有身孕,但皆是因爲稀奇古怪的原因小產。 再之後漸漸的,嘉興帝也基本不寵幸那些后妃了。 舒皇后臉色陰沉,狠狠地盯着薛芙,實在沒想到她多年前就已經在做這些手腳了。 一刻鐘後,張太醫額間汗液涔涔,捧着手中碾碎的木屑粉末回稟道:“陛下,微臣查出來了。” 嘉興帝默了一息,“裏面可含有什麼異物?” 張太醫顫聲回道:“回稟陛下,這書櫃的木材內的確含有大量的烈勁草的藥物。” 嘉興帝眨了眨眼,沉默不語。 謝溫震怒道:“庸醫!你胡說八道!不過就是一個書櫃罷了?怎麼會含有草藥?你把本皇子當傻子耍?這般離奇的事,不會真有人信吧?” 他側臉看着薛貴妃渾身緊繃的樣子,心裏猛然一沉,踉蹌幾步跪到嘉興帝面前,“父皇,您定要給母妃主做啊!這庸醫定是瞎說的!” 嘉興帝冷靜道:“薛芙,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謝溫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父皇,您這是不信任母妃?” 簡直太荒唐了,不過因爲一個書櫃,因爲太子的一句話,他父皇就這樣信了? 薛貴妃顫巍巍起身,跪在嘉興帝面前,低聲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即便這書櫃內含烈勁草,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這書櫃可是在永寧宮十幾年了,臣妾不明白僅僅一個櫃子,爲何會讓太子這樣針對臣妾。” 嘉興帝從始至終極其平靜,他繼續問:“當真沒有其他話說?” 他分明語氣很輕,神色也並未表現出他的怒意,但僅僅一句話就嚇得薛貴妃後背生寒。 她伺候陛下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看清過他,根本就捉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陛下究竟是讓她說實話,還是信任她,再給她一次機會?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 不過就是個櫃子罷了,即便查出內含會使人小產的烈勁草,也無法給她定罪。 她辦事一向謹慎,從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舒皇后見她這樣了還不認罪,冷聲質問:“薛芙,這麼多年後宮沒有後妃懷有身孕,想必便是你在從中作梗吧?” 薛貴妃一臉無辜道:“娘娘說如此嚴重的話,可有證據指明是臣妾做的?” 證據?舒皇后自然沒有。 她冷冷地看向嘉興帝。 此情此景似乎與二十二年前重疊,當時她懷有太子五個月時就身中奇毒,那時她指認給她下毒之人是鄭貴妃。 當初鄭貴妃也是這樣問她有沒有證據。 那時候陛下是怎麼抉擇的? 他選擇相信鄭貴妃,就這樣放了害得她的阿斐剛出生就身患奇毒的真兇。 如今二十二年過去了,同樣的事又再次發生。 這次嘉興帝同樣許久沒有表態,她的心逐漸平靜。 他從來就不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薛貴妃跪在嘉興帝面前,扯着他的袍角,哭得梨花帶雨:“陛下,您定要爲臣妾做主啊。” 嘉興帝看也沒看她一眼。 謝溫同時跪了下來,哭嚎道:“父皇,父皇不能就這樣看着我母妃平白被安了一個罪名啊,若是沒有證據是我母妃做的那些事,皇兄必須給我母妃道歉!” 舒皇后冷眼旁觀了許久,直到徹底心死。 看來陛下是打算就此揭過了。 她的確沒有任何證據,給后妃下毒早產一事都過去了十幾年,若有證據,十幾年前就可以讓薛芙爲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舒皇后淡聲道:“阿斐,我們走。” 謝斐扶住舒皇后的手臂,低聲道:“母后,還有好戲看。” 既然父皇不願表態,就莫要怪他了。 舒皇后蹙眉看他,小聲問:“你還準備了什麼?” 謝斐薄脣微啓,正欲說話,這時嘉興帝開口,道:“來人,薛貴妃禍亂宮闈,毒害龍嗣,其罪證確鑿,即刻起打入冷宮,一生不得邁出冷宮半步。” 轟隆一聲,殿內登時亂了起來。 沒人料到陛下爲何忽然下此決定,分明方纔還問娘娘有什麼話要說那會態度很溫和啊。 薛貴妃跪着爬上前幾步,驚愕道:“陛下,陛下這是不信任臣妾?” 謝溫也在一旁鬼哭狼嚎。 嘉興帝冷漠地將抱着他小腿的二人踢開,道:“薛芙,朕給過你機會,是你一次又一次讓朕對你失望。” 薛貴妃哭着說:“那櫃子即便有那烈勁草,也沒有證據臣妾有對后妃下過毒手啊,陛下爲何……” 嘉興帝眼底流露一抹憐憫之色,捏住薛貴妃的下頜,將臉附近,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嗓音道:“你當朕真不知曉你做的那些事?朕以往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你在朕的眼中,只是一把比較好用的刀。” 如今不需要了,自然要毀掉。 薛貴妃臉色唰的一白,難以置信地看着嘉興帝這張溫潤的面容。 “陛、陛下……” 陛下究竟在說什麼啊? 陛下若是一直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可她害的那幾個后妃懷的都是他的骨肉,即便他不喜歡那些女人,難道自己的孩子就這樣無所謂嗎? 他怎會如此可怕…… 最可怕的還是這張溫潤如玉的面容下,藏着一顆根本無人知曉的魔鬼的心。 薛貴妃渾身泄力倒地。 謝溫連忙扶着,喊:“母妃,你怎麼母妃,父皇同你說了什麼?” 爲何父皇一句話,就讓母妃徹底沒了求饒的能力? 一場鬧劇就這樣以將薛貴妃打入冷宮的方式收尾。 嘉興帝站起身,撣了撣衣袍朝舒皇后走去,牽着她的手心柔聲道:“皇后還在生氣?朕從來是無條件站在皇后這邊的。” 舒皇后盯着他這人畜無害的笑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爲何這次分明沒有證據,陛下竟選擇站在她這邊,而選擇處置薛芙?她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來了幾名太監,正要將萬念俱灰的薛貴妃拖下去。 這時,謝斐開口阻攔,“慢着。” 嘉興帝笑着問:“阿斐還有什麼話要說?” 謝斐看向嘉興帝,“父皇,兒臣另有罪證還沒有呈出來,就這樣讓她下去,恐怕不妥吧?” 嘉興帝蹙眉,還有什麼罪證? 謝斐吩咐梅良心入殿,問了句:“太子妃休息了嗎?” 梅良心:“……” 不是,這種時候了殿下怎麼還分心問這個,他道:“回殿下,屬下親自護送太子妃回了清月殿,有小梅護着,太子妃很安全。” 謝斐頷首,便道:“將東西都呈上來。” “是。” 舒皇后不解道:“阿斐,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兒子怎麼成天悶不吭聲的做事,半點都不透露她。 謝斐淺笑道:“母后一會就知曉了。” 他面色平靜看向嘉興帝,回道:“父皇,母后二十二年前身患奇毒一事的來龍去脈,兒臣已收集到了所有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