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圖窮匕見咯
曹豹是不喜歡劉備,但他還沒有蠢到要把徐州交給曹操。
聽說曹操居然要率軍南下,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不好,要趕緊給袁公路報訊纔是。
他迅速想到了破局之法——
讓袁公路佔據下邳,然後告訴劉備他已經中了徐庶的詭計,逼迫劉備向袁術投降,穩定徐州內部,然後再把曹操擋回去。
要是徐州內亂,那是萬萬擋不住曹操,只能在曹操的鐵蹄之下土崩瓦解,作爲陶謙的死黨,曹豹只能迎來灰飛煙滅的下場。
可是……
“不對,曹操便是來,濟陰還在呂布手中,他能飛過來不成?”
昌豨哼了一聲,冷笑道:
“駐守定陶的濟陰太守吳資卑鄙無恥,早就投奔了徐庶。
我在路上就是中了他的詭計才被徐庶拿下,不然你以爲開陽不好,我願意來此地?
嘿,說來我本想在半途截殺徐庶,可此人心機似海,你們鬥不過他!”
“一派胡言!”
曹豹也不在多說,立刻派人給袁術送信,讓袁術查探一番曹操是否有南下的動向,又轉過身緩緩吸了口氣,衝昌豨道:
“昌府君也曾是陶使君部下,此刻徐州生死存亡之際,還要昌府君做主,保衛徐州!”
昌豨冷笑道:
“我不過一泰山賊之賊,如何做事?
徐庶心機如海,非常人能及。
他此番定計已成,劉備全無防備,袁術也不過曹操手下敗將,麾下不過四萬賊軍,如何擋得住曹賊大舉南下?”
“非也非也!”曹豹低聲道:“劉備雖有兵馬,可也不過是他新近所募,無甚戰力。
城中丹陽兵都是我心腹股肱,一衆豪族也不是真心投效劉備。
我把丹陽兵與昌府君,昌府君自可領軍攻打城中劉備軍守衛,殺死士仁、陳登等人,迎袁公路入城。
到時劉備進退不得,我等趁勢逼迫劉備投降,再請袁公路增兵固守,若是曹賊再來,我軍堅壁清野,與之大戰,再聯合呂布出擊,可保徐州無憂。”
昌豨呷了一口酒,嘴角微微上揚,又隨即表情冷漠:
“徐州衆人,都能聽你的?”
“哼。”曹豹冷笑道:“徐州名士雖多,可掌握着丹陽鐵軍的只有我曹豹一人,誰敢不聽我吩咐?
只是陳登終究是我等鄉人,我怕手下不好殺他,若是昌府君替我殺之,我必有重謝!”
昌豨冷笑道:
“好說,我也久怨曹賊。
若是曹賊南來,我願策馬廝殺,定不後退。”
曹豹身爲丹陽兵的統帥,自然是閱人無數,他剛纔在跟昌豨聊天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昌豨的表情。
見昌豨說起吳資和徐庶的時候滿臉憤恨,說起徐庶詭計的時候眼中滿是畏懼,深信這並非昌豨虛言。
他心中躊躇,暗道也只有我這般方可安定徐州。
我要讓劉備和陳登看看,我纔是徐州之主!
袁術打仗的本事稀鬆,可手下三山五嶽的高人多了,探查敵情的消息還是長進了不少,他收到曹豹的書信之後一邊派人包圍下邳,一邊叫人去打探消息。
果然,才一日的工夫就有人回報說遇上了從北方逃來的百姓,說曹操已經發出檄文響應劉備,說旦夕之間就要南下討伐袁術。
袁術心中通明,暗道這不是跟呂布決戰,曹操這是要突然南下搶奪徐州——
曹操只需要派人包圍定陶,呂布定派大軍與曹操對壘,曹操輕裝急進直取徐州,有徐庶來迎調開劉備軍主力,怕是片刻就能抵達下邳城下!
可惡的曹賊,居然如此奸詐!
閻象也一臉後怕,驚恐地道:
“原來如此,當日我就感覺那賊人煞是詭異,原來竟藏着這般心思!”
閻象現在也忘不了當日徐庶的表現,尤其是徐庶在留下袁耀時可以隨意拿主意,劉備完全沒有阻止,說明此人儼然是劉備的謀主。
原來他是用鬼蜮算計騙取了劉備的信任,實則包藏禍心,想要爲曹操入主徐州!
“不能等了——正貫,持我手令,在調一萬精銳進入徐州!”
“再,再來一萬?”閻象大驚失色,一時大腦一片空白。
現在是春耕時節,再來一萬青壯等於袁術要直接放棄春耕,那真是不成功便成仁。
真要這麼賭嗎?
袁術嘆道:
“此番是曹賊詭計,估計還有那奴婢之子的謀劃,豈能輕視?
我就說劉備自己是怎麼想出這種詭計的,當真是無恥至極!
我等需趁着曹賊立足未穩,曹賊本人未到,以數萬精銳迎頭痛擊,若是稍稍遲疑,我軍必敗無疑!”
閻象心中一凜,點頭稱是。
曹操特別擅長戰場調度和各種詭計、小戰術施展。
之前袁術聯合黑山軍企圖進入兗州,照抄劉表之前揍自己的戰術,想讓自己吸引曹操,然後用手下軍士在匡亭斷曹操的糧道,可曹操不上當,率軍包圍了匡亭。
按理說走到這一步袁術也不算什麼大敗,伱打你的,我打我的,你包圍我小弟,我直接去揍你小弟,兗州這麼大又不是沒法展開大軍。
但袁術爲了在盟友面前裝逼,腦子一熱發動大軍去救匡亭,結果在匡亭被曹操暴打一頓,被迫遁走。
遁走就遁走,當時袁術的盟友黑山軍及聽上去名字非常唬人的南匈奴單于於夫羅一看袁術這打仗的謀略還不如他們,索性直接鳥獸散狀,直接把袁術給賣了。
這導致袁術全軍崩盤,而曹操不講武德,居然從兗州一路狂追六百餘里,穿過豫州追到揚州,徹底給袁術打出了“冢中枯骨”和“勇而無斷”的臭名。
要說袁術對打仗的理解也是挺多的,只不過都是在戰後。
打完這仗,他痛定思痛,認爲主要是當時自己輕敵了,沒有帶足夠的士卒,不然也不用叫於夫羅和黑山軍那些沒用的廢物幫自己一起出戰。
這次他想好了,直接在前線就擋住敵人的猛攻,也得讓劉備和徐州豪族看看自己的聲威。
閻象無奈,卻又知道說服不了袁術,只能聽令,趕緊給後方傳信。
同時袁術軍加緊對下邳的包圍,命令城中的守軍立刻投降!
·
這一夜無月無星,曹豹以下邳相的名義召集徐州的衆多豪族開會。
他本來想開個鴻門宴,直接在宴會上直接一聲令下讓人把陳登給綁了,然後指揮丹陽兵進攻士仁,直接奪走下邳的控制權,然後開門迎接袁術入城。
可他等了半天,不止陳登沒來,其他的徐州世族居然一個來的人都沒有。
按理說不來不來,他們應該派個家人來假惺惺地說一句繁忙或者生病。
但是。
他們居然什麼都沒說。
相當默契地沒有派來任何人,沒有說哪怕一句話。
這可把曹豹氣的七竅生煙,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怎麼回事?
昌豨在一邊幸災樂禍地道;
“曹公在徐州果然威嚴無比,所有人都畏懼曹公不敢赴宴,當年設下鴻門宴的楚霸王都不敢如此啊。”
“哼!”曹豹大怒,立刻衝自己的心腹中郎將許耽道,“速提兵馬,去請陳元龍來!”
“喏。”許耽毫不猶豫地聽令。
他剛想出門,曹豹又立刻喝道:
“不,我也去!我倒要看看他們藏着什麼玄機!”
曹豹這會兒也感覺到了威脅。
陳登之前敢跟自己對抗是因爲有劉備撐腰。
可現在劉備分明率大軍南下,城中只有校尉士仁領軍一支,全都是新兵,如何能擋得住袁術奔來的數萬大軍?
就算陳登一條路走到黑,其他的豪族又不傻,如何會一股腦聽從陳登的,甚至連半分迴旋的餘地都不留給自己。
曹豹意識到不妙,所以他不敢分兵,索性全軍出擊,朝劉備在城中的軍營奔去。
夜深,城中一片肅殺。
倒是劉備軍的軍營中火光通明,似乎意識到了曹豹會到。
曹豹和昌豨率領丹陽兵快速接近,曹豹已經生出了死鬥之心。
若是連劉備留下的這點兵馬都控制不住,他曹豹還有何用?之後袁術又怎會在用他?
曹豹心亂,索性在軍營外站定,厲聲喝道:
“陳登,給我滾出來!”
他相信此刻陳登肯定就躲藏在軍營中,甚至那些沒有聽從自己吩咐的豪族估計也藏在軍中。
將他們喚出來,讓他們知道劉備已經中了徐庶的詭計,說不定能讓他們迷途知返,還有不動刀兵的機會。
曹豹連聲叫罵,片刻後,劉備軍的軍營緩緩開門,倒是走出來了一個身材矮壯,頗爲精悍的漢子。
曹豹一眼認出,此人就是劉備留守的心腹,幽州廣陽人士仁!
士仁武藝低微,但爲人謙遜,能審時度勢,之前在劉備麾下作戰的時候也經常被劉備託付別領一軍與敵軍周旋以做策應。
這次劉備軍主力盡出,只留此人在下邳城中,應該就是用其審時度勢的本事。
曹豹盯着那人,喝道:
“君義,我不殺你,叫陳登出來說話!”
士仁滿臉堆笑,和氣地道:
“不知道曹府君爲何這麼大的火氣,都在火頭上,還是不好相見,再說陳元龍也不在我軍營中。”
“你放屁!”曹豹大怒,指着士仁道,“不在你營中,又能在何處?君義,我實話告訴你,徐庶已經勾結曹操大軍,旦夕便到。
此刻袁公路大軍已經不遠,爾速速交出陳元龍,我等共迎袁公路,還有守住徐州的機會。
若是曹操到了,我等都要被碾做爛泥!”
士仁依舊是一副不怒不惱的表情,笑吟吟地道:
“這都是什麼事,我也不懂。
只是劉使君令我留守,若是真有閒事,還是等劉使君回來再說吧。”
曹豹拔出長劍,冷笑道:
“君義當真不讓?”
士仁張張嘴,又笑道:
“讓,讓,怎敢惱了足下?
只是……只是我留守有責,怎能隨意聽曹府君之言?
只是曹府君乃上官,在下也不敢阻擋,不如這般——
我遣一人與曹府君獨鬥身決,若是曹府君勝了,我便立刻開門,將全城獻給曹府君。
若是曹府君敗了,咱們休言他事,各自安好,如何?”
曹豹聞言不禁呵呵直笑。
笑話,你還敢挑戰我?
曹豹身爲丹陽兵的統帥,也是戰陣廝殺多年的豪士,當年曹操入侵的時候,陶謙也是委派他跟劉備一起迎敵,艱難阻擋曹操猛烈的攻勢。
士仁明知如此,居然還敢挑戰,曹豹當然是求之不得。
“好啊,君義,汝要是不怕死,儘管來!數日不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勝我!”
曹豹提起一把鐵戟,緩步朝士仁走出,等待士仁跟自己獨鬥。
可士仁卻並沒有向前,反到側過身子,謙恭謹慎地讓出一條路。
曹豹皺着眉頭看過去,目光頓時凝固。
面前不遠處,一個身高九尺的黝黑漢子全身甲冑,手提一支長矛緩步走過來。
火光搖曳,曹豹漸漸看清此人的面容,一顆心逐漸墜入谷底。
“張飛?”
張飛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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