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拜了
艾先生感覺人麻了啊。
蛆庶這種人能信嗎?
就一個傳國玉璽就讓你把之前的恩怨都給忘了?
果然背信棄義毫無廉恥,真是氣死老子了。
他坐在地上生悶氣,施然和王祥都不敢靠近他,倒是昌豨樂呵呵地撿起他的羽扇給他扇了扇,笑道:
“艾先生爲何如此惱怒啊,怎麼感覺沒有跟呂布打起來你頗爲沮喪啊?”
艾先生哼了一聲,又懶洋洋地道:
“彼其娘之,蛆庶真是越來越爛泥扶不上牆,之前跟劉備攪在一起就算了,現在居然跟呂布這種人渣攪在一起。
呂布人品低劣,最擅長的就是背信棄義,答應別人的事情兩天就全都拋在腦後了。
臧霸也是,被呂布耍了之後還巴巴地跑來解鬥,不是你們泰山人的脾氣都這麼好嗎?
被人打了左臉,然後把右臉伸過去讓人家打?”
昌豨笑呵呵地道:
“那有什麼辦法啊?
艾先生應該最瞭解徐庶詭計多端,我都被他整的這麼慘,臧霸的智謀遠不如我,此刻又哪有破解之法?
要是徐庶、呂布、劉備三人聯合,臧霸如何還能守住琅邪,他本來跟徐庶就沒什麼深仇大恨,這次借坡下驢就算了啊。”
昌豨心裏總感覺臧霸本領高強,爲人又頗爲詭詐,這次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不應該這麼容易就放棄。
但是他嘴上當然不願意承認,非得說自己纔是泰山五賊中最勇猛、最有智謀、最擅長審時度勢的那個。
他這麼說,艾先生自然氣的抱頭癱在一邊不說話,心道那是真的完了,臧霸的智謀還比不過昌豨這豬腦子,老子這次可真是丟了大人了。
·
儘管呂布和徐庶在之前的溝通中都拿出了相當的誠意,可畢竟是在廩丘血戰的死敵,這次深入魯國見面,徐庶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披甲與陷陣營同行,徐和則率領親衛護衛在徐庶身邊,盯緊宋憲等人,以防這是呂布的陷阱——徐庶盤算要是自己設謀,現在應該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假借給徐庶、臧霸勸解爲名把徐庶騙來殺死。
聽艾先生說呂布在歷史上曾經在偷襲劉備之後還擺出大哥的架勢玩了一次轅門射戟,替劉備和袁術解鬥,看來歷史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轅門射戟的主人公居然有可能要落到自己頭上。
徐庶足夠小心謹慎,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完全想多了。
遠處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高順下意識的命令陷陣營列陣,他精心挑選的勇士們平矛舉弩,做好了拒馬的準備,只待高順一聲令下,周遭弓矢齊發,步兵則緩緩前進,足以擋住騎兵的猛烈衝刺。
徐和也拔出刀虎視眈眈的看着宋憲,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妥就立刻挾持宋憲爲人質。
宋憲輕鬆的哼了一聲,悠然道:“休要慌張,溫侯到來,爾等迎候便是。”
只見遠處身材高大壯碩的呂布一馬當先,胯下一匹黃鬃馬,如流星經天般飛快地向徐庶靠近。
今天的呂布只穿了一身絳色徵袍,手中也並沒有攜帶他招牌的鐵戟,而是握着一根七尺有餘的竹杖,竹杖材質普通,可上面裝飾有旄牛尾,這分明是象徵天家尊嚴的節杖。
呂布擊殺董卓之後受到了天子巨大的尊重,他給了呂布極高的地位,並賜給了他這支象徵天子權威的節杖。
只是時代變了,大漢天家的尊嚴早就隨着一年年的戰亂蕩然無存,節杖在手的名將呂布並沒有因此得到更多的尊重。
可饒是如此,呂布每次出征的時候還是小心地將節杖帶在身邊,每次看到節杖他都想起那段光輝歲月,那段讓自己熱血沸騰的日子。
徐庶擺了擺手,高順下令,讓陷陣營讓開一條路,這些強大的漢子忠實地執行命令,劈波斬浪般地分開,但手中的弩箭還是瞄準呂布。
高順非常清楚呂布的本事。
廩丘之戰中,曹軍衆將不可謂不拼命,朱靈麾下的冀州兵也有強弓硬弩,可仍舊讓呂布蹚開一條路,給曹軍施以重創。
如果他突然拿出什麼兵器,突然向徐庶發動衝擊,如果沒有一排排的弩箭,高順也沒有信心擋下這個勇猛無敵的漢子。
呂布昂着頭,周遭衆人的恐懼讓他心中非常滿意。
他全然無視衆人敬畏的目光,平靜穩重地策馬向前,就像幾年前他在郭汜叛軍的包圍中依然敢單挑郭汜殺出一條血路一般。
徐庶看着這個策馬而來的高大漢子,也隨即款步上前,悠閒地擡起頭來,平視這位睥睨天下的猛將。
呂布也認真的打量着徐庶,他很想從這個曾經在廩丘給自己巨大侮辱的遊俠眼中看到一絲恐懼,可面對自己,徐庶的表情居然平靜地極其可怕。
兩人對視片刻,呂布居然感覺到了一股沒來由的心虛,此人明明在笑,卻彷彿埋伏下了無數的陰謀詭計,像一條毒蛇瞪大猙獰通紅的眼睛。
這種感覺……
哦,呂布不是第一次感受到。
之前他曾經見過牛輔身邊的討虜校尉賈詡,與此人對視的時候就有這般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只是沒想到徐庶居然也能帶給呂布這般寒意,這倒讓呂布有些意外。
他沉默片刻,提起了手上的節杖,用陰冷的聲音緩緩地道:
“徐元直,見天子節杖,爲何不拜?”
一邊的宋憲差點從馬上栽下來,心道奉先伱這是一點都不考慮我的心情啊,說好了今天是來好好商談,你這……
我可沒有你這麼好的武藝啊。
呂布高舉節杖過頭頂,正氣凜然地看着徐庶。
說起來呂布絕對比二袁更忠於漢室。
徐庶之前也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讓自己一定要對這位大漢溫侯客氣一點。
可無奈之前閒的沒事的時候艾先生經常給他講述呂布的丟人段子,各種義父、戒酒、做人要有骨氣之類的梗層出不窮,搞得現在徐庶見呂布舉起節杖一臉嚴肅的時候忍不住一下笑出來。
這下場面一時極其尷尬,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
“咳。”徐庶趕緊恢復了還算平和的表情,衝呂布拱手道:“他人持節我都能拜,只有溫侯持節,我不能拜。”
“啊?”
徐庶這話頓時讓周圍的氣氛緊張起來,連呂布都感覺到一絲緊張,心道這小子的口氣這麼硬,是不是故意埋伏兵馬要殺我?
他趕緊環視四周,看看有沒有立刻奪到一件兵器殺出重圍的機會。
徐庶笑吟吟地道:
“別人拜,要麼是拜溫侯之盛名,要麼是拜溫侯手中的節杖。
可徐某不一樣,徐某傾慕溫侯之女已久,之前宋將軍說溫侯已經同意以女妻庶,庶見溫侯,如見尊長,可見了溫侯手中的節杖,就像見到天子一樣。
剛纔我一時踟躕,不知道這一拜到底該先拜溫侯,還是該先拜天子,還請溫侯教我!
若是溫侯要我先拜天子,還請將節杖立在一邊,防止不明真相的人誤會。
若是溫侯讓我先以晚輩之禮參拜,庶自然也得聽溫侯的吩咐,不拜天子便是了。”
呂布:……
還,還能這樣?
呂布本來想用天子的節杖狐假虎威一下,沒想到瞬間就被徐庶破解。
要是先拜我豈不是說明我在天子之上,這要是傳出去還得了了?
見徐庶真的要下拜,騎術高明的呂布差點從馬上直接掉下來,趕緊不住地擺手道:
“不不不,元直切莫如此,切莫如此。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快快請起啊!”
徐庶喫驚地道:
“剛纔溫侯讓我下拜,尊長之命,如何敢違背?
一定是我拜地太慢,不夠謙恭,惹來尊長不喜。
好,徐某今日不拜天子,專拜溫侯,還請……”
“別別別!”呂布汗都出來了。
他趕緊跳下馬,提着長長的節杖快步奔過去,一把扶起徐庶,艱難地擠出一絲還算和善的笑容。
“此事,此事容後再議。
國事爲重,咱們自家人的私事爲輕啊。”
徐庶激動地抓住呂布的手臂,看着這個之前在廩丘之戰中被自己罵的幾乎陷入癲狂的絕代猛將,嘴角又緩緩上揚。
“這麼說,宋將軍真的沒有騙我,溫侯果然願意將女兒嫁給徐某了?”
呂布:……
跟呂布之前當過戰友的高順沉痛地點點頭,嘆道:
“我這種嘴笨的人一般都不跟徐府君說話。
尋常人若是被徐府君抓住了痛腳,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呂布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索性大笑着拉起徐庶,他也不謙讓,直接一聲“賢婿”喊了過來,甚至動了讓徐庶拜自己當義父的念頭。
倒不是因爲呂布有多喜歡徐庶,實在是從剛纔的短暫交鋒中,呂布深深感覺到徐庶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了得。
要是能將此人綁在身邊,吞併其衆,之後又是一股強兵,未必不能與曹操對抗。
之前的尷尬煙消雲散,呂布軍和徐庶軍這下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涌在一起,衆人都咧嘴大笑,場面非常平和歡快,哪像是之前還劍拔弩張,非得互相攻伐,絕不讓人好過,分明是親愛手足,分明是一家人。
徐庶笑吟吟地看着這個場面,暗道自己之前的設想果然不錯,這纔是平天下之法——
天下紛亂,就是因爲亂臣太多了,那只有把大家都變成大漢純臣,再消滅不願意變成大漢純臣的,萬事都能了結了。
呂布看着徐庶手下的兵馬,心情非常好,他這個徐庶未來的岳父現在拿出大哥的架勢,給徐庶介紹自己手下諸將。
這次呂布軍可謂是傾巢而出,來的全都是幷州豪傑騎兵,除呂布外,衆人以宋憲爲首,都是百戰不殆,能在亂軍之中隨意衝殺的絕頂猛將。
呂布微笑着一一說起這些人的身份,又介紹他們曾經的赫赫戰功,徐庶每一個都恭敬行禮,稱讚久仰,讓那些幷州漢子各個臉上驕傲不已。
最後,呂布微笑着走到一個外表樸實的漢子面前,微笑道:
“賢婿,這位便是名動天下的泰山臧宣高。
之前你們素有相爭,不過都是一些誤會,今日見了,就都看在我的面子上罷鬥,如何啊?”
徐庶沒想到名動天下的猛將臧霸居然長得如此樸實的模樣,看起來更像個皰人,而臧霸也隨即快步上前,憨厚地衝徐庶笑了笑:
“以前不知道元直是溫侯的女婿,所以多有得罪。
霸不過一尋常山賊,哪敢得罪溫侯與元直,溫侯見召,這才趕緊來此謝罪,還請元直莫要怪罪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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