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都聽元直的
徐庶的中心思想其實總結之後只有一句話——
曹公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被一部分人給矇蔽了。
郭嘉雖然是他的潁川老鄉,但卑鄙無恥地用了各種各樣的手段掩蓋真相矇蔽曹公,不僅要迫害徐庶,還要迫害對徐庶有知遇之恩的程昱。
你說徐庶能忍嗎?
作爲一個受過大漢教育懂得知恩圖報的青年遊俠,徐庶當然不能忍。
他冒死拿回來了傳國玉璽本來是準備由曹操拿着迎接天子交還到天子的手上,可因爲曹操被郭嘉的陰謀矇蔽,現在也只能交給大漢第一忠臣、溫侯呂布!
徐庶這個演說有一個巨大的漏洞——郭嘉不過是廩丘之戰後才加入曹軍的謀士,他何德何能矇蔽左右曹操?
作爲一個多年沉浮、手腕高強的一方諸侯,曹操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子侄輩還新近加入麾下的人給牢牢把持?
但是這無所謂。
自從來到兗州,特別是瞭解了張闓的遭遇之後,徐庶現在豁然開朗。
畢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遊俠,徐庶深知打羣架的時候實在打不過唯一的解法就是抓住對面一個人往死裏打。
曹操牽連太大,又不是董卓、袁術這種人,想要以討伐袁術的口號討伐曹操不現實,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曹操手下沒什麼根基的人給推出來。
郭嘉年少,之前又是從袁紹那出走的,家族中雖然有郭圖這種人,但這種背離袁紹的族親郭圖肯定不會大老遠給他撐腰。
更關鍵的是,曹操麾下也有大量的兗州豪族,程昱、滿寵、毛玠等人都是兗州人,就是他們的支撐才讓曹操在兗州站穩腳跟。
曹操重用潁川豪族,他們不可能人人都道德高尚打心眼裏支持。
郭嘉也不是荀彧那樣風度翩翩的高明雅士,相反他爲人不治行檢,仗着曹操的寵信毫無顧忌。
徐庶只把目標鎖定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得罪人不多,相反還有可能得到不少人的暗中支持。
比如說……
臧霸板着臉道:
“說的不錯,之前郭嘉多次假傳曹公之命,令我行亂侵凌元直。
我以元直爲忠臣,故不肯從,郭嘉不肯罷休,又埋伏叛軍準備趁着溫侯迎接元直時行兇,我與溫侯商議,便以苦肉之計引得郭嘉落入彀中,這才引出叛逆。”
“啊?”
魏續、魏越等人都大驚失色,臉都嚇得白了。
還有這種事?
臧霸原來是自己人?
宋憲稍稍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幾個兄弟:
“汝等這般蠢鈍,便是喫屎都趕不上熱的,聽聽就行了還當真了?”
臧霸首鼠兩端,這次進攻郝萌他只肯稍稍露臉不肯力戰,但戰果臧霸是要分的。
更何況,他手下的孫觀、吳敦、尹禮三個人還落在徐庶手上,該給徐庶面子的時候還得給。
他不敢得罪曹操,但得罪一下曹操手下的謀士郭嘉又算什麼了?
既然說是郭嘉的問題,那就是郭嘉的問題。
我臧霸對曹公是很佩服的,只是曹公被潁川豪族給矇蔽了,我們也是爲了治病救人早日消除影響。
之後要是徐庶勝了,我自然是大大的功臣,要是曹公勝了,我也不過是被徐庶給矇蔽了,又不是反對曹公,曹公肯定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正好藉着這個跟呂布軍消弭一下仇恨,之後才能繼續左右逢源。
徐庶振奮地道:
“對,不錯,便是如此。
郭嘉卑劣,行此下作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軍……”
說到這,徐庶突然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兵馬,呂布脾氣暴躁反覆無常,自己剛纔巴拉巴拉說了半天,估計已經忍耐不住了,別我說完了之後他嫌我越權,跳起來給我一戟就麻煩了。
他趕緊轉頭,卻意外地發現呂布睜大眼睛靜靜地看着他,眼中的淚花不住地流淌下來。
“溫侯?”徐庶狐疑地問。
“沒,沒事。”呂布收住眼淚,大聲道,“元直乃吾婿,他說的就是我說的!此番諸事,全聽元直分解,一應賞罰皆不可違背!”
徐庶有些詫異,但呂布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再謙讓,直接宣佈赦免所有跟隨郝萌造反的士兵,大家都是被矇蔽,只要願意跟隨曹性的既往不咎。
這次進攻臧霸的士卒都是誤會,受傷的士卒和戰死士卒的家人都能得到土地作爲補償,他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在呂布控制的山陽郡還是在徐庶治下的泰山郡。
不光是呂布手下的士卒,臧霸手下的士卒也是如此。
“以後臧將軍要是想來泰山徵兵,讓人持手令來便是,只要不強迫,徐庶絕不阻攔。
庶不通戰陣之法,之後還請臧將軍多多指點了!”
臧霸大喫一驚,萬萬沒想到徐庶能說出這種話。
臧霸的泰山兵各個悍不畏死且喫苦耐勞,之前泰山郡大亂的時候衆人都因爲臧霸的名氣去追隨臧霸。
現在徐庶已經在泰山郡恢復生產,勢必不會有更多的流民,臧霸還頭疼之後的兵員補充是個大問題,沒想到徐庶這麼大方,居然允許臧霸繼續來泰山郡招兵?
要知道這個年代因爲戰亂,拋荒的土地有的是,耕種的人卻極少,有想法的諸侯都在盡力收容人口,徐庶居然還允許臧霸來泰山徵兵,這真是把臧霸給驚得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徐庶倒是很誠懇地道:
“庶剛到泰山的時候就請臧將軍主持大事,此事又不是欺瞞將軍。
之後我們西去迎接天子,東邊還需要臧將軍坐鎮,將軍徵兵,便是徐某徵兵,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着,他拉住臧霸的手,更加誠懇的道:
“衆人都知道將軍大義,卻不知道將軍日夜辛苦操勞殫精竭慮。
若是將軍感覺世道多艱,隨時可以回泰山,泰山是你永遠的家。”
臧霸雖然知道徐庶是在跟自己客套,卻終究忍不住淚光盈盈,重重點了點頭。
“好,好,元直對我的好,我記得了。”他看了一眼呂布,沙啞地道,“此番有元直在,我與溫侯的苦肉計才終於能成。
日後溫侯,咳,不是,是呂使君……”
臧霸改了稱呼,矜持地道:
“日後呂使君要是需要相助,自來琅邪尋我。
青山不改,臧某先去了。”
臧霸感動,呂布更是感動至極。
他雖然脾氣暴躁也不算聰明,但他從來不是一個傻子。
他跟臧霸到底是怎麼“合謀”他能不清楚?
之前派遣張遼南下“討袁”的事情到底如何他能不知道?
這次他得到玉璽之後得意忘形,用自己最常用的手段肆無忌憚地想要消滅臧霸,卻引出了郝萌之亂,這個味道呂布可太熟悉了。
呂布生平無數次開局極其輝煌,之後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暗淡收場。
可這次有了徐庶,他不僅沒有暗淡收場,反而還因爲這次叛亂迎來了主動。
徐庶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郭嘉頭上,還打出了爲兗州豪族考慮的名義,呂布之後還能跟兗州豪族和解,之後不用牽連到東邊大戰之中,還收穫了“謀定後動”和“大漢忠良”的美名,郝萌麾下的河內兵也由曹性統帥,等於呂布一下消弭了內禍,大大恢復了力量。
呂布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全心全意幫助自己且智謀高深之人。
之前的跟呂布合作的人中,王允不是以智謀見長,甚至大多數時候呂布的策略遠比王允更高明。
陳宮雖然足智多謀,但是脾氣剛烈急躁,跟呂布麾下衆人的關係都不太好,彼此衝突不斷,呂布甚至懷疑這次郝萌敢反,這背後可能就有兗州豪族在支持。
但徐庶的感覺不一樣。
廩丘之戰的時候呂布就已經見識到了徐庶的果決和勇猛,現在又着實感受到了徐庶驚人的“才能”。
如果當年在長安城裏有這樣的人,一定能勸下王公。
呂布的眼淚巴啦巴啦落下來,但下一瞬,他擡手就給了自己一拳,嚇得衆人都後退一步。
哭個屁。
呂布啊呂布,你近日爲何日夜哭泣。
伱日夜哭泣,還能哭死曹操不成?還能哭迴天子不成?
終於有人爲你謀劃,還顧及你的體面,你還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宋憲和魏續看着呂布的反應,也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等得元直,如豬開神志,這日子總算有盼頭了。”
“你不罵自己不會說話了是不是啊……”
“咳,我何時罵自己了?不要胡說。”
“先不說這個,”魏續低聲道,“令法,你說元直比那個狗東西如何?”
宋憲沉默片刻,緩緩搖頭道:
“有點像,但比那狗東西還相去甚遠。
有些事元直能想到,但未必敢做,那狗東西敢想敢做,我看元直此生難比得上他了。”
他們口中的狗東西便是害得他們逃出長安的罪魁禍首賈詡。
如果不是賈詡的詭計,他們也不會落到此番田地。
此人的心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呂布軍衆人雖然各個沒腦子、沒紀律、脾氣暴躁,但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他們從幷州一路轉戰到此,誰是有本事的誰是混子還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在這之前,他們甚至不敢想象跟這種人作對是如何下場。
現在有了徐庶,他們敢稍微想想了。
徐庶能用自己的本事幫他們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誇耀自己的聰明來映襯他人的愚蠢,跟這種人相處,宋憲和魏續都感覺很開心。
哼,狗東西,等着吧,我們一定要打回去,到時候定尋你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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