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呂布生平最講信義(爲castlepe
正在圍攻雍丘的曹操被迫停下來了。
徐庶的到來比他想象的早很多,也就是說之前陳宮和呂布相爭果然是苦肉計,也就是說之前徐庶成婚的時候就已經在緊鑼密鼓地組織兵馬調動,缺少的只是一個藉口。
此人果然是大奸大惡之人,這種人果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雖然徐庶來的快,雖然大軍圍攻定陶,可曹操並沒有絲毫的驚慌。
連他的軍師荀攸都如釋重負,終於露出了幾分喜色。
“原來不過如此啊。”荀攸苦笑着搖搖頭。
曹操也冷笑道:
“是啊,我還以爲此人有什麼鬼蜮算計,原來不過是拉上袁家那小犬在我面前狂吠,如此便能勝我?
可笑,可笑啊。”
這幾天荀攸喫不下睡不好,天天琢磨徐庶會用什麼鬼蜮的手段殺過來。
他甚至做夢夢見徐庶學會了撒豆成兵,輕輕一揮手,突然遍地長出一堆兵馬,揮舞着刀劍哇呀呀地狂奔過來,嚇得荀攸好幾天午夜夢迴驚出一身冷汗,然後就成宿成宿睡不着覺。
可現在好了。
已知北邊臧洪率軍猛攻東阿,這一路肯定有袁譚的支持,但曹操不認爲袁譚敢全力以赴,有荀彧在,他們無論如何不可能攻破東阿,最多噁心噁心人就是了。
然後是定陶一邊,郭嘉守禦,雙方正在對峙,這說明徐庶並沒有攻城的能力和打算。
倒是乘氏危險,那邊缺乏守衛,毛玠估計頂不住。
搞來搞去,徐庶想出來的方法還是正面強攻,這下荀攸總算是放心了。
“公達在此督戰,我即刻率軍返回,迎戰徐庶!”曹操飛快地做出決斷。
現在雍丘已經被包圍,張邈軍多次突圍已經被打的潰不成軍,完全喪失了再反擊的能力,曹操自信只需要少量兵馬留守此處就能困住張邈,自己親自率領大軍返回,定能擊潰呂布。
荀攸思索片刻,搖頭道:
“只,只怕不可。
徐元直沒有猛攻定陶,一定是盼着曹公返回,雖然不知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如此,可此人既然有這般念頭,我等就不能從了他的意。
若是曹公返回,徐元直必然歡喜,還請曹公三思啊。”
曹操搖搖頭,肅然道:
“公達難道不知道現在是麥收之時?
麥收之後,又是粟收,徐元直來的迅速,就是因地就食,我等各路兵馬被圍困城中,反到看着他們在城外盡情收糧,這是什麼道理?”
民以食爲天,曹操經過去年的饑荒,非常瞭解現在士卒的心情。
他們實在是餓的怕了。
如果沒有糧食,他們還能節衣縮食,餓着肚子期盼來年,而他們現在期盼的收成就在眼前,這是他們跨過寒冬的最後希望,維持一家老小生命的最後依仗。
之前徐庶軍放棄濟陰,留下了大量的麥粟,曹軍上下本來都盼着過一個大肥年,可現在徐庶軍正在收割他們的希望,他們會怎麼做?
會反抗嗎?
可能會,那也得看徐庶軍的態度。
以曹操對這些百姓的瞭解,他們最先做的一定是苦苦哀求徐庶行行好,給他們一口飯喫。
要是徐庶不給,他們再奮力爭奪。
這些人樸實善良地一塌糊塗,只要有一點委曲求全的機會,他們一定會選擇委曲求全。
而徐庶是什麼人?
他之前謀劃了這麼久,肯定考慮到了這個,就算郭嘉能忍,城中的曹軍士兵看着自己即將得到的糧食在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肯定日夜煎熬。
曹操擔心自己再不回去,再不把徐庶打跑,這些士兵就會搶先兵變,先把郭嘉綁走獻城了!
荀攸盤算了很久,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曹操。
出身豪族的荀攸所有的謀劃都是把人當成可以隨時損耗的工具,之前曹操的謀劃也都是如此。
他們很難考慮到百姓的具體想法和感受,而徐庶也正是利用自己出身的不同步步爲營,讓佔據堅城的曹軍反倒成了最艱難、最着急的一方。
看來,之前預計堅守月餘實在是太樂觀了,還真得曹操出馬,趕緊將徐庶先逐走,至少要搶收一些作物,讓城中的守軍看到一點收穫的希望。
荀攸定定神,又道:
“徐庶的算計絕不止此,曹公要千萬小心啊。”
“當然。”曹操咬牙切齒地道,“徐庶小兒詭計多端,濟陰之事,還需我親自處置。”
曹操的主簿王必現在也是心事重重。
他又想起了之前袁翔給自己帶來的書信,上面歪歪斜斜寫着“濟陰之事,大禍纏身”。
從現在來看,曹操、荀攸、荀彧、郭嘉在內的智謀之士一致認爲徐庶是準備利用收割作物逼迫曹軍分兵決戰。
可這終究是戰陣正道之法,雙方較量還不知道誰怕誰,跟大禍纏身好像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再加上袁翔之前的口信上說“大奸似忠”,王必這會兒的心跳快得離奇。
“曹公。”
“嗯?”
“我懷疑,我軍之中……有叛逆之人啊!”
曹操的火氣騰地一下上來,含恨道:
“汝隨我多年,爲何也要做此驚人之語,難道叛逆之人是在說奉孝不成?”
之前曹操就聽曹昂說起郭嘉很有可能是袁紹派來的奸細,就是來給曹軍添堵製造混亂的。
這實在是太過荒誕不經,曹操聽得都無語了,現在聽最信任的王必又說起此事,他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一雙眸子已經滿是猙獰肅殺之色。
“不敢不敢!我……”王必趕緊辯解道,“我,我之前收到忠義之士傳信,說濟陰之事,大禍纏身,需讓我等小心提防!”
“吾此番便是小心提防!”曹操怒吼一聲,徑自甩袖而走。
王必無奈,也只能搖搖頭跟上去,心中卻愈發不斷揣測。
到底說的是誰?
還有這袁翔爲何總是給伯寧送信?
不管了,反正這次集中全力守住濟陰,我倒要看看濟陰到底藏了什麼大禍!
·
曹操寫信請袁紹立刻制止臧洪,然後馬不停蹄調兵趕往定陶。
這來回兵馬調動已經讓他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曹操非常自信,認爲正面交鋒,徐庶也好、呂布也罷,絕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這天下人在練兵之術上都不是他的對手。
爲了以防萬一,留下繼續圍困雍丘的人曹操選擇了之前與徐庶交好的文稷。
而這次救援定陶的,則是以樂進當先的精銳步卒,他倒要看看,徐庶和呂布到底操練出了怎樣的精兵,如何擋住先登無雙的樂進勇猛的衝擊。
徐庶很快就探查到了曹軍靠近。
他毫不猶豫,命令全軍出擊,一定要擋住樂進的猛攻。
這個命令直接把宋憲嚇傻了,他騰地一下跳起來,不滿地大罵道:
“元直,你這,你這還真是就這般算計?我都想出來了啊!”
宋憲心裏一直以爲徐庶會有什麼火攻、水攻或者天上掉隕石的精妙戰法能讓自己開開眼,之前徐庶軍從容地割麥子,毛玠也宣佈不再抵抗,讓宋憲心裏非常開心,認爲徐庶果然是個聰明人。
怎麼這纔不過半月,徐庶又突然發癲,重新回到要跟敵人硬碰硬的老路上?
這還用你作甚啊?
這計策我都會啊!
“趕緊跑吧!當年在長安,奉先就是跑得快,這纔沒被李傕弄死。
王允不肯跑,非要當他的大漢純臣,墳頭草都幾尺高了。
不怕伱笑話,曹賊用兵遠在我等之上,若是不信,打打就知道了,你要是看着樂進攆狗一樣追着我們殺,不怕我之前沒提前說給你!”
宋憲對己方戰力非常有數。
他們之前多次與曹操正面交戰,敗多勝少,曹軍中的那個樂進雖然身材矮小,可悍不畏死,武藝極其高強,宋憲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這次曹操以他爲先鋒,必然是一場惡戰,宋憲見徐庶沒什麼算計,連忙提議還是按照呂布軍一貫的戰法——
高情商一點就是避其鋒芒以後再戰。
低情商一點就是抓緊先跑,不死爲贏。
徐庶冷笑一聲,把目光緩緩投在呂布的臉上。
“岳父,你信我嗎?”
“信。”呂布聲音沙啞,低沉地道,“你說,我聽着。”
“之前岳父跑了,後悔嗎?”
呂布的心被狠狠的撕扯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想強行辯駁說自己是去招募援兵,之前徐庶也是這麼給他圓的,可這會兒面對徐庶的目光,這位大漢飛將、鎮東將軍(自封)猛地咬緊嘴脣,絲絲鮮血不斷沁了出來。
他眼前又浮現出當時王允站在宮門前絕望卻堅定的眼神,這位猛將的眸子剎那間水霧瀰漫。
“後悔!我後悔爲何不能力戰,把天子和王公一起綁走!”
徐庶緩緩頷首,微笑道;
“岳父此番迎候天子,所到之處,百姓無不夾道歡迎,簞食壺漿迎接王師。
若是退了,他日再來,百姓誰還敢再信岳父,再信我軍是爲國而戰。”
呂布重重地點了點頭,拳頭緩緩攥緊。
徐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又輕聲道:
“岳父,我能信你嗎?”
宋憲哼了一聲:
“你信奉先,怕是……啊……”
宋憲跟呂布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天天陰陽呂布習慣了,從來都是當面說,呂布也拿這位老弟兄沒什麼辦法。
可這一瞬,呂布突然一把掐住宋憲的脖子,竟單手將宋憲緩緩提起來。
這位高大雄壯的幷州猛士宛如一座黑漆漆的鐵塔,渾身散播着難言的恐怖和邪氣,他用力一按,直接將宋憲的腦袋狠狠砸在桌案上,疼地宋憲嗷地一聲慘叫出來,登時鮮血如注,一臉驚恐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呂布。
此刻,呂布不着甲冑,不持兵刃,可他目光如炬,宛如鬼神,難言的殺氣讓帳中衆人都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冰冷的眼眸。
“我呂布最講的就是一個信義,你說便是。”
要是之前,呂布這話一說出來他的老兄弟都要笑得抱着肚子打滾了。
可這會兒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居然沒有一人提出異議。
徐庶冷靜地道:
“那好,曹公若到,有勞岳父阻擋十日,小婿以性命擔保,十日之內,岳父盡得兗州!”
呂布微微頷首,把目光投向魏續等人,衆人驚懼非常,連忙下拜,等待呂布的指令。
呂布緩緩提起鐵戟,昂然道:
“傳我軍令,全軍與我並肩向前,阻擋曹軍。
無論是誰,稍退一步,斬首!
若是我呂布退了,斬我!”
衆將無不肅然起敬,齊聲道:
“溫侯有令,絕不違背!”
宋憲慢悠悠地從桌案上爬起來,他滿臉是血,又是委屈,又是惶恐,顫抖着道:
“我,我再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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