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知心姐姐有陰謀(爲castlepeak

作者:愛喝甜辣醬
第191章知心姐姐有陰謀(爲castlepeak加更810)

  晚風中,戰場後方支着一百多口大鍋。

  新麥的麥粒在清冽的甘甜水中緩緩沸騰,散發出迷人的味道。

  從戰場上逃下來的曹軍士兵每人手中都被塞了一個陶碗,沒人教給他們怎麼做,可他們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衆人沉默地緩步走到鍋前,自有人給他們盛了一碗麥粥。

  除了定陶的守軍,曹軍其實沒太捱餓,可這一勺勺的火熱香甜的麥粥還是散發着難言的安全感,配上菜乾,衆人就地蹲坐在地上,在火光中默默看着這輕輕飄起的熱氣,一時滿懷欣慰。

  給我們喫飯,就是把我們當自己人了吧。

  以後兗州平定了,我們多開幾畝荒地,然後養一條狗,養幾隻雞,這日子是不是就好起來了。

  應該吧,天下安定的時候日子雖然辛苦,倒好像不是不能過。

  能勉強過下去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啊。

  呂玲綺今天穿着素色的短衣長褲,挑水、劈柴、生火她都親自上陣,現在她正一手扇着火,一手用木勺攪拌着鍋中的麥粒,此刻早就滿頭大汗。

  但這種辛苦比起多年流浪,被野狗一樣趕來趕去的生活實在是不值一提。

  呂玲綺擡起頭,見鍋竈旁的士卒越來越多,衆人一臉虔誠等待着開飯,她冷豔的臉上浮出溫婉的笑容。

  打贏了!

  這一仗我們打贏了!

  徐郎沒有騙我,以後我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施然和王祥也在幫呂玲綺生火,施然嫌火不旺,一邊扇風一邊吹,被薰得臉都黑了,倒是王祥少年老成,生火的動作非常熟練,讓施然略略有些受挫。

  “師弟,你爲何什麼都會啊?”

  王祥看着施然黑黝黝的臉,忍不住咧嘴一笑:

  “從小在家做事,自然習慣了。”

  “你不是琅邪豪族嗎,怎麼……哎,嗷。”

  施然想起來王祥是繼母持家,從小受盡了折磨。

  王祥爲了在家裏活下來,被迫表達出更大的恭順和孝敬,這才感動了繼母,這也讓他少年老成,很懂以退爲進之法。

  倒是施然出身豪族,從小日子過的頗爲逍遙,劈柴生活之類的雜役活還真是沒有做過。

  “喫吧!”

  呂玲綺給兩個少年各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麥粥,兩個少年忙碌許久,早就飢腸轆轆,此刻都是心中一暖,趕緊恭敬地起身道:

  “多謝呂夫人。”

  呂玲綺輕笑道:

  “何必如此生分?我長汝等幾歲,呼我姐便是了。”

  “怎敢?”兩個少年人連說不敢,呂玲綺嘻嘻笑道,“有何不敢,我也有弟妹,與汝等年紀相仿,叫一聲難道你們喫虧不成?”

  “啊?”施然還是第一次聽說呂玲綺還有弟妹,奇道,“爲何不曾見過?”

  “都死了啊。”

  “……”

  呂玲綺隨口道:“之前輾轉各處,我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這亂世誰家無人沒於兵禍,我家也不例外。”

  施然趕緊自己掌嘴,慚愧地說不該問這個。

  呂玲綺嘻嘻笑着,又道:

  “沒什麼不好問的,要哭的時候往日都哭過啦。

  我等自幷州轉戰來此,誰不是妻離子散家人難全,徐郎已經平定了兗州,他日天下都平定了,我等也有家人,我等後人也不用再受此流離之苦啦。”

  說着,她一雙妙目又盯着兩個少年人,佯怒道:

  “怎麼,嫌棄我這幷州粗人不配給二位做姐姐嗎?”

  施然和王祥趕緊連聲說不敢,兩個少年人都漲紅了臉,嚅囁着叫了聲“姐”。

  呂玲綺的心情非常好,她妙目流轉,喜滋滋地道:

  “好,那之後伱們兩個就是我親弟弟啦,誰欺負你們,我去幫你們打架,要是少了用度,儘管來找我就是。”

  施然被迫遠離全家,還得隱藏身份,王祥小小年紀被家人留下做人質,兩人漂泊在外無依無靠。

  此刻突然多了一個勢力顯赫落落大方的女子說要做他們的姐姐,以後還要保護接濟他們,兩個少年郎感動地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一時感動地說不出話,垂着頭不知所措。

  呂玲綺一臉豪氣,舉起麥粥一飲而盡,兩個少年也趕緊學着將麥粥喝完,呂玲綺笑着拂了拂二人的亂髮,嘆道:

  “本來做姐姐的應該給你們添幾件新衣,只是我這騎馬射箭之法尚可,女紅是全然不會。

  要是讓人知曉了又說我這幷州女子粗蠻不堪,這樣吧,我聽說徐郎要給艾畜擴軍,到時讓小然做……嗯,做個都尉,小祥還小,再讀幾年書,過些日子我若有了孩子,小祥要來給我兒開蒙。”

  呂玲綺這安排是妥妥把兩個少年當成了鐵自己人,兩個少年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今天這是撞了什麼大運,怎麼還有這種好事。

  “那,那我該怎麼報答姐姐?”

  呂玲綺笑道:

  “一家人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

  若真有什麼——嗯,之後艾畜教你們什麼新奇的玩意,也給我說說便是。”

  “呃……”

  施然和王祥都是艾先生的弟子。

  至於教了什麼,他們兩個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艾先生極其高深莫測,他們總覺得自己難以理解艾先生的智慧,只能望洋興嘆,感慨自己離艾先生相去甚遠。

  “呂夫人,不是,姐也想學艾先生的學問?”

  “是的呀。”呂玲綺笑得睫毛彎彎,“我一女流之輩,他日你們領軍在外,我又不會女紅,我這脾氣在家怕是要悶死啦。

  我知道艾畜會好多新奇的手段,只是他這個人陰陽怪氣的,我要是求他肯定不說給我。

  小然和小祥天資聰穎,會好好教我的,是不是?”

  “呃……”王祥苦笑道,“可是,艾先生說不能教給外人,我爲君子。”

  呂玲綺妙目緊盯着王祥,隨即眼眶一紅崩出兩行熱淚。

  “小祥,姐姐好生難過。

  我是外人嗎?我們可是姐弟,這,這也不能說給我嗎?”

  “不不不,只是……”王祥哪見過這種場面,趕緊朝施然求助,施然趕緊裝沒看見,低頭繼續添柴。

  “哎,你們爲什麼沒有學到艾畜的精髓,還沒有明白嗎?”

  “呃,願聞其詳。”王祥害怕地道。

  呂玲綺拿着蒲扇得意地扇着風,順手擦了擦鼻尖晶瑩的汗珠:

  “因爲艾畜的道德底線非常靈活,這點你們學不會也無妨,但說給自家人又沒什麼不是?

  你們想想看,艾畜跟徐郎是好兄弟,我又是你們的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外人,是不是?”

  王祥還在猶豫,施然已經明顯想明白了,他趕緊道:

  “也是,反正艾先生的學問我等也理解不了,姐姐聰慧,說不定能點撥我等一番。”

  “啊哈哈哈,就是就是,小然好乖,快告訴姐姐。”

  施然告訴呂玲綺,之前艾先生教給他們,要取木炭、硫磺、硝石三物,以三物混合,就能做出改天換地之物。

  “然後呢?”呂玲綺驚喜地問。

  “然後我們做了。”

  “改天換地了?”

  “沒有,”施然如實道,“都,都不好引火,更別提有甚改天換地之能,我疑心這是不是什麼喫下去的仙丹,除此之外還真不出這神物如何使用。”

  呂玲綺心道這個艾畜還真是厲害啊,那是最好,之後就要看我的手段了。

  她之前學藝的時候總結出做賊想要成功,也得知己知彼,總得知道別人有什麼東西值得偷,偷了該怎麼拿走,再怎麼無聲無息地放回去。

  只有蟊賊才隨意破家入戶盜竊,被抓住一頓打還未必能偷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呂玲綺嫁人之後靜極思動,徐庶又不阻止她胡鬧,她決定將自己辛苦鑽研的一身旁門左道發揚光大,幫助徐庶做出更多的事情。

  “反正呢,以後艾畜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定要說給姐姐。

  成了最好,不成姐姐也不怪。”

  施然苦笑着點頭,心道火藥估計艾先生自己都沒有弄明白,可能要辜負呂玲綺的期待,倒是王祥若有所思地道:

  “之前先生倒是教授一法,喚作‘麻將’,他說這是國粹,大有門道,還帶着我等研習片刻,這個比火藥簡單,我等已經做出來了。

  只是此法大類‘六博’,子曰:君子不博,我等不願研習。”

  “麻將?”呂玲綺眼前一亮,“那是什麼,快教教我,我又不是君子,學了也無事。”

  漢代博弈大行其道,儘管孔子對這東西評價不高,可因爲這種遊戲中蘊藏着與天爭鬥與命爭的神奇,所以上到皇帝,下到販夫走卒都喜歡玩這種東西。

  之前艾先生窮極無聊,也自己找人用木塊做了一副麻將,教會別人之後一起搓麻。

  黑火藥的技術和配方艾先生當做爭霸天下的本錢,當然要小心隱藏,可搓麻這算什麼,他當然沒有藏匿的必要,總不可能蛆庶把搓麻給學走了之後一下壯大,然後天下無敵。

  甚至艾先生還曾經跟徐庶交流過麻將的一些大概情況,徐庶當時忙得飛起,對這種娛樂活動自然也沒有興趣,艾先生到處找人搓麻都找不到,還真有點難過。

  王祥用木棍在地上詳細畫了麻將,又給呂玲綺講述了規則和簡單的玩法,呂玲綺越看越新奇,眼中閃閃發亮。

  王祥苦笑道;

  “阿姐,此乃自娛之法,不可深習,以免……以免被徐府君怪罪啊。”

  王祥大戶人家出身,覺得呂玲綺一女子,嫁人之後不好好學學女紅做賢內助,天天研究這種自娛之術,確實是不上正道。

  呂玲綺微微一笑,喜滋滋地道:

  “你難道不覺得,此法真有大用?”

  “啊?”

  “我常聽人說六博‘數術短淺,不足可玩’,倒是此法妙趣極多,有大學問。

  不愧是艾畜啊,嗯……”

  呂玲綺畢竟是出身幷州軍中,周圍全都是賭徒和酒蒙子,對下九流的行當瞭解遠遠超過了徐庶等人,王祥只是稍稍給他演示了一番麻將之法,她立刻就從其中嗅到了機會。

  好機會啊,就用此法,以後找機會引艾畜入彀。

  只是我還缺少一個能替我拋頭露面主持大事的人,此人要精通倡家之術,又能說會道,若是得這種賢才,大事可成,日後徐郎定要好好謝我。

  選誰好呢……

  施然看着呂玲綺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感覺有點熟悉。

  唔,阿姐與徐府君當真有夫妻相,難道阿姐現在也在算計艾先生?

  嘶,好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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