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銀槍白馬
袁紹這次的安排還是很可靠的。
仲簡就是淳于瓊,潁川人,當年的西園八校尉之一,久經沙場,深得袁紹信任,沮授也非常信任他的能力,有他坐鎮東武陽可保萬無一失。
他終於同意了袁紹親自出兵,並且抓緊調度,準備給呂布致命一擊。
而就在這時,前線又傳來了一個消息。
這次渡河的不止有呂布自己,呂布親自去攻打陰安,而囤駐頓丘的人赫然是之前剛剛倒戈的麴義!
這下袁紹大怒。
好啊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麴義你真的來送死了。
“老天助我啊,能同時取呂布麴義的首級,快哉快哉。”
袁紹對麴義非常怨恨。
之前麴義恣肆狂暴,口無遮攔,之前袁紹因爲他屢立奇功,在界橋、龍湊等戰鬥中一直百戰百勝還能忍耐。
可之前易京之戰,麴義率領十萬漢胡大軍明明已經擊潰公孫瓚幷包圍,可最後居然因爲糧草不濟十萬大軍星散,麴義撤退的時候還被公孫瓚追上,丟掉了大量的車馬。
這一戰明明是麴義自己失察,可麴義回來之後還要抱怨說是袁紹的糧草不濟才導致自己慘敗,這袁紹當然不能忍,以喪師之罪殺麴義,袁紹不認爲自己有錯。
麴義跑了,袁紹本以爲他從此要縮首不敢出,沒想到此人居然死性不改,跟着呂布一起打過來了。
行,正好,把你們一起殺了,省得日後的麻煩了。
沮授對這件事非常驚訝——倒不是因爲麴義打過來了這件事,而是因爲呂布居然還能跟麴義一起領軍。
這兩個人沮授都認識,呂布多疑暴躁,不能容人,麴義則是天生暴躁,從來不承認任何失敗,這兩個人一起領軍渡河,呂布居然還放心自己去打陰安讓麴義給自己看守後路?
他這是沒死過嗎?
總不可能是呂布軍中有什麼神醫把麴義的暴躁給治好了吧?
他頗爲冷靜地道:
“大家都知道麴義的戰法,此人多習羌胡之法,每先登則用弩猛擊,我等應該都知道破解之法。”
之前麴義在界橋之戰中用硬弩方陣大破白馬義從,這讓沮授非常驚奇。
要知道用弩和白刃戰都對腰力考驗極高,弩手講究一個方陣,而不是隨意移動,幾輪齊射之後通常都累得腰痠,沒有肉搏之力,但麴義手下的那些漢子在幾輪齊射之後居然還有力量肉搏,最後更是大敗公孫瓚的鐵軍,足見其練兵選兵確實是極其厲害。
當時沮授就在琢磨之後要是遇上了一樣的重弩手該如何應付,並一直在思考應付之法。
很快他就發現,弩手結陣之後防禦確實厲害,射出的箭矢甚至能把人打個對穿,但弩手終究要列陣,上弦太麻煩,善守不善攻,因此研究出了專門迎戰弩手陣的戰法。
主要戰法就是利用弩手陣不能靈活移動的缺點,分散兵馬,讓敵人不能找到主要瞄準的方向,不斷試探敵人的位置,在攻堅戰中也以強弩、投石機跟麴義的弩手互相打擊,消耗敵人的力量,之後再出動重甲步卒攻堅,一舉將敵人的陣型衝散。
袁紹擺了擺手,冷笑道:
“不必如此麻煩。
麴義逃走,他身邊並沒有帶多少弩手,就算倉促拼湊一支,未必能比得上之前的先登鐵軍。
嘿,等我的大戟士編練完畢,當能橫掃四野,驅逐天下奸雄。
如今也不懼,咱們只要包圍頓丘,斷了呂布的後路,呂布自然崩潰,不必死戰。”
沮授點頭道:
“將軍高明。可若是將軍親自出擊……”
呂布麴義一起出兵,沮授自忖能打跑他們,可未必能將二人都擒住,這二人都跟袁紹有大仇,一個呂布就值得袁紹自己上,兩人都來了,袁紹不去不行。
可順着這種思路想,沮授又在琢磨這會不會是正好落入了徐庶的圈套之中。
袁紹擺擺手,自信地道:
“放心,咱們速戰速決,只要擒了呂布麴義,我看他們還有什麼詭計能施展。
就算不幸斷絕我等後路,難道還能比得上當年的鄴城之亂?”
“也是啊……”
當年鄴城之亂袁紹被黑山軍把自己老窩都給抄了,可憑藉袁紹強大的能力還不是須臾就多奪回來了。
沮授不再猶豫,慨然道:
“好,某這便出兵,誓擒呂布!”
袁紹沮授達成一致,袁紹只留兩千人鎮守東武陽,自己前軍主力和輜重一起出發,準備給呂布致命一擊。
在路上,袁紹又不斷收到消息,說劉備已經抵達濮陽,劉備軍猛將張飛已經出現,甚至還有謠傳說劉備也到了濮陽。
這雪片般飛來的消息讓袁紹非常上頭,不過很快他又感覺到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因爲劉備不管有沒有親自到來,他手下的兵馬肯定沒有過黃河,黃河以北只有呂布麴義這一支孤軍,而從收到的消息稱,呂布還在沒頭沒腦猛攻陰安,像報仇雪恨一般誓要將袁紹鐵板一塊的冀州鑿開一個缺口。
而麴義在佔據頓丘之後也不動了,他大概在佈置勁弩陣,準備迎接袁紹的猛攻。
袁紹冷笑一聲,已經快速做出了方略,他喚來曹昂,悠然道:
“賢侄,此番我以精兵包圍頓丘,再親提一軍去戰呂布,如何?”
曹昂一臉凝重地道:
“呂布驍勇,劉備軍司馬張飛也是一員驍將,伯父萬不可登先大戰,以免生出禍患。”
袁紹微笑着拍了拍曹昂的胳膊,嘆道:
“子脩說的不錯,不過……”
他臉上露出自信之色:
“呂布不過匹夫之勇,鬥不過孟德。
劉備之前不過是公孫瓚帳下一縣令,公孫瓚被我打的落花流水,我難道還怕他不成?”
沮授沉聲道:
“不可小視,我聽聞那張飛有萬夫不當之勇,一身武藝不讓呂布。”
袁紹冷笑道:
“只可惜我顏良文丑二將不在身邊,不然倒要與這廝好生鬥上一番。
不過也罷,張飛縱然勇猛,總在河南,我軍兵多將廣,士氣高昂,徐元直除非撒豆成兵,再尋幾個萬夫不當的勇士,如此方能……”
“將軍!”
袁紹還在興致勃勃地給曹昂講故事,郭圖一臉喜悅地奔入帳中,歡喜地道:
“恭喜將軍!呂布、麴義已經調頭衝我軍殺過來了!”
“啊?”袁紹又驚又喜,“當真?”
“當真啊將軍!”郭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還道賊人會佔據堅城自守,不料他們居然棄城而出,全軍向衛國而來,已經與我軍先鋒激戰,呂布和麴義都現身戰場,絕對是此二人啊!”
袁紹又驚又喜,可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唔。
他想起之前定陶之戰,呂布軍好像也是親自出擊與曹操大戰,背後突然生出李整之亂,導致曹操大敗,丟了整個兗州。
現在袁紹孤軍深入,若是後方東武陽……
不可能不可能。
袁紹很快把這個荒唐的念頭從腦中趕了出去。
這天下人爭着投奔我袁紹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揹我而去?
就算生亂,還有仲簡呢!
袁紹對淳于瓊很有信心,畢竟是當年的八校尉之一,淳于瓊的家小都在鄴城,而且對袁紹非常忠誠,可謂是身家性命綁在一起。
他身邊衆人也沒有一個妻兒在東武陽,就算被人威脅也不會隨意反叛。
除非突然有人作亂,把淳于瓊等人盡數斬殺。
可是這可能嗎?
那這種人真是膽大包天,熊心豹子膽都不足以形容這種勇猛了。
袁紹搖搖頭,將這個荒唐的念頭趕緊趕走。
“諸君奮力向前,斬呂布首級者,爲兗州牧,斬麴義首級者,爲豫州刺史!”
袁紹軍歡聲雷動,奮力朝呂布軍勇猛前行,宛如驚濤駭浪一般的軍陣讓觀者無不喪膽,心道這纔是天下少有的雄師猛將,日後平定天下的必然是袁紹。
沮授滿意地看着眼前的軍陣,又開始仔細思考。
如果我是徐庶,我之前到底是如何謀劃?
思考許久,沮授問道:
“要不要把伯逢和子善調回來,我等全力以赴攻打呂布?”
袁紹一怔,隨即笑道:
“何必,這不是助長呂布志氣?讓天下人笑話我等了。”
·
東武陽,淳于瓊的心情非常好。
焦觸和顏良兩軍正在圍攻東阿,而呂布軍居然敢渡河挑戰袁紹軍的主力。
哎,這世上總是有很多的愚笨之人,燕趙之地自古雄兵無數,萬衆難擋。
本初本就聲名震動天下,公孫瓚這般勇猛都被他打的縮在易京不敢出,我就不信呂布有什麼辦法從冀州招攬來雄兵猛士。
哼哼,這日子啊……
他這幾天袁紹走遠,沮授這個喜歡掃興的人也不在,淳于瓊終於可以好好飲酒,每天都很歡樂。
對了,這幾天他還聽說沮授頻頻違逆袁紹,讓袁紹有點生氣,郭圖趁機進言說沮授的全力太大,有可能成爲下一個麴義,袁紹有意分沮授之權給郭圖和淳于瓊,這讓淳于瓊更是志得意滿,又忍不住多飲了幾杯。
可就在他開懷暢飲時,手下士卒來報,說城中一支兵馬因爲糧草分配不周而譁變,一百多人鬧將起來了。
淳于瓊哼了一聲,心道一百多人鬧個屁,他沒管這些,只是命令騎督韓莒子趕緊鎮壓,別忘了把領頭鬧事的人首級取下來。
吩咐完,他就不在意,繼續該喝酒喝酒——一百多人在城中鬧事,這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他又喝了半晌,可聽得外面的喊殺居然一直不斷,甚至有增無減,淳于瓊不禁心中大罵。
“是何人生事?一百多人,這都沒有殺完嗎?
這作亂的是什麼人?”
韓莒子苦笑着道:
“將軍,作亂的乃是一小卒,只是此人銀槍白馬勇猛不凡,倒是難以對付。”
“銀槍白馬?”
淳于瓊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抄起短矛,冷笑道:
“爾等甚是無能,我來會會這廝,我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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