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艾先生的教誨
啥？
張繡馬術高超，腰馬合一的本事極好，可聽見徐庶這句話，本來垂手站着的他腿一軟，險些直接摔倒在地。
徐庶軍衆將也各個看鬼一樣，尤其是魏延更是吸了一口毒氣一樣傻乎乎地看着徐庶。
反話！
一定是反話！
徐庶親自在宛城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衆人忍飢挨餓在這裏盤桓許久，兩次攻入宛城，又反覆拉鋸戰，想來是極其重視宛城，防止荊州的敵人佔據宛城之後可以隨時向中原發動進攻，讓中原始終不安寧。
那徐庶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想來是對宛城極其重視，那怎麼可能讓張繡自己守衛此地？
張繡勉強站好，苦笑道：
“將軍厚愛，某感激莫名，可……可我本事低微，難當如此大任。
“受教了，只是……”他又把目光投向徐庶，“徐將軍，爲何要讓某在此囤駐，能……能點撥張某一番嗎？”
他定了定神，微笑道：
“實不相瞞，宛城乃荊州門戶，曹公受奸人矇蔽，之前從此處出兵進攻中原，天子震怒，特遣徐某來……哎，來擒拿曹公。
他大喜過望，繼續裝出語重心長的模樣緩緩地道：
“我在這要給你分享一點人生經驗啊——這漫漫人生路上啊，你會發現挫折有很多，你會發現本來不屬於你的不可承受之重，會結結實實落在你的肩上，有的時候，簡直是飛來橫禍。
艾先生雖然癡肥古怪，可這字字句句鼓舞人心，沖刷地灰心喪氣的張繡心中又漸漸燃起了一團微弱的火苗。
剛纔在煽風點火的艾先生都嚇了一跳，他緩緩蠕動到徐庶面前，湊到他耳邊道：
“蛆庶，你這是圖啥啊？你這麼看好熊哥？”
將宛城……交給我？
誰願意揹負叛逆之名，哪怕是自己的叔叔爲叛逆，活在這陰影中也是巨大的壓力。
讓張繡這種人在宛城守衛，我們費這麼大力氣奪下宛城是爲了什麼？
他不斷腹誹，見徐庶的目光投向他，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生怕自己已經被看破。
衆人又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徐庶。
艾先生擠眉弄眼，不服氣地道：
“鬧了半天，你是不是也相中他叔母了。
蛆庶你老實承認，你是不是也看上了他叔母了，所以才……呵呵，肯定是這樣，不要再騙我了！”
永遠永遠不要放棄，你要相信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總有柳暗花明，東山再起的機會！
張繡本來是末路在投奔徐庶，可在徐庶口中，他非但不是末路到來，還是主動來幫助徐庶解決了一樁巨大的困難。
呃，還有叫我熊哥是怎麼回事？是在叫我嗎？
“熊哥到底是誰啊？”
艾先生笑嘻嘻地看着張繡，心道張繡這貨我可是太瞭解了。
而徐庶居然如此善解人意，連張繡那句客套的“爲徐將軍效死”都要上升到爲了大漢、爲了天子，爲了江山社稷。
要是之後再說反悔，那不是純純地得罪人嗎？
徐庶看着張繡一臉期待的表情，微笑道：
如果是之前，張繡心亂如麻肯定會竭力推辭，可徐庶實在是太真誠了，讓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一點被欺凌、被蔑視，而這位艾先生的鼓勵更是震撼心靈，讓迷茫之中的張繡都感覺自己找回了自我，那被關羽一刀劈成碎片的自尊又一點點回來了。
張濟這個驃騎將軍之前就被排除在李傕郭汜樊稠三巨頭之外，之後又徹底失去了對天子的控制後，除了涼州軍高層的少數人，也只有斬殺張濟的關羽會真的把他當成所謂的驃騎將軍。
“不是爲我效死，是爲了大漢！”徐庶循循善誘道，“之前李傕郭汜攻伐不斷，張驃騎不辭辛勞，從陝縣赴長安勸和，更護衛天子東行，這份忠義，天子至今還記得。
“徐將軍何出此言？”魏延顫抖地道，“儘管說便是。”
“正如我好兄弟艾畜，呃，艾先生所言一般，我等都極其相信張將軍的本事。
“熊哥，不要這樣！打起精神來，我們都相信你是最棒的！”
他一直以張濟爲榮，可之前談起張濟，很少有人真的把所謂的“張驃騎”當回事，涼州軍就是一羣賊、匪、胡，暴虐貪婪且毫無法紀，誰會把他們當人看。
我見天子，也當多言張驃騎與張將軍忠義，請天子正張將軍之名！”
大家寧願相信徐庶是在故意噁心張繡，可艾先生迫不及待地勸說張繡大半天，這算是把張繡給架住了。
張繡呆呆地看着這個帶着詭異面具的胖子，一時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對自己說些這個。
“文長？”
張繡本以爲日後自己會以叛逆張濟族人的身份勉強度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沒想到徐庶居然許諾他會在天子面前說張濟的好話——考慮到徐庶之前曾經在天子面前說起曹操不錯，只是被奸臣矇蔽，那他的這句話的可信度還真的不低。
艾先生大喜過望，心道熊哥這腦子確實不咋地，兩口雞湯就灌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現在天子重回雒陽，衆正盈朝，大漢不日再興，將軍有能，當爲國宣力，守衛宛城之事，幸勿推辭！”
呃，東山再起你知道是啥意思嗎？”
徐庶：……
艾先生緊緊攥住張繡的胳膊，表情莊嚴肅穆，又語重心長地道：
“熊哥，宛城就是跟你綁定的地方，你不在這誰在這呢？
可現在他們只剩下兩千多兵馬，只能選擇做其他人的附庸，他不願依附曹操，就只能選擇依附徐庶，一開始要是展現出非常狂妄自大的姿態，還不是轉瞬就被徐庶給殺個乾淨了。
張將軍與家嶽都出身行伍，一身武藝冠絕涼州，之前鬱郁不得志，那也只是奸臣把持天子，強令將軍行不臣之事。
“聽聞將軍與黃忠老將軍相識，幫我問問，可願與我一敘。”
之後徐庶即將北去，這宛城守衛，還得全部交給將軍一人操持纔是！”
“如果……如果徐將軍信我，我盡力而爲，不，是竭盡全力，爲徐將軍效死！”張繡堅定地道。
張驃騎後來跟隨曹公東征遇難，那時也是不知道我等已經迎回天子，如此忠義之人歿於亂軍，也是刀劍無眼，令人扼腕，想來劉使君聞張驃騎身故，定也不敢受賀，當受弔喪，愧對來者。
張繡雖然很驚異於爲何有人會滔滔不絕跟自己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但出身邊地的他自幼就沒有接受過什麼太正統的教育，歷來衆人敘話的時候也都是大開大合，滿口污言穢語想到哪說到哪。
“呵呵，我正好想起來，還得求文長一件事。”
發癲病嗎？
他垂着頭不敢說話，卻聽見身邊響起一個油膩的聲音：
甚至徐庶居然誇讚起了張濟的功績，爲張濟的死深表遺憾，這讓張繡的心情轉瞬撥雲見日，竟一下好了起來。
“徐，徐將軍。”
我知道你現在很悲痛，很沮喪，也知道你們涼州軍現在面對的問題很多。
魏延在徐庶跟張繡聊天的時候已經忍不了了。
熊哥啊，之前橫行天下的涼州軍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啊？你們就願意一輩子俯首稱臣，被人說涼州都是叛逆，都是兇徒，都是見風使舵的小人嗎？
不能啊，肩挑涼州的大業現在只能靠你了，你得支棱起來啊！”
但你能怎麼做呢？眼淚和汗水的成分差不多啊，前者會讓別人都說你是懦夫，後者反倒會讓你贏得尊重。
張繡傻乎乎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柳暗花明也不懂，艾先生嘆了口氣，心道跟文盲交流起來可太費勁了，可看着張繡的表情，艾先生又覺得自己的努力好像沒有白費。
但是吧，好多問題你是逃避不了的，人生中所有懸而未決的問題都不會真正消失，它只會慢慢融入你的血肉，雕刻你的靈魂，然後在合適的時候化作一把尖刀刺進伱的胸口。
張繡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之前他們近萬精兵，不管打誰都不怕。
居然還是真的？
可徐某之前在兗州受曹公恩惠極重，又怎能做出這種事？
因此我在宛城是左右爲難，一直不知所措，還好將軍來了！將軍以義軍助我，讓徐庶頓開茅塞，歡喜不已。
他手下就這麼點人，光靠着雞湯就能守住宛城了？
你上次害怕荊州豪族進攻被迫逃出去了，這次你還想咋滴？
張繡畢竟是跟着張濟見識過大世面的人，向徐庶低頭是無可奈何爲了求生，也確實有種巨大的落差。
他想起之前有人說徐庶帳下曾有個胖子妄圖侵凌叔母鄒氏被徐庶阻止，不會說的就是此人吧？
之後願爲將軍牽馬墜蹬，只求將軍寬待我等涼州家眷，此外諸事我也不敢奢望了。”
我，我怎麼守這裏？
徐庶就不怕他一離開我這立刻失守，之前的辛苦完全白費嗎？
還是說徐庶真的跟他說的一般其實是曹操的忠良，只是曹操被奸臣蠱惑一直不肯信任他？
徐庶的安排讓魏延火冒三丈，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蠢笨之人，要不是還有孔文舉這般能人領軍，魏延簡直想跳起來給徐庶兩刀泄憤了。
張繡猛地一擡頭，只見面前站着一個帶着古怪面具的胖子，頓時嚇了一跳。
“他啊……啊，我明白了。”
“唔？”
如果說前面的話還是讓張繡放鬆一些敵意，這話卻讓張繡心中震撼，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他犯病肯定是因爲不滿曹畜長，可誰能想到鬧得這麼大，之後張繡還是服了——只有我這個穿越者能想到！
蛆庶居然還讓這種能屈能伸的人守宛城？
那太好了，有他在，之後蛆庶這麼久都是白花錢白遭罪！
徐庶居然願意承認張濟爲大漢純臣，那張繡說什麼也得爲保衛自己的名聲而戰。
他雄心再起，昂然道：
“既然如此，我願意爲徐將軍拼死守衛此地！絕不讓賊人再進一步！”
艾先生見張繡這般模樣，知道自己的心靈雞湯已經開始初見成效了。
還是艾畜的思路廣，我就算看上了那女人也得先看看再說吧，曹操爲了這個女人攪得張繡反叛，我這麼快也跟着學一次是吧？
那我在這邊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能作甚？
“呃，找黃將軍作甚？”
“哈哈，當然要送他一件大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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