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黃雀出擊
按理說,他提前聽到馬超背叛的事情,如果相信,那應該是他搶先叛亂,可韓遂堅信這都是徐庶的謠言,還特意跟馬騰談心很久,雙方繼續保持親密無間的良好關係,又跟好兄弟一樣,怎麼這時候……都這時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馬騰的笑聲驚天動地,帶着難言的囂張,他指着韓遂大罵道:
“韓遂,就你還敢自比武王伐紂,殊不知我等早佈下大網專候爾入彀!
我扶風馬氏世代忠良,今日就要誅滅你這不臣之人!”
之前馬騰和韓遂剛結拜兄弟不久雙方就發生了激烈的廝殺,那一戰中馬騰的夫人和一個兒子都被韓遂殺死,長子馬超也在與閻行的激戰中落敗,可謂吃了天大的虧。
可現在馬騰找到的機會極好,趁着渡黃河,他搶先發難,漫天的箭矢立刻覆蓋韓遂軍的,打的他們擡不起頭來。
成公英已經迅速反應過來,趕緊喝道:
“趕緊,渡河!”
馬騰選擇在黃河中發難,就是因爲喫準了韓遂軍的不會水戰。
他們輕而無備,軍械尤其是箭矢都放在船內並沒有取出,如果讓馬騰靠近進攻,韓遂軍將遭受毀滅打擊。
趕緊渡河上岸,大陽那邊還有馬玩和河東人程銀,他們一定會支持韓遂,再跟馬騰激戰不遲!
馬騰見韓遂軍不要命地靠岸,倒是也公然不懼,一路緊緊跟隨,並不斷用箭矢襲擊,韓遂軍衆將表情凝重,只能拼命划船,儘快靠岸。
閻行臉色鐵青,將長槍挽在手中,厲聲喝道:
“馬騰,你以爲你這些許兵馬便能勝我?”
馬騰在盾牌的保護下打了個哈哈,大聲道:
“老夫一把年紀,鬥不過你這小兒也不稀奇。
不過……匹夫之勇又能如何?彥明,我知道你素來忠義,趕緊反正歸來,莫要給祖宗蒙羞!”
韓遂氣不打一處來。
這會兒他的船已經靠岸,衆將紛紛登岸列陣,大量的軍械被粗暴地拖出來,衆人在箭矢中匆匆撿拾着兵器,準備與馬騰大戰,而馬騰軍則早有準備,大船紛紛靠岸,馬騰手擎大旗走在前面,衆將紛紛跟隨,頃刻間便列成一片。
看着他耀武揚威的模樣,韓遂咬牙切齒地道:
“好個馬騰,你這出身卑賤的雜種,還真把自己當做馬伏波之後?”
馬騰臉色不變,大聲道:
“爾等如何我不知道,反正天子已經封我兒孟起爲伏波將軍、新息侯領幷州刺史,之前我等不過是設謀誆騙你入彀,枉伱人稱智將,以武王、周公自比,卻落入徐將軍手段之中!
徐將軍詭計多端,呸,徐將軍神機妙算,他說我家是扶風馬氏、新息侯之後,你們誰敢說不是?”
馬騰之前吵架從沒有一次能吵過涼州名仕韓遂,可這次雄辯無礙的韓遂卻結結實實被馬騰按住,當場說不出半句話來。
幷州刺史
伏波將軍?
新息侯?
轉瞬之間,韓遂腦中一片眩暈,好像立刻進入了徐庶的視角,立刻明白了這一套謀劃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啊……
我們涼州人是這樣啊。
韓遂之前殺結拜兄弟馬騰的妻兒都毫不留情,指望馬超全心全意善待自己短暫的盟友高幹肯定是不可能的。
高幹肯定是之前就遭到了徐庶的某些打擊,已經在馬超面前露怯。
徐庶用這個作爲交換,並且主動將伏波將軍的官職連帶新息侯的爵位一起贈給馬超,這勢必讓馬超揚眉吐氣,馬家也一舉全身洗白,從背叛耿鄙、殺害傅燮的叛賊搖身一變,成了保衛大漢收復國土的功臣。
卑鄙小人!
韓遂感覺喉頭一陣甜腥,頓時滿臉怨毒之色。
怪不得賈詡說徐庶卑鄙無恥,韓遂還以爲能有多無恥,沒想到還是超過了韓遂的設想。
等等!
韓遂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徐庶想要把馬騰塑造成大漢純臣,那肯定要趁着這波浪潮幫馬騰洗白一下他之前犯下的罪行,也就是說……
馬騰立在船頭,厲聲大喝道:
“涼州的兒郎們,馬騰多年前奉天子詔令討伐韓遂,因韓遂勢大不敵,因此只能受天子密詔,忍辱負重假意與韓遂聯合,等待反戈一擊之時!
之前韓遂已經懷疑我,辣手殺害我妻兒,這種奇恥大辱我都忍下了,這是爲什麼?
這是爲了大漢!這都是爲了天子!現在我奉天子詔令討伐不臣,現在隨我衝殺,之前諸事既往不咎,若是還助紂爲虐,爾等皆爲大漢叛賊,早晚要被我扶風馬氏一一討平消滅!”
果然!
韓遂之前就有不祥的預感,果然徐庶給馬騰想出的洗白手段還是這樣的樸實無華且枯燥。
韓遂是涼州大亂爆炸的源頭,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他的頭上就行了。
馬騰這鳥人厚顏無恥,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忍辱負重潛伏在自己身邊準備匡扶漢室的義士,做人連這種節操都沒有了嗎?
雖然無恥,但不得不說這個方法是真的好用。
馬騰振臂一呼,本來還想盡力抵抗的韓遂軍明顯有些遲疑,他們的抵抗明顯弱了很多,讓馬騰轉瞬就佔據了優勢,很快就把韓遂等人團團包圍。
馬騰韓遂手下的這支涼州軍戰鬥力比董卓手下的可差了太多,之前拉上劉焉都被李傕郭汜按頭暴打,說他們是土匪都實在高估了他們。
此刻聽聞馬騰佔據上風,還振振有詞地說着韓遂的不是,涼州軍都開始動了心思——要是,要是能在這把韓遂幹掉,我等豈不是成了復興漢室的功臣?
就算不繼續向東進攻,天子能封賞我等佔據關中,這也是一樁天大的好事啊。
馬騰軍吼聲如雷,各個悍不畏死,紛紛從船上跳下,高呼着朝韓遂奮力殺去,韓遂知道此刻絕不能後退,索性一上來就拿出自己最強的戰力。
“彥明,給我取馬騰的首級來!”
“喏!”閻行大喝一聲,提起長槍步行朝馬騰軍陣中奮力衝去,“吾乃大將閻行,誰敢與我一戰?”
閻行武藝極高,號稱萬夫莫敵,馬騰軍本來各個想取韓遂的首級,可閻行躍出,那一杆長槍鑽捻點掃一氣呵成,衆將都被此人精妙的武藝震撼,一時居然不敢向前。
閻行也知道若是馬騰軍結陣,自己縱然悍勇也是無用,此刻他提起一口氣,徑自衝剛剛下船的馬騰奔去,試圖直接在亂軍之中取馬騰首級!
閻行之前一貫兇猛別無對手,本以爲馬超不在,馬騰軍中衆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若是突襲馬騰,他非得調頭逃回船上,之後韓遂軍穩住陣腳,不說重新取得戰鬥的勝利,起碼還能保證諸將無虞。
可沒想到馬騰冷笑一聲,大喝道:
“賊子還敢猖獗,我看你又待如何!”
說話間,人羣中猛地鑽出一人,一杆寒槍無聲無息遞過來,槍頭輕輕一晃,刺眼的寒芒逼的閻行渾身寒毛立起來,趕緊倉促轉身躲閃,可那寒槍卻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纏上來,閻行此生第一次遇上如此猛人,他使出平生手段,長槍一裹一纏,這才勉強擋住敵人的猛攻,隨即又連連後退,這才勉強避開敵人。
仔細觀察,他終於看清了敵人的面容,不禁訝然道:
“張文修,怎麼是你?”
張繡雙手握槍嚴陣以待,看着閻行大驚失色的模樣,張繡冷冷一笑,厲聲道:
“彥明,我不在涼州,你便號稱涼州第一勇士,我着實不服,今日便要與你分個高下好歹!”
閻行咬緊牙關,全身悚然。
他當然有心與張繡分個高下,可轉念一想現在哪是意氣之爭的時候,見張繡步步緊逼,他趕緊道:
“韓將軍快走,我率軍殿後,定要擋住此賊。”
此時段煨已經排衆而出,衝閻行高聲道:
“彥明,我知道你是忠義之人,何必與韓遂一路送死?
馬將軍奉天子詔令來伐韓遂,誅殺此人,便解涼州大禍,你這般英才,若是歸順朝廷,當爲漢室股肱,何必跟隨叛逆,直奔絕路而去?”
韓遂一臉猙獰,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衆人,不敢相信自己謀劃許久,自比武王伐紂,可轉瞬間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他本來就是想利用一下馬騰父子,等消滅徐庶之後再把這對有勇無謀的父子搶先殺死。
只是萬萬沒想到馬騰馬超這對有勇無謀的父子居然搶先跳出來背刺自己,而且……
而且直接將自己推入了絕境之中。
可惡!
可惡啊!
爲什麼會這樣!
韓遂是涼州少有的名士,他多年前就通讀經史,向來不相信天命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此番馬騰叛軍已經到了眼前,他手下的兵馬作戰不利,若是逃跑……
現在已經渡過黃河,再跑向北就是安邑。
萬一馬騰徐庶兩軍夾擊,我韓遂還能回關中嗎?
“彥明,子美,子秋,取我的首級,給馬騰吧!”韓遂一臉悲切絕望,痛苦地說着。
閻行剛纔已經被段煨說的有些意動,可見韓遂一臉悲切,他又想起這些年韓遂對他的關照,咬牙道:
“韓將軍莫慌,我等盡力廝殺,未必就輸給馬騰。”
成公英也拔出腰間長劍,厲聲道:
“將軍休要如此,便是死,我也要與將軍同死!”
楊秋雖然不是韓遂的嫡系,可他也知道若是韓遂死了,自己這跟韓遂走的這麼近的人之後只怕也不能掌兵,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他捏緊環首刀,顫聲道:
“別,別怕,咱們,咱們還能打!”
馬騰見韓遂還敢負隅頑抗,倒是頗爲興奮。
他早就盼着好好折磨死這個老對手,他一死,我馬騰便能獨霸涼州、關中,我兒孟起再佔據幷州、河東,這天下誰是我的對手?
“圍上去,莫走脫了一個!”
韓遂見馬騰下達必殺,也拔刀在手,眯起眼冷笑道:
“馬騰,我等廝殺許久,今日便見個真章,今日不死……咦?”
他的目光突然凝固,怔怔地盯着黃河的方向,馬騰見韓遂的模樣,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玄虛,他一扭頭,卻見身後又有不少大船緩緩駛來,那居然是之前馬騰韓遂留守陝縣的戰船。
馬騰吃了一驚,忙問身邊的段煨道:
“段將軍,是何人調動戰船?”
段煨也莫名其妙。
他們這次是以進攻安邑的徐庶軍的名義率軍渡河,韓遂軍有不少兵馬在南岸等候,現在雙方在北岸大戰,不知道是誰居然能調動其他的戰船加入戰局。
他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趕緊站在船頭喝道:
“來者何人?”
段煨的聲音嘹亮,穿透黃河的冷風,吹得衆人心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良久,對面的船上走出一個身形消瘦的老者,看見此人,段煨驚得汗流浹背,那人衝段煨輕輕一笑,從容地道:
“忠明,賈某說過會帶曹公來迎接你,你看,我們這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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