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真的孝子
這一路上他備受禮遇,抵達鄴城之後又很受劉夫人的款待,更感到受寵若驚。
袁熙剛剛拜見了袁紹,劉夫人就以嫡母的身份召見袁熙,還拉着袁熙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道:
“顯奕,阿母這麼多年對不起你啊!”
劉夫人眼淚汪汪,滿臉後悔悲憤之色,顫抖着抓着袁熙的手掌,臉上的表情溫柔地宛如……嗯,宛如真的是袁熙的母親一樣,讓袁熙都忍不住心中一顫。
“阿母何出此言!”袁熙顫抖着道,“折煞孩兒,阿母,阿母何時對不起孩兒,當真讓孩兒心中惶恐了。”
說實在的,袁熙還真沒有受到劉夫人的迫害。
他的母親出身低微,本身也沒有很大的權勢,就算迫害也得等以後,劉夫人還沒有蠢到要一口氣跟袁紹所有兒子結仇的程度。
之前兩人的關係雖然不是很親密,但至少算得上和睦,而且此番袁尚失勢,劉夫人果斷選擇支持袁熙,袁熙能在與公孫瓚的戰鬥中大獲全勝,也跟劉夫人調動河北世族全力支持他有很大的關係。
不然閻柔根本不可能賣袁熙面子。
現在袁熙憑藉平定幽州的功勞得到袁紹的器重,此番還接下了鎮守鄴城,調和冀州、幽州的巨大權力,可謂直接躍升到了袁紹軍中第二,地位甚至在曾經的高幹和現在的袁譚之上。
他春風得意,自然也不會因爲曾經的一點點不愉快損傷自己的名聲,甚至還特別想弄出孝子的名聲,進一步得到河北世族的好感。
他誠懇地向劉夫人行禮,含淚道:
“若是沒有母親,孩兒如何有今日?
之前討伐公孫,麴義鼠輩屢屢不勝,還不是母親舉薦孩兒爲幽州都督,給孩兒領軍大權?
之後又是母親在父親面前多說起孩兒之能,孩兒方能坐鎮鄴城。
這一路上,孩兒都念着母親慈祥,母親這般說,真讓孩兒慚愧,求母親千萬莫要說出這般言語啊!”
劉夫人嚎啕大哭,袁熙也是捶胸頓足,好一派母慈子孝的場面,袁熙更是承諾,之後自己與甄氏完婚,先讓甄氏在母親身邊服侍,以盡孝道。
劉夫人感動不已,又拉着袁熙的手緩步走到庭院盡頭。
她稍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肅靜鄭重。
“顯奕,你可能還不知道,袁郎的身子怕是要不行了。”
“啊?”袁熙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哪個袁郎……啊,母親不會說……”
“不錯。”劉夫人噙着淚水,哽咽道,“你父親的身子要不成了。”
“這……”
袁熙感覺胸口一陣難言的沉悶,隨即額上的血管猛烈的跳動起來,一陣巨大的絕望潮水般涌來,差點把他直接淹沒。
今天白天他剛剛來到鄴城並拜見了袁紹,袁紹談笑自如,並沒有把徐庶放在眼裏,只是說近來有些風寒,要早點歇息,袁熙只道是最近戰事緊急操勞太甚,因此匆匆拜別袁紹,可聽劉夫人的意思……
居然是這樣?
劉夫人抹了抹眼淚,哽咽道:
“哎,你父子被那個逆子氣壞了,因此身子越發不睦,此番南下,就是爲了趁着還有一戰之力跟徐庶決戰,若是成了最好,若是不成,也能讓你接掌大權,絕不讓那個逆子得逞。
孩兒啊,現在此間大事全都壓在你的身上,河北大事全都靠你了,你要什麼,阿母一定竭盡全力助伱,絕不能讓那個逆子夥同徐庶,壞了咱們袁家啊!”
袁熙一貫不願意牽涉自己大哥和三弟的鬥爭,也自動過濾了劉夫人對袁譚的指責。
可他這會兒也逐漸感覺到父親袁紹的身子怕是真的不行了,要是真的讓他擔當大事……
呃,這二十年,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現在突然說上面已經決定了,讓你來做袁家的家主,袁熙還真的心亂如麻。
父親啊……
這個袁紹最不看中的兒子是最沒有野心的,也是對他最有父子之情的,他猶豫片刻,點頭道:
“父親怎麼安排,我就怎麼說。
我一定好生坐鎮鄴城,照顧好母親,絕不讓鄴城出事。”
劉夫人溫柔地道:
“好啊,有顯奕在,我們母子能力保鄴城平安,也能……也能讓你父親和三弟放心了。”
袁熙心亂如麻,沉痛地點了點頭,又隨便寒暄了幾句,隨即低頭快步離開。
他需要很多精力來消化一下這個驚人的消息,並好好想想自己之後該怎麼做。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河北督軍,原來還以爲自家極其強大,只是高幹無能丟失幷州,局勢還沒有太壞。
可這次到了鄴城,他才知道現在局勢已經徹底糜爛,這次袁紹親自出兵,也只能孤注一擲才能破敵了。
劉夫人看着袁熙離去的背影,剛纔滿臉悲切之色慢慢消失。
她嘴角露出一個冷笑,輕輕搖了搖頭,稍稍有些感慨。
“顯奕啊,阿母也不想如此,但實在是沒有辦法。
現在,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劉夫人仔細研究過了荊州那邊的情況。
徐庶接受了劉表的投降,但劉表、黃祖等人都得去雒陽,劉表只有自己的繼承人、嫡長子能留在荊州穩定局勢,所以不管繼續打下去也好,投降也好,最終的嗣子只能是袁尚!
劉夫人不斷擡高袁熙,甚至展現出不爭不搶的態度讓袁熙掉以輕心,但這個女人豈能放棄自己的親兒子。
只有袁尚才能活下來,其他人……
都得死!
袁熙心亂如麻地回到了自己在鄴城的府宅,他脫掉布履,換上木屐,緩步走回臥室休息,僕役匆匆上來,低聲道:
“主人,焦使君來了。”
“伯逢?”袁熙滿臉驚喜之色,趕緊道,“快,讓伯逢來我臥房!”
焦觸之前是袁熙手下大將,一直爲袁熙倚重,之後與顏良一起南下之後背了大黑鍋,當時袁熙勢單力孤也保不了他,因此焦觸也只能一直躲在外面避難。
現在袁熙終於有回頭的機會,之前就已經召喚焦觸,現在在鄴城見面,袁熙自然是歡喜得很。
可看見僕役面無表情,他不禁好奇地問:
“出什麼事了?”
僕役低聲道:
“怕是出事了,我看焦使君的臉色不對啊。”
袁熙點點頭,快步走進臥室,不多時,焦觸也走進來,袁熙看着焦觸那棱角分明的腦袋,頓感十分想念,他趕緊走過去,抱住焦觸的雙肩,用力搖了搖:
“伯逢,想煞我也!”
焦觸慚愧地道:
“二公子許久不見……”
袁熙看着他一臉惆悵的模樣,撫掌笑道:
“之前伯逢蒙受不白之冤,當日我人微言輕不能幫伯逢洗刷冤屈,心中甚至慚愧,現在終於好了。
此番我大軍南征,父親讓我留守鄴城,還得伯逢助我纔是。”
焦觸臉色極其尷尬地道:
“此事之後再說——那個,公子是不是派了幾個人去尋那魏延,想要結好那魏延,與其共謀大事。”
“呃?”
袁熙下意識地就想說不錯,可聽着焦觸的語氣,又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不錯,我是找人結好魏延,不過只是生意往來,並沒有想連結此人做什麼事,到底怎麼了?”
焦觸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袁熙接過來,只見那紙上居然還沾着不少血跡,當即感覺心中不妙。
他再看上面的內容,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只見這信上,魏延用非常客氣的語氣感謝袁熙,表達自己很滿意袁熙給自己開出的條件,並且一定會幫袁熙下手,尋覓時機幹掉袁尚。
他還抱怨袁譚對自己的不尊重,並對袁熙禮賢下士的態度非常滿意,之後讓他看自己表現,袁熙一定要小心隱藏,千萬別暴露行蹤便是。
焦觸苦笑着道:
“之前幾個商人面見魏延,說是二公子派去的人,魏延很是歡喜,還設宴大肆款待他們,請他們帶書信回去。
只是這些人走到冀州境內便掉以輕心,居然遇上了黑山餘黨,一番激戰,雖然不曾丟了性命,卻引來了鄴城附近的兵馬……”
袁熙一怔,奇道:
“沒事?”
“是啊,沒事,但是……但是這書信已經落到了審正南手中,這荀友若與郭公則相善,我讓其詢問消息,這才偷偷將這書信取出來,可這也只能隱藏一時,審正南早就看過這書信原文,怕是很快就要傳到劉夫人的耳中了!”
“啊!這,這……”袁熙人傻了,喃喃地道:“這不是誣陷嗎?這是什麼事情啊?我怎麼不知道?
我,我要去跟母親解釋一番,不能讓我母子生了嫌隙啊!”
焦觸一臉惆悵地看着老實的袁熙,長嘆道:
“二公子啊,不是我說,你當真覺得,劉夫人對你便如對親兒子一般嗎?這可未必吧?
天下都知道,劉夫人與大公子不睦便是怕大公子與袁尚爭權,現在……現在這書信的內容他已經知曉,你說之後又要如何?
此事,此事還是先說給袁太尉知曉,請袁太尉定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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