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怎麼還有熟人
春暖花開、風調雨順是天下人最開心看見的場景,可在郭嘉的眼中卻如同最慘烈、最血腥的景象一般令人厭惡憎恨。
這意味着今年之後,徐庶軍又將強大幾分,憑藉中原強大的力量,周遭衆人將漸漸不是他的對手,直到被此人徹底消滅。
他憎恨徐庶。
徐庶這個小人之前三番五次害他,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他日夜渴望復仇,渴望看着徐庶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看着徐庶最終成爲歷史的塵埃。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徐庶非但沒有失敗,反而越來越強。
他爲什麼沒有跟劉備打起來?
爲什麼呂布這麼信任他?
爲什麼……
他愈發怨恨,還怨恨潁川的這些父老唯唯諾諾,居然各個投入了徐庶的懷抱。
你們就這麼無恥嗎?
徐庶不過是一個潁川的寒門子,不曾跟你們有什麼交往,還曾經要謙卑地向你們求教問好,你們就這樣甘心做徐庶的手下,甘心讓這個寒門鄙夫騎在你們的頭上?
他愈發不能忍耐,憤怒已經扭曲了他的一切神志。
郭嘉感覺自己的命數必然不會太久,但這個不要緊,只要能重創徐庶,只要能給曹公帶來巨大的助力,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我的名聲徹底敗壞,我也一定要報仇雪恨,一定要把爾等通通踩進泥沙裏!
走完這一步,我的命也該結束了。
郭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頗爲欣慰的神色。
他不怕被人利用,起碼現在一切都很順利,這樣就夠了。
“奉孝,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之前被杜襲“俘虜”的趙儼已經匆匆趕回了郭嘉身邊,二人一路北上,已經離開了潁川境,離黃河已然不遠。
目前徐庶軍正在到處秣馬厲兵,只有這邊因爲趙儼的操作露出了一個角,郭嘉現在終於能順利趕到黃河邊了。
郭嘉看了一眼一臉謹慎的趙儼,眼中稍稍露出一絲瘋狂和冷冽,他緩緩地舒了口氣,凝重地道:
“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怕是用不了多久,賊人的兵馬就要追過來了,我們的人這麼少,如何能消滅賊人?豈不是要束手就擒?
我們現在唯一的手段,就是立刻挖開黃河!
現在袁本初的兵馬還沒有到,挖開黃河,只淹沒徐庶軍,這不是天賜良機?
我寧願把讓袁紹得了這天下,也不願讓這徐庶繼續猖狂無度!”
趙儼稍稍點頭,心道郭嘉現在已經瘋魔,也沒什麼好勸的。
選擇開始做事的時候,一切就容不得後悔,郭嘉一樣,他也是一樣。
他捏緊拳頭,盡力快速北上,身後的兵士也各個默不作聲,快步跟了上去。
跟隨郭嘉的這些人都跟徐庶有難言的大仇。
他們這三百人中,有在兗州就支持曹操的豪族子弟,因爲徐庶的進攻,他們家族被陳宮等人反攻倒算,失去了一切。
也有荊州的子弟,他們各個都不服徐庶認爲劉表闇弱無能交出了這些地盤,導致他們流離失所,他們自然不服。
還有更多的是潁川子弟……
曾經潁川人的到來讓曹操軍逐漸強大,而也是因爲徐庶這個潁川人的到來讓本來可以擁有光明未來的曹軍直接墜入了深淵之中。
雖然陳羣、荀彧等人已經明確站在了徐庶的一邊,但就是如此才讓他們感覺到自己遭到了背叛。
人一多了,總會有很多人的想法極端且扭曲,這些遭到“背叛”的潁川人現在只有一個目的——
毀滅吧,趕緊的。
一路上,衆人沉默不語。
挖黃河的事情郭嘉說出來的時候衆人都嚇壞了,但時間久了,在郭嘉的反覆灌輸之下衆人也漸漸適應,
“哼,徐庶無謀,居然被奉孝如此輕易騙過,此人也不過如此。”趙儼笑呵呵地說着郭嘉的好話緩和一下氣氛,“徐庶以賈逵小兒爲刺史,又不敢發動百姓搜索奉孝,甚至連陽翟都不曾去過,實在是蠢不可及。
徐庶之前不過是稍稍佔據先機,只要奉孝稍稍用計,此人便抵擋不住。
此番我等挖開黃河,他又有什麼辦法?”
趙儼發誓他只是爲了活躍一下氣氛。
可聽到此話,郭嘉的臉色立刻發生鉅變,他停住腳步,慢悠悠地擡起頭來,眼中居然露出幾分畏縮之色,上下打量了趙儼一番,凝神道:
“什麼?”
“呃?”趙儼的表情僵住,可又想想自己又不是郭嘉的手下,有什麼好跟他解釋的?
於是他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信步繼續向前。
郭嘉沒有問出所以然,總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盤踞着,他愣着看着趙儼的身影,正好一陣冷風迎面吹來,他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對啊。
袁紹要南下的事情,連郭嘉趙儼二人在潁川都能知道,他們不相信徐庶之前完全不知道。
袁紹的兵馬大規模調動牽扯甚廣,誰也知道這是要來決戰了。
以徐庶的性子,打個劉表都得自己親自上,沒理由面對來勢洶洶的袁紹,這麼久了還在雒陽待着。
他若是真的看不起袁紹,或者當真怕劉備頂不住曹公,那最少也得派遣手下能吏來擔任豫州刺史,賈逵並沒有根基,甚至帶來的人都沒有根基。
這是徐庶能做出來的事情?
正常人應該都能猜到,郭嘉想要挖開黃河,勢必要從潁川境內尋找能人支援,否則絕不可能成功。
徐庶就這麼有自信自己已經盡數得到潁川人心,想要消滅郭嘉只是舉手之勞?
哼。
當真是……鼠輩!
郭嘉搖了搖頭,心道無論如何,只要我到了黃河,就是咱們決勝的時候。
不要把人想得太詭譎,又不是賈詡這種老鬼,不對,便是賈詡這種老鬼又能如何?
來吧徐庶,我在黃河等你!
郭嘉趙儼冒險向北,很快就進入司州境內,過了新政繼續向北,很快又到了管城。
此處離黃河已經很近,周圍的村落也越來越多。
這裏的人顯然還不知道幾天前的變故,衆人只說是奉豫州別駕趙儼的命令去疏浚黃河,哪裏還敢阻攔,紛紛讓出一條道路。
當然也有不少人詢問,豫州別駕爲何要跑到這裏來,這裏已經是司州地界,疏浚黃河應該讓司隸校尉、河南尹等人動手纔是,爲何好好的要把趙儼弄來。
可趙儼立刻瞪了那些人一眼,不快地道:
“袁紹大軍即將南下,我軍已經開始列陣迎敵,哪有這麼多有的沒的,還不速速讓路?”
衆人不敢阻擋,趙儼又叮囑此乃緊急軍事,不可聲張,衆人都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就放他們過去了。
前方就是桃花浦。
正直三月,桃花盛放,趁着春色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羣來踏春,趙儼本來想要下手將這些人盡數斬殺,可猶豫一番,他擔心暴露行蹤,還是跟之前一樣,上前說他是豫州別駕,奉命來此執行軍務提防袁紹,讓衆人不要在此聚集,以免被當做袁紹的探子。
現在不少人都知道了袁紹即將南下的事情,不過河南尹的百姓顯然對徐庶等人非常有信心,聞言並不畏懼,反倒嘻嘻哈哈,在岸邊照樣追着狗攆着人,一片繁忙熱鬧的景象。
趙儼見一條大狗趴在地上慵懶的吐着舌頭,任由幾個少年人在它身上揉來揉去。
那幾個少年郎都頗有貴氣,一看就出身不凡,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約十一二歲,圓臉、皮膚蒼白,其他兩個少年郎的年紀略小,還不到十歲,由一個豔麗的少婦看着,肆無忌憚地伸手在狗頭上搓來搓去,那隻大狗被搓地非常無奈,也只能裝死不動。
年紀最小的那個少年郎見大狗不動,不開心地玩起了大狗的尾巴,大狗很生氣,索性蹭地一下起身,擡腿就跑,兩個少年郎發足狂奔,興奮地嗷嗷大叫,年紀最長的那個一臉無奈,叉腰站在一邊,不停地高呼讓他們回來。
趙儼有些焦躁,厲聲道:
“這是誰家的狗,還不速速牽走,小心一齊宰了下鍋!”
他惡狠狠地吼着,那條大狗好像聽明白了什麼,不開心地犬吠兩聲,搖着尾巴非常欠揍地跑遠,幾個少年郎明顯有些害怕,那個少婦走過來,牽着兒子們的手,低頭嘟囔了幾句,又狠狠瞪了一眼趙儼,幾個少年郎這才恢復笑容,嘻嘻哈哈的追狗過去,周圍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散開,不敢再觸碰趙儼的黴頭。
郭嘉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輕輕眯起眼,點頭道:
“可以動手了!我等需要……三,不,兩日便足夠!
挖開此間堤壩,這水流自然潰堤,我等還能安然撤退。”
趙儼點頭道:
“事不宜遲,咱們趕緊下手!”
“嗯!”郭嘉嗯了一聲,突然心中又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一擡頭,只見剛纔那條已經被攆走的惡犬正在搖着尾巴往這裏看,他心中微微一動,突然問道:
“河南尹是誰?”
趙儼想了想道:
“好像是王楷,王公範。此人是兗州名士,卻無甚本事。”
郭嘉點點頭,他在兗州的時候倒是聽人說起過王楷的一些事。
此人曾在平津都尉手下做過小吏,也不算什麼清正儒士,只是以實幹著稱,後來曹操到了兗州之後一時難以立足,就將此人提拔起來,沒想到此人到底是背叛自己,投了呂布,真叫曹操火大,在兗州的時候還常常抱怨此人背信棄義不是東西。
他隨口說着此人的經歷,趙儼輕輕頷首道:
“以前在荊州的時候,只聽曹公罵過吳許張陳等人,卻不曾聽曹公罵過王楷,看來此人果然無甚用處。”
郭嘉搖頭道:
“這倒不是,因爲當時的平津都尉是賈文和,兩人總有情面,曹公擔心賈文和多慮,故此不曾辱罵此人,在兗州的時候倒是天天罵。”
“原來如此。”
兩人說着,卻同時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
咦,怪了,這裏爲何有個跟賈詡有牽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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