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無聊並不無聊
他們的距離很近，巴士每一次顛簸都會讓他們不經意間碰到對方。
但哪怕已經坐得這麼近，他們仍沒有半句交流。
女生扭頭看着更遠處的窗外，似乎還是氣鼓鼓的狀態。
白知韞則是通過眼前的窗戶看着外面，好像在想着些什麼。
“你怎麼出來了？”
巴士又過半站，白知韞率先打破了沉默。
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對趙美延應該還算了解。
畢竟是自己小說的女主，一點都不瞭解也沒法下筆去寫。
可在實際相處中的某些時候，他又覺得自己還真是完全不瞭解。
就比如說今晚，他想不明白那一靠的意思。
再比如說現在，哪怕給他一萬次機會，他也想不到會在貓頭鷹巴士上碰到這個人。
“我猜到了歐巴會來。”
猜這個字或許不準確。
但這是趙美延現在爲數不多能用的說詞了。
她總不能告訴白知韞，這是心裏一個非常篤定的聲音告訴她的吧。
雖然事實確實是這個樣。
“這麼會猜？”
半分驚訝，半分稱讚。
白知韞用着逗小侄女的口吻，回了這麼一句。
隨着聲音轉過臉來，趙美延發現這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溫和，陽光，真摯，連口罩都遮擋不住的笑。
“你笑什麼？”
“開心，所以想笑。”
白知韞用着理所應當的口氣，回了一句理所應當的話。
“因爲喝酒了開心？”
趙美延皺皺鼻子，略微嫌棄地說道。
她不是嫌棄白知韞身上的酒味，她是嫌棄這人喝了酒還跑出來。
“因爲見到你。”
搖搖頭，白知韞看着她，坦承又坦然地回了一句。
這句回答直勾勾的，他的目光也一樣直勾勾的。
就好像有什麼魔力，吸引着趙美延回望了過去。
四目相接，他的目光柔軟而又堅定。
這樣的話語和目光，太容易擊潰一個女孩子的防線了。
即便她是趙美延，即便她是藝人。
突然感到有些無措又有些歡喜的她，慌亂地收回與白知韞相接的視線。然後，微低着已然泛紅的臉蛋，雙手放在膝蓋上，努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我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好像就沒有靜過吧。”
瞄了眼明顯處在害羞狀態的她，白知韞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像沒有。”
視線轉移，趙美延的心神也安穩了些許。
就着這句話在腦海裏回憶一下，她輕輕搖了搖頭。
別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了，就是在那八段記憶中，他倆也基本都是鬧鬧騰騰。
什麼安靜，什麼走心，跟他們兩個人完全沒有關係。
“跟我一起坐巴士，很無聊的。”
說着，白知韞從耳朵上摘下一邊耳機，遞到了趙美延面前。
“歌很少，有什麼你想聽的隨便放。”
隨着趙美延接過耳機，白知韞又直接把手機交給了她。
手機的屏幕亮着，上面正開着音樂播放器，瞄了眼歌單，趙美延發現歌確實很少。
不過十首，還全都是無歌詞的輕音樂。
而比起歌曲本身，這個歌單的名字更吸引她。
「巴士專用」
擡眸看了眼身旁的白知韞，趙美延發現這人已經看着窗外入了神。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的白知韞。
不過，她卻沒感覺到丁點兒奇怪和陌生，好像就應該是這樣一般。
看了幾眼，趙美延就把手機鎖上了屏。
她沒有往歌單裏添加什麼歌曲，沒有以任何方式打擾白知韞。
兩個人就這樣，一起沉浸到了安靜之中。
貓頭鷹巴士行駛的很慢，車廂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只有短短兩排節能燈亮着。
這種昏暗的環境下，一般人都會選擇閉上眼休息，或是點亮屏幕擺弄手機。
趙美延和白知韞也不例外。
這兩個人不知道從哪一站開始，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
不過，他倆閉眼後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或許是因爲在家喝過酒，又或是因爲先前的胡思亂想消耗了大量精力。
閉上眼睛後沒多久，白知韞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趙美延雖然也閉上了眼，但沒有進入睡眠狀態。她只是在養神，在享受這罕有的安靜時刻。
每天除了行程和訓練就是窩在宿舍裏的她，難得有機會這麼慢地坐一次巴士。
可很快，她的心境就慢不下來了。
隨着巴士的一次抖動。
枕着車窗睡覺的白知韞，一下子靠在了她的身上，腦袋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被這麼一枕，趙美延的眼睛瞬間彈開，呼吸似乎小心翼翼了許多。
靜靜過了一會兒，她側過頭，悄咪咪地看了看白知韞。
這人依舊還在睡着，跟剛纔相比沒什麼變化。
也不是，好像腦袋比剛纔滑落了一些。
發現了這一點，趙美延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撫了撫肩膀上的腦袋。
或許是感受到了被挪動，白知韞不自覺地往上拱了拱。
“嗯～”
帶着些許迷糊的嗓音，從他的喉嚨深處溢出。
“歐巴？醒了嗎？”
趙美延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本來就有些甜有些清脆悅耳，現在這麼刻意一壓低，聽起來越發地撩人了。
“沒醒。”
白知韞嘴脣微微開合，輕輕吐出兩個字。
“哦～”
趙美延又伸手幫他正了正腦袋。
“？？？”
收回手，趙美延反應過來了。
沒醒，沒醒是鬼說話呦。
確實是鬼，超大隻的討厭鬼。
見這討厭鬼還賴在自己肩膀上，趙美延小嘴一抿，不停地顛起了肩膀。
一下……兩下……三下……五下……十下。
不管她怎麼顛，白知韞的腦袋仍像個狗皮膏藥，緊緊地貼在她的肩膀上。
顛到最後，她自己都累了，這討厭鬼還粘着呢。
“不顛了？”
見趙美延停下了，白知韞笑着小小地挑釁了一下。
“不顛了。”
趙美延輕哼一聲，把腦袋偏到了另一邊。
她現在呀，又氣又有點想笑。
氣這個討厭鬼怎麼這麼會耍賴皮，笑這個討厭鬼怎麼這麼幼稚。
她口罩下那明明抿着的嘴，忍不住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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