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騎士與法師
這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身爲一頭傳奇黑龍，她背的黑鍋已經足夠多了，就算再多一點也無所謂。
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塞萬提斯是她的兒子，但是同爲黑龍，有人想要做什麼小動作的話，他們五色龍的身份就足夠了，即便塞萬提斯是悲風公爵的長子，那些人也有很多種方法讓他失去繼承權。
塞萬提斯唯一的一個類法術能力就是‘變化人形’，人形的塞萬提斯繼承了父親的英俊，除了一雙明黃色的豎瞳之外，黑色的短髮、挺直的鼻樑、修長的眉毛，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的性格，絕對會認爲這是一個優雅的貴族。
額頭上的猙獰雙角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是可怕的，但是在瑟琳娜的眼中，這雙角給了塞萬提斯不少加分，因爲他本身就算一個如同野獸一般狂野的‘人’，形象正好契合了，這不是很好的嘛！
塞萬提斯站在人羣之中，格格不入。
種族和關係親疏將他們分隔，黑龍和女僕站在一邊，悲風領的人站在另一邊，中間就像是隔了一道天塹一般，沒有人邁過了那條無形的線。
伊蒂絲眼中帶着歉意望了過去，她的這些叔叔伯伯雖然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但是悲風領的真正繼承者還是塞萬提斯，雖然他看起來有些笨，但還是很明事理的，希望他不要記恨。
她看到了什麼？冷漠？不，如果說是‘輕蔑’可能更會恰當一點。
那對主僕，塞萬提斯的眼中還帶着輕蔑，而女僕則是漠不關心，除了望向父親大人的墓碑時還會有一些眼神波動，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真無聊！”
伊蒂絲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塞萬提斯口吐狂言惹怒了在場的所有人，一些脾氣暴躁的封臣已經怒髮衝冠，張口就罵：
“小子，你說什麼？別以爲你是未來的公爵大人我們就不敢打你！”
“該說你不愧是邪惡的五色龍嗎？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不配當悲風公爵，爵位應該由伊蒂絲小姐來繼承！”
伊蒂絲和莫莉公爵夫人慌了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纔好。
黑龍與女僕冷眼看着這些人的表演，就像是在看一羣自我感覺良好的拙劣演員——當他們自得自滿的時候，卻不知道臺下的人在用什麼樣的眼神和心態看待他們拙劣的表演。
主僕都可以想象到，原本只要娶到了，或者入贅了，就能夠很輕易的從‘伊蒂絲小姐’手上拿到了悲風家族的掌控權。
因爲公爵夫人是公爵大人‘溫暖的港灣’，除此之外她就只是一個精通了藝術的王都貴族，或者說，‘花瓶’！
而伊蒂絲小姐才十三歲，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學會，自身又處於一個很喜歡幻想的年紀，繼承自母親的優雅和……‘沒有主見、優柔寡斷’在伊蒂絲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控制這個只有孤兒寡母的家族還不容易嗎？
原本唾手可得的東西，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被一箇中途加入的人給奪走了，他們怎麼可能甘心！
塞萬提斯原本對於這些人假惺惺的哭泣和假惺惺的安慰不抱任何態度和看法，只不過是覺得無聊而已，但是現在他突然感覺噁心了。
黑龍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態度，他嫌惡地看着那羣正在叫嚷的人，說道：“嘖，真噁心！”
屬於悲風公爵的騎士依舊沉默不語，屬於悲風領的貴族卻一點就炸：
“我們決不承認你這頭蜥蜴擁有悲風領的繼承權！”
“莫莉夫人，相信您也看到了，不是我們斯圖格斯家族不講道義，而是未來的公爵侮辱了一位尊貴的貴族，恕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斯圖格斯家族暫且先告辭了。”
“公爵大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哈，一定是因爲你母親那野獸般的血脈污染了悲風家的血統。擁有高貴的王族血統的伊蒂絲小姐就不一樣，她可比你聰明多了！”
故意挑起了伊蒂絲和塞萬提斯之間的矛盾，如果塞萬提斯真的是一頭脾氣暴躁的紅龍的話，他也許真的就生氣信以爲真了，但是當伊蒂絲窘迫的望過來的時候，塞萬提斯依舊平靜如常。
託索羅騎士沒能趕回來，沒有人會爲塞萬提斯說話，除了他自己和他的女僕。
“諸位，請你們能閉上嘴巴嗎？這樣很不符合你們貴族的身份。”
伊蒂絲驚訝的目光轉向了女僕，她無法想象‘瑟琳娜姐姐’竟然會是這樣一個衝動的人，這件事確實是塞萬提斯兄長做錯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頭面冷心熱的龍，她可能也生氣了。
瑟琳娜的話語很唐突，但也很有效，注重自身的貴族身份的‘貴族’們閉上了嘴，整理了一下衣領，一個個都如同‘騎士’一般閉口不言，就像是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請問您是誰？”一位騎士眼中閃爍着與衆不同的眼神，開口問道。
一旁的塞萬提斯趾高氣昂地說道：“我的女僕，我的祕書，還有，我的法師顧問。”
莫名躺槍的前·法師顧問撇了撇嘴，他沒有明確的站在哪一邊，卻還是被波及到了，這讓他很不爽，但是塞萬提斯纔是公爵繼承人，而他只是一個法師顧問而已。
女僕上前一步，行了一個優雅的屈膝禮，微笑道：“正如同主人所說，主人先前說的話並非出自惡意，只是他覺得諸位有些吵鬧了，可能會驚擾到公爵大人的安眠。主人只是有些不太坦率而已，請諸位不要把主人隨口說出的話放在心上。”
她面色一肅，接着說道：“公爵大人集萬千榮耀於一身，身爲一個戰士、身爲一位劍聖，他到最後還是遵循了自己的心，請大家不要哭哭啼啼的，公爵大人他從未後悔過在死前有過了那麼一戰，他在臨死前還和主人提起過那一戰是怎樣的酣暢淋漓。請諸位不要太在意主人的無心之言，他只不過是爲了維護公爵大人而已，只是有些不太會說話罷了，還請諸位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聽到了女僕的解釋後，又看到了一臉不忿將臉撇到一邊去的塞萬提斯之後，貴族們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
在這個自詡‘奧術帝國正統繼承人’的法師之國中，除了悲風公爵以外，很少有法師之外的人成爲貴族，‘貴族即法師’在這個國度是衆所周知的真理。
騎士和戰士最高也只能拿到男爵的爵位，需要代代努力的他們和法師貴族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可以理解公爵大人爲了榮耀而死去，甚至與有榮焉。
這一刻，騎士與貴族涇渭分明，他們雙眼中有異樣的神色，內心中突然澎湃起來的戰意讓他們想要立即提劍上前線廝殺，即便距離上一場戰鬥的結束還不到七天。
整齊地擡起右手，緊握拳頭，敲擊左胸，發出了一聲如同心跳的悶響。
因爲在公爵大人的墳墓前，無法叫喊發泄情緒，騎士們憋紅了一張臉，在請示了莫莉夫人之後，衆騎士又邁着整齊的步伐離開了。
儘管沒有挑釁式的放什麼狠話，露出什麼眼神，但是他們對於法師貴族的鄙夷卻在‘無視’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自我感覺良好的法師貴族們臉色並不好看，但是在女僕小姐和伊蒂絲小姐的注視下，他們並沒有發作，而是稍稍表達了一下自己對公爵大人去世的傷心、對悲風領失去了一位優秀的領主的遺憾，然後貴族們就三五成羣，零零散散的離開了。
伊蒂絲眼中帶着異樣的光彩，看着臉上依舊帶着微笑的瑟琳娜，她突然明白自己該向誰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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