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傾訴
坐在光輝之神面前的老人捋了捋下頜長鬚，笑道：“他們現在在門德斯大陸嗎？看來他們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去處呀！不然，以那羣傢伙的倔脾氣，絕不會輕易選擇定居在某個國家中。”
“是啊，那裏對於銀龍氏族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光輝之神也搖頭笑了笑，感慨道：“在這片大陸上，除了那個地方之外，哪怕是洛蘭達爾，也不是很符合銀龍們的喜好。”
“溫德城，充滿奇蹟的溫德城，和平友好的溫德城，秩序井然的溫德城……呵，這首歌謠雖然聽起來並不怎麼押韻，可卻能夠恰當的形容那座城市，那個國家的首都。能夠得到銀龍承認，這可不是一件易事！”
“聽冕下這麼說，我突然就有些興趣了……”
說着說着，老人和光輝之神就都笑起來了。
笑了一會之後，兩‘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我記得光輝教會之所以會受到那些貴族的暗中打擊，不就是因爲那個國家嗎？”老人吸了口氣，“怎麼？難道你很看好那個國家嗎？”
“不只是看好……”
光輝之神微微搖頭說道：“他們用事實證明了我之前的做法是錯誤的——至少有一部分是錯誤的！他們的崛起爲這個世界注入了一股活力，讓這個看似和平，可實際上卻正在慢慢腐爛的世界恢復了過來。”
“經過這些事情之後我才發現，貴族制度也許是一個不錯的制度，可若是想要讓世界得到進一步的發展，而不是慢慢滑入絕望的深淵當中，貴族就是一羣禍害！”
光輝之神笑了，他微笑着說道：“我現在都只是爲了保存實力而已，我的信徒太多，光輝教會實力強大，貴族們自然會害怕我，在我把一切責任都承擔下來之後，他們就會放棄試圖去打擊其他教會的愚蠢行爲，那樣做不過是喫力不討好罷了。他們有足夠的底氣來抨擊我的教會，哪怕是暗中打壓被揭穿了也不會受到太多傷害，只要放棄一部分利益就能夠傷害到實力‘過於’強大的光輝教會，貴族們何樂而不爲呢？”
“能夠被這些流言動搖信仰的信徒於我來說無異於‘雞肋’，儘管數量龐大，可實際上卻沒有真正傷及教會根本。可是對於其他教會來說就不一樣了，我是強大神力我擔負得起，可是祂們卻不一定。”
“那個國家的統治者用事實告訴了我，這個世界早就需要一些改變了，可現在想要改變的話已經有些晚了，除非來一次大換血，否則根底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而如果想要這麼做的話……”光輝之神沉聲說，“這可不是一個光輝教會就能夠完成的！”
“貴族們的傳承太久了，他們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即便這個世界依舊能有貴族，也要像悲風公國的貴族一樣，如果一代沒有傑出貢獻的話，就要削爵——他們祖輩好不容易立下的好名聲都讓他們給敗光了！”
“現在的‘貴族’，都快成爲貪婪、糜爛、無恥、飛揚跋扈的代名詞了，在八百年前，可不是這樣的！”
光輝之神的話，老人也深有同感。
作爲金龍氏族的‘長老’，他參與過八百多年前的那場大戰，並且在那之後的一百年裏都是在斯洛·門德斯大陸生活，一百年後纔回到了南方大陸。
在大戰過後，斯洛·門德斯大陸百廢待興，涌現出了爲數不少閃耀着‘人性光輝’的貴族。
他們帶着農具和農夫一起下地，帶着弓箭和獵人一同狩獵，喫住與平民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量大了一點而已。
他們保護着治下平民不受魔物侵害，有的人陰險狡詐，有的人殘暴不仁，可他們卻願意爲保護自己的領地和領民付出寶貴的生命。
他們都很清楚平民供奉他們，他們保護平民的關係是對等的，能夠當上‘貴族’的，無一不是強大或賢明之人，更有甚者，兩者具有之。
可如今的貴族都不成樣子了！
他們甚至不知道領地的產出依靠什麼，不知道該如何耕耘，不會在饑荒之年拿出積壓在倉庫裏的糧食分給平民，更不會與平民同居一地。
現在的貴族都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已經忘記了他們的祖先是什麼個樣子，甚至還忘記了貴族的驕傲來源於他們自身的行爲，而不是‘血脈’和‘身份’！
“他們已經不適合繼續統治這片大地了！”
光輝之神用一句話給那些貴族定了性，他的憤怒在暗中醞釀：“我原以爲奮力去改變這個世界的話，就能夠通過耳濡目染的教育把‘貴族’這個羣體扭轉過來，所以對他們‘視而不見’了幾百年。直到之前，我才幡然醒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放任他們，也不該用‘穩固秩序’作爲理由來阻止卡爾。除了少數人以外，這個羣體已經爛透了！”
“如果不是我的錯，費雯麗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如果我能夠早點阻止她，那麼可能現在的阿薩託姆世界就會截然不同……”
光輝之神閉上雙眼，長嘆道：“這些都是我的錯！作爲人類神系的主神，作爲這個世界最古老的神祇，我犯了很多錯誤，犯了很多本不該犯的錯誤，而且很多都是難以彌補的！”
老人捋着長鬚，沉吟片刻，“所以，你找我過來，是希望金龍氏族能夠給你提供幫助……對嗎？”
“如今貴族勢大……”光輝之神自嘲一笑，“哪怕是費雯麗也管不住他們，雖然是‘貴族之神’，卻無法管制貴族，這不是件很諷刺的事情嗎？偏生，她還沉浸在這種虛妄的權勢當中。”
老人眉頭一皺，險些拔下自己的幾根鬍子，“現在斯洛·門德斯大陸的貴族勢力已經膨脹到這種地步了嗎？那豈不是和當初的奧術帝國一樣？”
“不，實際上並非如此。”
光輝之神又搖了搖頭，“奧術帝國的奧術師們儘管慘無人道，但他們始終與我們正面戰鬥，從未打過平民的主意，這也是他們唯一值得我敬佩的一點，哪怕在戰局進入膠着之後，他們也從未想過利用平民來威脅我們，可是，‘貴族’可不一樣！”
以往一直洋溢着溫和笑容的面容上只剩下了冰冷，光輝之神低聲說道：“如果他們走投無路了，他們就會想要去嘗試每一個能夠讓他們存活下去的方法。在人類社會中，被清理掉的亡靈，除了墓園和亡靈法師們召喚出來的之外，最多的就是那些爲了延續生命，將自己轉化成亡靈的貴族！”
“曾經的守護者，現在卻成爲了奪走自己性命的‘怪物’——貪婪和慾念在他們心中不斷沉澱、發酵。”光輝之神嗤笑了一聲，“人們常常把魔物看作是‘怪物’，可卻不知道一直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貴族早就已經變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了。”
“曾經哪怕貧苦也不會有多少人死去，可如今‘富裕’了，死去的人卻越來越多，以前喫人的只有野獸，可現在就連人都開始喫人了！”光輝之神發出了一聲低吼，然後又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我覺得，‘人類’還有救！”
老人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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