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說服
魯爾諾掩嘴輕咳兩聲，把一旁兩位傳奇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首席……”
緊隨身後的唐納德·穆勒快步向前，關切地向魯爾諾遞出手中的保溫杯，可是魯爾諾卻擺了擺手，深吸幾口氣後，面色恢復了正常。
聽着那些若有若無的輕笑聲，有些肥胖的法師雙手捏緊杯身，把保溫杯置於身前，沒有再收起。
首席宮廷法師擡頭看去，看着眼前這個‘大爐子’，忽然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便擡手揉了揉眼睛，同時向身旁兩個與他並肩站立的法師問道：“查理曼、艾爾巴，這就是‘原型機’嗎？”
“是的，魯爾諾首席。”
宮廷法師協會的第三席艾爾巴平淡回答：“這就是‘原型機’！”
艾爾巴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激動，因爲對他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且這個‘原型機’還是他和查理曼一同製造的，這樣的事蹟可不會給他帶來多少的驕傲。
魯爾諾仰着脖子，看着眼前這具高大‘熔爐’的眼中透露着些許期望。
‘魔能爐’是奧術帝國創造的，雖然他們只是在少許的基礎上再次將這種事物製造出來，但如果有了第一個，很快就會有第二個。
只要有了從零到一的突破，那麼之後就容易許多了，可惜的是，他是看不到了……
“那個法陣確實很好用，如果不是有那個法陣能夠讓我們居中調和，想要製造出這樣一個原型機所需要的時間難以計算，因爲即便我們懂得了魔能爐運行的原理，可我們也不知道需要用什麼法陣和符文才能夠將遊離在大氣中的惰性魔力轉換成我們能夠使用的活躍魔力。”
說到這裏，次席查理曼嘆了口氣：“那位女僕長確實很厲害——就像是穆勒先生說的，他並沒有在溫德城的那個魔能爐中發現這種法陣存在的跡象，所以這個法陣恐怕真的是那位女僕長髮明的。”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不過所有人心裏都清楚。
那位女僕長確實有向大衆坦白過自己擁有‘異界知識’的事情，可是那個法陣的風格與她拿出來的那些異界知識大相徑庭，自然而然也不會有人認爲那個法陣也是異界知識的一部分。
聞言，衆人沉默半晌，隨後魯爾諾·盧切斯搖頭輕嘆，打破了寂靜，“這個原型機已經能夠做到轉換魔力了？”
“能夠做到少量轉換，不過這也並不是什麼重大突破。”
心直口快的艾爾巴皺眉不滿說道：“就連普通法師都能夠做到這一點，這個原型機能做的只不過是把這個比例放大了一點而已，而且魔力逸散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直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該怎麼把性質活躍的魔力約束起來，如果在魔能爐內部設置了‘約束’的法陣和符文，就會影響到原型機的運轉。而且‘冷卻’也是一個大問題，該怎麼才能夠讓原型機持續運轉而不會讓它因爲運轉時間過長導致內部法陣和符文崩潰？這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還沒有半點思路！”
“……慢慢來吧！”魯爾諾慢悠悠地說，“時間還長着呢……”
查理曼眉頭一皺，看向了這位身體佝僂了不少的首席，他感覺剛纔那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咳咳……”魯爾諾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接着，他對着身後的宮廷法師們揮了揮手，“都散了吧，我和次席、三席還有話要說，而且你們不都還有實驗要去做嗎？”
聽此，聚在三位傳奇身後的宮廷法師們面面相覷，慢慢就散去了，就連唐納德也帶着擔憂的神色向旁邊走去。
左右看了看，老人嘴角微翹，對自己的兩個同僚發出了邀請：“聊聊？”
查理曼和艾爾巴對視一眼，微微頷首。
之後，年老的首席就帶着兩個不比自己年輕多少的次席和三席在協會的法師塔中閒逛了起來，讓兩位傳奇法師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路上，頭髮灰白的老人臉上都帶着和藹的淺笑，皺起了一臉褶子，就連臉上的老人斑也似乎在綻放着光彩。
拄着以前絕不會使用的柺杖從法師塔的第一層慢慢向着頂層走去，路過圖書館和一些實驗室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聊起他們以前鬧出過的一些糗事，情不自禁回憶起過往。
他的表現太過明顯，以至於查理曼和艾爾巴想不看出來都有些困難。
一路上的閒聊讓兩位傳奇心情有了些許的沉重，看着前方那個老人佝僂的背影，看着他緩慢的向上攀爬，聽着他略微粗重和紊亂的喘息，聽着柺杖重重落地產生的迴響……
終於，他們走到了法師塔的頂部。
這裏只有三個房間，分別屬於宮廷法師的前三席，他們的實驗室在下層，這裏只不過是一個經常被閒置的辦公室而已。
擡起粗糙的手掌，魯爾諾撫摸着面前這扇門，那是他辦公室的大門，而這間辦公室也已經陪伴了他兩百餘年。
“……我快要死了！”
沙啞的聲音從乾澀的喉嚨中涌出，魯爾諾·盧切斯並不想說這句話，可是他心頭的熱血卻是把這句話從喉嚨中頂出。
站在他身後的兩位傳奇眼神閃爍了幾下，他們並沒有感覺到特別意外，在此之前他們心中早有猜測，如今只不過是得到了一個確認而已。
這並不算意外……
“所以？”最後，還是艾爾巴打破了平靜。
他看着‘首席’的背影，淡然問道：“你這一路上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這個鋪墊的嗎？希望我們能夠感動？”
魯爾諾輕笑了兩聲，果然不出他的預料，相比之下，查理曼太冷靜了，艾爾巴雖然淡漠，卻是一個有話就敢說的人。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因爲我快死了，所以想要在臨死之前爲這個國家做些事情……”魯爾諾慢條斯理地說道。
因爲他已經快死了，所以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現在都可以做了，他無子無孫，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
“我希望你們能夠幫我……”首席微笑道。
次席眼神閃爍，三席開口直問：“幫你什麼？”
“幫我推翻‘貴族’！”老人依舊微笑着，可是因爲話語，在兩位傳奇眼中，他的笑容卻異常猙獰。
艾爾巴嘴角一勾，譏笑道：“讓我們自己推翻自己？你莫不是瘋了！”
和魯爾諾不同，次席和三席都有着自己的家族，他們都是貴族。
“可你們不厭煩嗎？”魯爾諾置若罔聞，反問道。
艾爾巴臉上的譏笑慢慢淡去，查理曼也吸了口氣，“然後呢？憑什麼我們要幫你？”
魯爾諾沒有直接回答，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奮力研究魔法，追求真理，貴族們享受着魔法帶來的便利，卻阻止知識的傳播。你們也知道，如今知識教會開放了‘知識’，任何人都能夠學習文字，可是貴族們卻在阻止這一切，導致知識教會的知識普及無法在帝國內部良好展開……”
“你們都不是那些講究‘血脈’的‘蠻子’，所以應該明白，我們法師需要的是‘知識’、需要的是‘頭腦’，那麼現在貴族的做法，顯然是在扼殺不少我們未曾發現的好苗子。”
“我想要消滅的並非是‘階級’，而是‘貴族’這羣食古不化的蛀蟲而已。你們好好考慮吧，考慮好了之後再答覆我。”
說完，老人就轉身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去，把兩個若有所思的傳奇法師留在了原地。
他們當然不會這麼容易被說動，只是，他們聯想到了另一個層面的事情……
那纔是真正讓他們感到心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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