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生而爲人
人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停下了腳步，仰頭看向了天空。
他們一言不發，從家中走出，靜靜站立在街道上，木然望着昏暗的天空。
雲海中水汽翻涌，狂風與暴雪在其中醞釀，高高的階梯頂端，皇帝頭戴皇冠，長袍及地，手持權杖，兩指輕輕摩挲着代表‘帝國皇權’的手杖上。
手杖的握柄位置綴着一枚圓環，圓環上閃耀着微弱的魔法輝光，在這一刻，他將階梯下的事物盡收眼底，端詳着那些人臉上的驚恐、慌亂、難以置信，以及……怨恨！
霎時間，風雲凝滯，愷撒十三世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嘴角微微翹起，朗聲說道：“生而爲人，自當擁有相應的權益，即‘人權’！”
“生命權、人生自由權、經濟自主權等等，這些都應當是人類生來就有的權益，任何人都不能夠肆意剝奪！”
就像是一枚小石子投入湖中，愷撒十三世的這句話讓寂靜的帝都泛起了波瀾。
作爲帶頭髮言者，肯公爵卻在這種時候輕皺起眉頭，哪怕他早就已經猜到這位陛下想要做些什麼了，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煩躁。
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並且扭頭看去，發現其他大貴族也和他差不多。
沒有一個人選擇爲小貴族們發話……
傾聽着那個迴盪在帝都內的聲音，平民們禁不住膛目結舌。
“是陛下，是陛下……”
這樣的聲音開始出現在人羣中，人們竊竊私語，互相傳遞着這個信息。
已經有人認出來了，那正是他們如今的皇帝，愷撒十三世的聲音！
‘人權’？那究竟是什麼？還有，什麼是‘生命權’？什麼是‘人生自由權’？什麼是‘經濟自主權’？！
隱約當中，人們已經猜到那些是什麼東西了，可是他們卻在這時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什麼。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敢開口阻止愷撒十三世繼續說下去！
小貴族和富商們已經躁動了起來，可是無論是誰都不敢在這種時候發言，因爲那是自尋死路。
他們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大貴族，那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可是對於大貴族來說，根本犯不着在這種事情上去招惹愷撒十三世。
看着慌亂起來的人羣，愷撒十三世權杖一頓，冷哼一聲道：“貴族的榮譽從來都來自於自身，你們自身的血脈不會給你們帶來除身份之外的任何東西！”
聽到這句話，肯公爵爲之一怔。
等等，他想說些什麼？！
肯公爵驟然攥緊了拳頭，心情突然變得煩躁起來。
他好像能夠猜到愷撒十三世之後想要說些什麼事情了——所以，他必須要阻止愷撒十三世！
“陛下！”
肯公爵和其他兩位同時發出了一聲暴喝，然而他卻沒能夠阻止愷撒十三世的那句話脫口而出：
“人，生而平等！”
在這一刻，空氣凝滯了。
所有小貴族怔怔不語，大貴族們面色猙獰，完全丟失了‘優雅’的儀態。
隨即，風起雲涌！
小貴族們的吵鬧和叫罵響徹雲霄，艾麗薩下意識緊緊握住了未婚夫的手臂，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去，木然發問：“卡爾文，陛下……那是什麼意思？”
卡爾文臉上帶着無可奈何的笑容，聽到艾麗薩的問題之後，嗤笑一聲道：“你還不明白嗎？”
“平民和貴族怎可相同？”艾麗薩眉頭緊鎖，低聲反問。
卡爾文揉了揉自己的臉，哀嘆一聲：“可我出身平民呀，我們一樣嗎？”
一樣嗎？不一樣嗎？
卡爾文出身平民，卻成爲了貴族……
許多貴族也是出身平民，或者祖上出身平民……
“可是貴族……和平民不一樣啊……”艾麗薩發出了一聲哀鳴。
她的三觀遭受到了劇烈打擊，現在她的大腦裏一片混亂，讓她難以組織好語言反駁卡爾文的話。
卡爾文嘴角一勾，嬉笑反問：“有何不同？”
在雜亂的吵鬧聲中，忽然有一片清晰可聞的掌聲漸起。
愷撒十三世眼中寒光閃爍，聽到那些掌聲之後，卻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大貴族們懷着暗惱，猛然回頭看去。
掌聲壓過了人羣的吵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來自光輝教會、受難教會、正義教會的主教們面帶和善微笑，激動地爲愷撒十三世之前那精彩宣言而鼓掌。
“諸位，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愷撒十三世冷笑着，對大貴族們問道。
“……不，沒有了，陛下。”
肯公爵冷冷地看着皇帝，到了現在，即便他們想要再說些什麼也沒有用了！
艾麗薩·肯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父親，不只是他，其他大貴族也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言論。
無論是看上去很莽撞的安巴爾公爵，還是向來都不喜歡受人擺佈的巴洛米楊公爵，他們都沒有對那句話發表任何看法！
爲什麼？
這個疑問出現在了許多人心中——他們難以相信，相當於貴族‘領袖’的大貴族們竟然對此一言不發！
從那些大貴族的默不作聲中，愷撒十三世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態度。
他，略勝一籌！
“貴族的榮耀源自於自身，而不是源自於血脈、源自於身份！先祖傳承下來的，只有血脈和身份——沒有榮耀！沒有榮耀！沒有榮耀！”
瘋了！瘋了！瘋了！
愷撒十三世他瘋了！
幾乎所有人都像是在看瘋子一樣地看着愷撒十三世，看着那位高舉權杖的皇帝，他們感覺他已經瘋了！
“生而爲人，即當對人類應有的權益保有尊重！”
面對那些視線，愷撒十三世選擇漠然迴應：“我宣佈，奧戈登帝國即日起，廢除‘奴隸制’！所有的奴隸都將獲得自由，你們可以重新僱傭他們，但是，決不可肆意剝奪他們的生命、財產和自由！從今往後，帝國再無奴隸，只有自由民！汝等切不可再肆意買賣人口，如被發現，則剝奪爵位，投入牢獄等待審判！”
在交通網絡已經初步建立起來的如今，技術高速發展的如今，愷撒十三世已經有了說出這番話語的底氣。
“可有人，還有異議？”
話音落下，就像是在爲此次演講拉下帷幕。
許多人心中都想要開口質問，想要破口大罵，可是當他們遙遙望去，看到愷撒十三世那張冷漠的面龐時，心中就再無半點勇氣。
即便相隔如此之遠，他們也能夠感覺到愷撒十三世的決絕。
他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大貴族們，可是大貴族們臉色陰沉，卻依舊一語不發。
因爲只有那些被困在田地裏、礦山裏的‘勞動力’得到解放，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他們，纔是帝國內最大的工廠主！
所以他們放任，甚至是幫助愷撒十三世完成了這次演講，卻沒想到，這一次他們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
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們很快便散去，他們一刻都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
艾麗薩也想跟着自己的父親離開，可是這一次，卡爾文卻阻止了她——因爲，她是他的未婚妻！
他已經能夠猜到那些貴族在離開了永晝宮，發現了陛下的演講是面向整個帝都之後的表情了。
一旦他們得知陛下釜底抽薪的事情後，就必然會勃然大怒。
而在這時，選擇的時刻也將要來臨。
“你是選擇站在你父親那一邊，還是選擇站在陛下和我們這一邊呢？我親愛的艾麗薩？”
艾麗薩絕望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瞳孔中倒映出了他那恍若魔鬼般的微笑。(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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