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北方之行（上）
坐在馬車裏的愷撒十三世猛然睜開了雙眼，霍然從軟墊上站起。
兩個多月的等待和旅行終於接近了尾聲，出發的時候還是初夏，而現在卻已經臨近秋季，臨近收穫的季節。
那些貴族的鬼蜮伎倆終究還是沒能夠攔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只不過他們卻因此犧牲了十幾個精銳的士兵還有一位騎士。
這個仇，愷撒十三世已經記下了，再算上那羣傢伙在帝都裏做的事情，總有一天，他會跟他們算一算這筆賬，然後把他們全都送上斷頭臺——但不是今天！
寬大的馬車就像是一座可以移動的房屋，給愷撒十三世提供了充足的休息，而不像其他人那般舟車勞頓，他甚至現在就可以直接去和獸人主神進行談判。
可是他不會這麼做，他的士兵需要休息，而且他也需要更好的儀態去面對那位傳說中的獸人主神。
他未曾與那位神祇見過面，只是從傳說故事中聽說過那位神祇的故事。
傳說中，那位神祇與光輝之神相互爭鬥了幾千年的時光，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雙方都有過許多次殺死對方的機會，但卻都因爲一些差錯而錯失良機。
光輝之神可是‘最古者’，而且如今人類勢力如此強大，竟然也沒有能夠殺死那位獸人主神，由此可見，那位神祇也是同樣超乎常人想象的強大。
他接下來要去會晤的是一位‘世界第二’的強大存在，在這種時候，他不能丟了帝國的臉面，更不能丟了皇帝的威儀。
所以他選擇在這座邊境要塞停留三日，等到士兵和自己都做好了準備之後，再啓程前往那片大草原與帝國的交界。
‘奧羅薩’，這是盤亙在愷撒十三世面前的那座要塞的名字，它就像是一頭匍匐在地面上的雄獅，散發着無盡的威嚴。
古老的城牆上斑駁着歲月留下的痕跡，哪怕是面向南面的城牆上也曾經沾滿鮮血，無數的士兵和騎士將頭顱和身軀撞在了這道城牆上，只爲重新奪回這座丟失的要塞。
每一次丟失，都能夠重新奪回，這裏便是奧戈登帝國尚武精神的發源地之一。
獸人和人類在這件事情都有着同樣的默契，雙方在戰敗撤離的時候都很少會對這座佔據了險要之地的要塞進行破壞，也只有在進行奪取、進攻的過程中才會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是隔着一座要塞之遠，從馬車中走出的愷撒十三世都能夠從拂面微風中嗅到一股無法散去、難以消弭的血腥味。
戰士的英魂和怨魂在前方不遠處的那片大地上徘徊不去，戰爭激烈時，雙方甚至都沒有辦法收殮屍體，只得踏着戰友和敵人的屍體進行戰鬥。
久而久之，那片交戰地帶就變成了一片總有亡靈復生的‘死地’。
在那裏，即便植物還能存活，也會被負能量改變得不成樣子，甚至讓人無法分辨其原來究竟是何種植物。
要塞的南面城門已經打開，列隊迎接的軍人也早就站成了兩排。
擺手拒絕了手下的苦苦勸說，皇帝大步向前走去，沒有回到馬車中，沒有迴避那些士兵的視線。
“見過陛下！”
負責帶隊出城迎接愷撒十三世的軍官用力捶擊胸膛鎧甲，發出一聲怒吼，然後單膝跪下。
在他低下頭顱之前，愷撒十三世能夠看到他的眼神，那是一雙飽含着怨怒的眼眸，哪怕是面對他這個帝國的實際掌控者也不願意放棄那些寶貴的情感，最終怨恨和憤怒從眼眶溢出。
不只是他，其他的士兵也一樣。
“見過陛下！！！”
整齊劃一的吼聲從道路兩旁響起，士兵們同時捶擊胸膛，單膝跪下，向他們所在的這個帝國的皇帝表示忠誠。
他們雖然這麼做了，可沒有一個人心裏是信服他的——愷撒十三世很清楚，他們的心裏燃燒着一團火，但他們卻不得不把這團火隱藏起來，所以他們都選擇了低下頭顱。
深深吸了一口氣，愷撒十三世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
這一陣勢沒有把愷撒十三世給嚇住，反而把一路護送他前來的士兵嚇住了，也是看到騎士們都已經和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們才急匆匆地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驅使着馬車前進。
鐵質的馬蹄踩在地面上，關節上吱呀聲連連響起，當軍官擡起頭時，卻看到了從自己身旁經過的那輛馬車前，拉着馬車的那幾頭馬眼中飄蕩的藍色光芒。
它們身上的一層層裝甲就像是在呼吸一樣，張張合合，從縫隙裏還隱約能夠看到藍色的弧光。
發現這一點的軍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讓他想起了前段時間出現在南方戰線上的【無畏戰士】，傳聞中，那些如同巨人一般高大的‘機械造物’也是如此。
只不過那幾匹‘機械馬’小了許多，但從肢體活動的流暢度來看，完全不遜色普通的戰馬。
皇帝出行都需要配備這樣的隊伍嗎？
愷撒十三世踏入了‘奧羅薩’之中，當走出門洞之後，他極目望去，卻發現街道上除了巡邏的士兵之外，再無其他人。
不像是一般的要塞，這座要塞沒有任何的生活氣息，就像是一個巨型軍營，除了士兵之外，就只有軍官。
在這裏，哪怕是軍官也一樣禁止喝酒，只有在假期到來，離開要塞去享受的時候，軍人們才被允許喝酒玩樂。
這裏的一切都是枯燥乏味的，但也正是這種嚴厲的軍紀才讓這座要塞掌握在了帝國的手中上千年的時間。
許多案例都表明了，只要沾了酒，不管平時表現得多好，軍人都有可能會對軍紀造成破壞性的打擊，而這種打擊極有可能會導致戰鬥和戰爭的失敗。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配額的，哪怕是軍官的日常用品也是如此，就連食物都需要經過精打細算，不允許出現剩菜剩飯的情況出現——即便是最上級的軍官也都必須將所有食物喫完，否則下一次就要減少額度。
這裏是北方戰線的最前線，許多場戰爭都會在這裏爆發，許多戰役都會在這裏打響，所以這裏的士兵對獸人的仇恨也是最爲濃烈的。
這裏的士兵和軍官幾乎可以說是都與獸人這個種族有‘世仇’，這種如海淵一般深刻的仇恨不是愷撒十三世三言兩語之間就能夠化解的，這裏的人們或許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和獸人握手言和。
不過他已經做好了計劃，這次和談結束之後，他就會動用國家的力量來讓這些士兵和士兵的家人舉家搬遷，無論是帝都周圍也好，又或者南方地區也好，不可能再讓他們繼續留在北方。
只有距離和時間才能夠消解這種仇恨，只要他們無法見到獸人的話，那麼問題就可以算是解決了。
愷撒十三世相信獸人主神，他相信那位神祇的承諾，只要協定達成，那麼獸人便不會再侵略帝國的北方！
這一次的和談必須進行下去，無謂的戰爭是時候結束了——從他這一任開始，他要和自己的子孫一起，化解人類和獸人之間的仇恨，儘量不要讓戰爭再次打響。
戰爭，早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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