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 緣由
知識之神的化身揹負雙手，悠哉遊哉地走在查理曼身旁，與他一同前往那座浮空城。
按理來說，在‘阿薩託姆’已經被封鎖的現在，神靈在行動的時候都會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戰鬥化身被消滅掉。
可知識之神卻截然不同，他並沒有害怕，甚至還主動前往了戰況將會是最爲激烈的戰場。
對於他這種冷靜坦然的態度，查理曼將其理解爲‘有恃無恐’，可是卻並不知道這位神靈的信心究竟源自於什麼……
這時候，他又突然說起了這個，頓時讓查理曼心中大爲警覺。
感受到來自查理曼的警惕視線，知識之神笑了笑，“放心，我和奧術帝國不可能是一夥兒的，知道我爲什麼戴上了這副面具嗎？”
知識之神指着自己臉上的鐵面具，面具上沒有任何裝飾，就像是一塊橢圓形的鐵塊在眼部的位置被挖出了兩個孔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知識之神的這副面具讓查理曼不由得聯想到了獵龍教團和全知之眼在外行動之時，都會佩戴上類似的面具，只不過那些面具是純白色的，而且還有着幾排氣孔。
查理曼沉默片刻，“……爲什麼？”
“因爲我被奧術帝國背叛過，他們在我的靈魂上面留下了一些東西，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那些東西我並不是不能清除掉，只是我希望那是在我報仇之後。”
知識之神言語平淡，但查理曼還是從中聽出了兇險和仇怨。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一個詞語，“背叛？”
“神靈受神職和教義所困，所以很多時候都只能做出符合自己神職的行爲，一個神靈千百年前是個什麼模樣，千百年後祂或許還是那個模樣。”
知識之神呵呵一笑，似是在自嘲：“正是因爲如此，神靈比其他生命都要‘循規蹈矩’，過着千篇一律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日日夜夜，歲歲年年——我們都是這般模樣。
“一般神靈是不具備創造力的，受神職所限，我們只能做出符合神職和教義的行爲，只能在一個固定的框架裏行動，只能在一個早就確定了的範疇內做出被我們認爲是‘正確’的選擇，如此一來，神靈又怎麼可能會擁有創造力？”
他們正在逐漸靠近戰場的最前線，可是似乎其他所有的聲音都遠離了，查理曼耳中只剩下知識之神那略帶沙啞的嗓音。
語氣平靜，可是對於查理曼來說卻是震耳發聵，他從沒試着從這個角度去看待‘神靈’，甚至可以說，他們從未試着去了解‘神靈’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如今，他總算是理解歷史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奧術師爲什麼會放棄成神的機會，而是選擇繼續作爲一個凡人。
這幾乎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如果不是知識之神親身解讀，他們或許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理解神靈的這一‘缺陷’。
祂們並不是完美的，或許一開始的時候，祂們的思維還相當活躍，可是等到成神之後一百年、兩百年……週而復始，重三疊四的生活會讓祂們徹底失去‘創造力’。
當一種思維成爲定式，想要再從中脫離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了！
“哪怕是我，也不是一個例外……”知識之神一聲長嘆，“身爲‘知識之神’，卻無法創造新的知識，只能守護舊的知識，保證其能夠傳承、延續下去，我的神職就到此爲止了。
“我曾經試着去改變，可是難以改變，到了最後，創造新知識的任務還是隻能交給凡人，而這些凡人，就是曾經的奧術帝國——我曾是他們的導師，可他們卻想着要研究我！毫無疑問，這令我感到十分的憤怒。”
知識之神的情緒依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但查理曼從中聽出了許多的驚心動魄。
“我教會了他們去追尋新知識，可到頭來，卻教出了一些無情無義的傢伙。如果不是我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說不定，我就會死在那裏，而不是受到重創了……你們不太清楚，這纔是那場戰爭真正的導火索！”
知識之神停下了腳步，擡起右手，神力頓時在他和查理曼的身前構成一面護盾。
魔能炮擊沒有任何前兆便射出，流光溢彩的能流猝然而至，肉眼可見的魔力洪流轟然砸在神力護盾上，霍然迸發，一道道飛射的涓流向外流淌。
“這是一個恥辱，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我請求讓·烏瑟和卡爾祂們隱瞞了真相，但是現在，我想通了，已經無所謂了。”
所以纔沒有人知道第一次奧法戰爭爆發的真正原因！
查理曼恍然大悟，旋即又皺起眉頭，他不知道知識之神爲何突然要和他說起這些，他和知識之神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按理來說，不應當如此。
“因爲我要和其他人分享復仇的喜悅！”
似乎是看出了查理曼的疑惑，知識之神忽地笑了一聲，道：“如果只有自己知道這件事，沒有人見證我的復仇，那豈不是太無趣了嗎？讓·烏瑟和卡爾都不在這裏，我需要其他人來見證一下我的復仇。
“我對奧術帝國抱有怨恨，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無論是過去的奧術帝國，還是如今的奧術帝國，他們都是同樣的冷酷無情。”
知識之神先是嗤笑一聲，然後吸了口氣，發出這樣的嘆息：“獲得新的知識，研究更多的未知會讓他們感到興奮和喜悅，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變成了一羣‘研究未知’的機器，情感淡漠，罪惡感幾近消失，如果是爲了研究，那麼他們能夠犧牲一切！
“當一個奧術師接納了‘奧術師’這個羣體，同時也被這個羣體接納，那麼他就已經不能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類——究竟什麼樣的人類纔會是千篇一律，僅是爲了研究未知就能拋棄一切的呢？
“這並非我的偏見，事實上，統治奧術帝國的就是這麼一羣人，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們可以犧牲一切。”
戰場因爲下層位面生物與上層位面生物的衝突和戰鬥亂作一團，死去的屍體在亡靈法師的操控下復甦，奧術帝國趁機讓超凡者軍團加入戰鬥，庫爾庫特帝國的其他傳奇也在這時候插入戰場，與奧術帝國展開了決死的鬥爭。
查理曼見此，深吸一口氣，對身旁的神祇鞠躬行禮，而後邁開腳步，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是在戰場中央。
“臣服於我的意志！”
【心智賢者】展開雙臂，高聲吶喊。
他的聲音迴盪在天空之下，他的所有敵人的腦海意識都出現了那麼一個剎那的空白，在那時，他們甚至忘記了廝殺，忘記了正自己身處戰場，忘記了自己下一刻就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哪怕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亡靈都出現了片刻的停滯，因爲操控它們的亡靈法師也失去了這一刻的思緒。
這個時候，浮空城外城的屏障驟然消散，哪怕是奧術師們也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破壞永遠都要比建設容易，哪怕浮空城的屏障是奧術師們幾百年的研究，其中不乏大奧術師，所使用的各項技術遠超了阿薩託姆世界法師的想象。
但就像一個結構精妙的機械，一個稍微硬一點的石頭就能將其破壞。
知識之神沉默不語，未曾停下自己前進的腳步，徑直穿越戰場，向那座浮空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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