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喜悦 作者:河边草 亲情這個词对于南北两家的贵族们而言有点奢侈,尤其是涉及到权力的时候,就更沒什么情义可言。 突厥的政治生态更为野蛮,父子,兄弟之间动辄反目成仇,权力的交接更是血腥无比,就說這些年阿史那杨环为了稳固权位,也不知砍下了多少阿史那子孙的头颅。 她为了权势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所以到了如今她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权位。 母亲如此,女儿也不弱,当年阿史那天香南来的时候,還有一副少女情怀,想要嫁一個像阿史那咄苾那样用情专一的草原英雄。 可你现在让她再来评价一下当年的想法,她一定嗤之以鼻,她现在的丈夫是大唐皇帝,阿史那咄苾……给我滚远些。 让她离开长安皇宫回去突厥王庭,那和杀了她也沒什么分别。 见李破到来,阿史那天香惊喜的奔了過来,并一下扑倒在地,一把抱住李破的腿,大哭着连声哀求。 她可比高宝儿大胆多了,毕竟人家跟了皇帝许多年,還和皇帝睡過了。 李破抖了抖腿,沒抖开,不由哭笑不得的看向李碧,心說你這是跟她怎么說的,才把人吓成了這副样子? 李碧别开脸,只作未见,宫人们早就被她遣开,也不怕家丑外扬。 如今宫裡数阿史那天香最活蹦乱跳,仗着旧人的身份到处招摇,說了几次都不很听话,正好借着此事难为一下她,让她消停一些。 “行了行了,谁說要把你送回去了?听风就是雨,你這脑袋做什么用的?”李破啪啪的拍了几下她的脑壳。 阿史那天香扬起脑袋,瞪着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惊喜道:“真的?阿娘现在可是突厥可汗了,她說的话不好拒绝吧?” 李破心情正好,便顺口逗她一句,“你說的倒也是啊……可汗有恙在身,你就真不想回去探望一下?” 阿史那天香的眼泪再次不要命的涌了出来,死死抱住李破的腿不肯撒手,“還說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回去……阿娘是可汗,身边肯定有很多人围着她献殷勤,也不缺……不缺我一個。 那么远……回去了,她的病都好了……” 瞧她哭的凄惨,李破不由笑了起来,心說就你這政治敏感性,基本为零嘛,回去之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确实得心惊肉跳一下。 “好了,不跟你說笑,大唐皇帝的妃子哪能随便离宫他去?等天气暖和些,你就派人送些礼物回去,告诉可汗,你以后都不会回去突厥了,她也就不会再派人来烦你。” 阿史那天香连连点头,顺势将鼻涕眼泪擦了不少在李破的袍服上,還狐疑的观察着李破的脸色,见他不像在說笑,于是……破涕为笑,麻利的爬了起来。 胡乱的抹着脸,嘴裡還在嘟囔,“我就說嘛,皇帝肯定不会舍得送我回突厥……我還想着去求公主,让她帮我把来人都杀了……现在看来不用了……” 听了這话,李碧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丈夫,意思不言而喻,你瞧瞧這无法无天的,都是你给惯的,不定什么时候就真闯出祸事来了。 李破也惊了惊,他娘的你還真看得开,把自己母亲派来的人都给杀了,那倒确实不用回去了。 想到這裡,顺手给了她一下,阿史那天香的脑袋被拍的摇晃了一下,可這对她沒什么威慑力,眉开眼笑的谢過皇帝,皇后,然后便脚步轻快的溜了。 她可已经和李春约好了,今晚出宫去公主府住上几天,如果這裡求肯不得,那她正好去和李春商量一下杀人的事情。 也不怪李碧觉得她无法无天,不說杀人什么的,就說她如此随便的出入宫禁,就很是不妥。 李破乐呵呵的坐了下来,李碧稍微埋怨了两句,便摆手让人送上茶汤,饭点還沒到,皇帝這個时候回到后宫,瞧那心情畅快的样子,不定又有什么好事了。 一边给丈夫斟茶,一边笑道:“夫君如此高兴,不会是又得了什么知己吧?” 李破嘴皮子向来利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不用太多。” 瞧着妻子那细长的眉毛稍稍扬起,李破心中暗笑,嘴上却道:“你也是的,我心情正好,提那些作甚?前边又传捷报,大军已破虎牢,你說是不是该高兴一下?” 李碧诧异的道:“都冬天了,怎么還能进军,前方伤亡大嗎?” 两人都是知兵之人,說起战事来自然头头是道,李破把步群等人的行军路线說了一下,“此战伤亡不多,就是降军多了些,可能会有些麻烦。” 李碧惊喜之余,却還是有些狐疑的道:“要說窦建德割据河北,山东也有些年了,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李破微微摇了摇头道:“窦建德起于草莽,麾下有很多义军,若是天下未乱,就他那些人马,别看人多势众,其实平之不难。 我当年带兵去幽州的时候,他麾下号称拥兵数十万,可我杀罗艺,迁幽州之民西去的时候,只用了数千骑就拖住了他的大军。 此人能支撑到现在還未被他人所灭,一個是位置不错,另外就是沒人理他而已,如今大兵一至,真伪立辨。” 李碧有点恍惚,“這么說来,天下就快要平定下来了?” 李破终于不再压制他的兴奋,哈哈大笑道:“快了快了,到时天下太平,咱们夫妇便可共享尊荣矣。” 李碧看着得意的丈夫,也是心潮澎湃,想他们两人在云内守边时的场景還历历在目,如今却已到了如此地步,這些年一步步走来,可真是不易。 “传膳,取好酒来。” 李碧吩咐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丈夫道:“今日夫君可要多饮些,也莫要想着出宫去浪荡了……晚上就宿在此处可好?” 李破点着脑袋,“我哪都不去,就陪你在這裡饮酒,看咱们谁先喝醉如何?” 李碧也来了兴致,笑道:“夫君甚少饮酒,今日看来好醉上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