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雙人傘(二)
學生時代受姑娘喜歡的無非是學習好的,有特長的和長得帥的。前兩種的保鮮日期很短,最後那種可能是一輩子的吧。阿東大概是三種都各佔一些的吧,學習在班裏算是很好,但是畢竟學校確實不算好。那能怎麼辦啊,有不會的問題老師也不管你,他就成了回答問題的人。畢竟比例放在那裏,他身邊圍繞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了,但是我一點都不羨慕,好吧我承認確實有一點。
雙人傘的好處就是兩個人打不擠,擠擠能站下三個人。然後就很膨脹了我們你知道吧。六個人四把傘。
好日子總是短暫的,那個中午去食堂喫飯的人就是阿東。他走了我就無傘可蹭。我們五人本來想奪過他的雙人傘,但是他誓死不從,說實話最開始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他一個人拿把雙人傘。
原諒我是個遲鈍的人,發現端倪是雨天快要結束的時候了。
其實第一次出現端倪的時候是我淋雨回宿舍的那天。阿東在我們一個小時後纔回到宿舍,左手拿傘,右手抱住個包裹一腳踹開宿舍的門。我們五個人各自在自己牀上一言不發。那時我脾氣很臭,室友根本不敢在我生氣的時候招惹我。他們也只是問了我什麼情況,見我沒有回答就不再追問了。我這種性格要不是因爲是個廚子估計會沒朋友吧。
情緒是個奇特的東西,無形無質卻能讓人完完全全感覺到到。阿東站在門口進退兩難。“怎麼這麼安靜?什麼情況?”沒辦法毫不知情的他只能詢問別人。
接下來就很尷尬,沒人搭理他。
“有人去上課嗎?一起。”
仍舊沒人搭理他。
“那我走了啊。”
沉默……
“快遞裏是零食,別人送的。我放櫃子上了。”阿東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就拿着傘扭頭出去了。
阿東離開不足一分鐘,我們五個就下牀把包裹裏的零食分吃了乾淨,連一點都沒給他剩下。留下的只有一個零食箱還有箱底的一張賀卡——‘以後的日子你都要很快樂哦。’結尾還有俏皮的顏文字。
這亂七八糟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喫的沒了就和我沒關係了。我爬上牀繼續躺屍。然後……我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六點了。不是自然醒,是隔壁宿舍的鬧醒的。大概就是下午老師點名了,我們一個宿舍都沒去,被記名了。
哦,記就記吧,無所謂。
“等等,我突然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混的這麼慘了。北方啊,要努力啊,現在都是以前懶惰的結果啊。”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你別說話,聽我講完。”
我根本沒聽出來那句話的意義。或者說根本沒在意。
醒就醒了,我下牀煮了三碗粥,誰愛喝誰喝,反正總是剩不下剩飯。
七點多,阿東回到宿舍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又看了看我們,沒說話。他把賀卡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壓在枕頭下面,箱子扔在門口,當做垃圾桶。
我看着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指指桌子上的鍋:“還有口湯。”
“啊,喫過了。”東看了我一眼,心情很低落。
我想一定是因爲我們把他的零食喫完了,沒給他留下。懷着內疚的心情問他:“明天想喫什麼?”
“不了,我去食堂喫吧。”
那是他第一次拒絕我,我楞了一下。我對大學第一次產生了質疑,大學食堂的飯真的好喫?也是從進去廚房起第一次對自己做飯產生了質疑,我老了嗎?口味已經不能被年輕人接受了?
零食和被拋棄的事情和雨水一樣,時間不長但是那些日子確實很壓抑。
你爲什麼來上大學?
下午的時間很長,我們躺在宿舍就聊聊人生扯扯淡。
宿舍的人挨個說,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但又不失邏輯——我想找個對象,我爸媽讓我上我就來了,社會太累我回學校歇歇,不上學這個年紀我不知道我們幹啥,誰讓我是個鹹魚呢。
“我想努力學習!”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宿舍都安靜了。
“我開玩笑的。”我趕緊補了一句。然後就是調侃。
你根本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說實話破罐子破摔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如果說覺醒這事能以光表達的話,在我說出‘我想努力學習’的時候,這個宿舍一定是光芒萬丈,刺瞎他們的狗眼。
後面那句,就把這光泯滅了。
阿東很現實,他爸媽讓他來他就來了。如果僅憑這樣你就說他是一個沒主見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好像除了上大學這件事,那三年他再也沒有聽過父母的安排。放假回家讓他回家,他留在外面打了兩年寒暑假工。讓他好好學習,他卻跟着我們混了三年,儘管如此他的成績也還能接受。
阿東替蘇普焌完成了上大學的理由。普焌的名字很有意思,他家是下面的,具體有多下面我不知道,但是貧窮貫穿了他整個大學生活。父親沒文化,就想讓孩子這輩子過得普普通通又英倫帥氣,結果等級名字的時候把單人寫成了火,戶口落下來了這名字也就這樣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蘇普焌就是那個爲了找女朋友纔來上大學的人,但是現實畢竟是和理想不一樣的。
阿東離開我們的飯桌之後,我輕鬆了很多,畢竟少做一個人的飯。有時候做飯很累的時候我就想,我這羣豬崽子過年了能賣多少錢?
阿東這個豬崽子跑了,我有點不開心,養了這麼久,就算是個石頭也多少有點感情了。
我很懶,懶得八卦那些有的沒的,但是我又瑕疵必報。我決定對這個說走就走的豬崽子進行報復——人走可以,留下點東西作爲補償。
陰雨連綿的日子裏,那把黑色的大傘成了我的目標。
那是週日一個晚上,收伙食費的日子。如往常一樣,蘇普焌給了我二十元,因爲他確實窮。宿舍裏的富二代思裳給了我二百並且還是那句老話‘肉多點。’。阿東是六號牀,我收完五號鋪的伙食費後,看了一眼阿東。這錢還收嗎?
阿東沒說什麼,就遞給我一張嶄新的一百。我記不清楚當時我們具體說了什麼。反正大概就是阿東如果只是偶爾喫一次的話就不用給了,但是要把傘留下,他沒同意,然後就起了衝突。
阿東不喫我做飯有兩個月之久,那兩個月裏說實話也沒幾天雨天。
衝突的第二天,也就是週一,因爲思裳被輔導員滯留晚歸,我們才發現了阿東寧願和我吵架也不願意放棄雙人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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