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思想與記憶（十）
兩人畢竟是雙胞胎，就算這些年來，生活習慣，個性都有了很多差異，但是還是能懂對方的意思。
懷丁聽了以後，手無力的鬆開了，剛被撿到手裏的火影又掉在了地上。
他不能接受，明明是兩個人很努力才帶過來的，明明是兩個人犧牲了大量零花錢才收集齊一套又一套的漫畫。
“爲什麼？”懷丁衝着門口的懷奧大吼。雙手緊握，額頭兩側的青筋都繃緊了。
“你剛說了，要和我上同一個高中。”懷奧站在門口，雙臂交叉在胸前，語氣很平淡，像一口深井，毫無波瀾。
“那和漫畫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用商量的口氣，你莫衝我發脾氣。”
“沒漫畫我就能達到你的高度了嗎？！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是學習的材料！”
“沒漫畫當然不能。你還得克服作業問題，還有遊戲，還要努力補習。”
“就算如此，就剩下兩個月時間了！有什麼用啊。你要真的是聖人你怎麼不早點喊醒我？就算用打的也好啊！”懷丁的情緒終於再一次崩潰，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這是他發泄壓力的最好方式。
“是你剛纔說要和我上一所高中的，以前可沒有。”懷奧仍舊很平靜的站在門口。
懷丁擡起頭，看向門口的懷奧，客廳的燈光從懷奧的頭頂打過，遮蓋了他的面容，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懷奧的臉。
懷丁不知道曾經那麼袒護自己的哥哥去哪了。
懷奧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平靜的。或者說，這麼冷淡？
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分開的。是分房睡的那天嗎？或者是更早？
“哥你說過你會保護我到長大的。”懷丁的眼淚止住了，他蹲在地上看着門口懷奧，聲音很輕，很絕望。
“對，我現在開始保護你的未來了。因爲你的路還很遠呢。而且你還沒長大呢……”懷奧不再那麼冷淡，聲音裏多少有點寵溺的感覺。
“收拾吧……”懷丁妥協了，因爲哥哥從來沒害過他，一次也沒有，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懷奧出門拿過了麻袋，把地上的漫畫一股腦全裝了進去。很快，三五分鐘而已，兩個人就清理完了地上的漫畫，大半個麻袋。
書架上的龍珠系列很孤獨，很不安，它的朋友都被麻袋封印了起來，他能逃過一劫嗎？
一雙手掠過，書架上的龍珠少了幾本，又一次掠過，書架上就只剩下一本了。
懷奧把手中的書扔進了麻袋，看了看一臉頹廢懷丁，嘆了口：“最後一本你自己來吧。”
懷丁看了看懷奧，顫巍巍的伸出手，很久很久，才把手放到書上。
他拿到自己的面前，隨手翻開了一頁，是小悟空一拳穿透比克大魔王胸膛的那一幕。
然後他就把書扔到了袋子裏。
曾經幾時兄弟兩人瘋狂模仿動漫裏的各種人物招式。現在回頭一想，那時一次一次的揮拳只爲了模仿的更像一些。那是多麼天真的日子啊！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悄然離開的啊。
“扔到哪？”懷丁看着正在封口的懷奧，很不捨的問了一句。
“我牀下吧。”
“什麼？不扔出去嗎？”懷丁聲音加大了幾分，雖然他盡力剋制了，但是仍然能聽出其中的欣喜。
“沒人捨得扔掉自己的童年也沒人捨得扔掉自己的記憶。”懷奧停下了封口工作，很認真的看着懷丁。
懷丁先是愣了一會，他眼中的淚又流了下來。是啊，誰會拋棄啊，沒有人會輕易拋棄什麼的，特別是重要的東西。
兩人合力把書搬進了懷奧的屋裏，然後把大半個麻袋的童年封禁到了牀下。
兩人轉身離開了，漫畫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成績的事情了。
“哥，我錯題訂不完，太多了，寫到明天也寫不完。怎麼辦？”懷丁雙手緊緊的扣在自己頭上，一副懊惱的樣子。
“那你能在天亮之前學會怎麼解嗎？”懷奧答非所問。
“不能吧……”懷丁看着試卷上的圈圈叉叉整個人的頭都大了。
“那你抄吧，十二點睡覺就行了。”懷奧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衝着懷丁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懷丁看了一眼手機，已經23:23了。又看了看懷奧離開的背影，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被拋棄了。
可是懷奧說了，讓他抄到十二點，那就要抄到十二點。因爲哥哥重來都不會騙他。
十二點，轉眼就到了，懷丁的作業本上已經密密麻麻的抄了五章。他很累了，精疲力竭。可是訂正的卷子也不過四分之一。
如果真的用一整個晚上去訂正是一定能抄完的。但是第二天就可以不用去學校了。
十二點整，懷丁準時停筆，脫衣上牀。
一個人躺在牀上，懷丁想了很多，想在鄉下玩耍的日子，想在出租屋裏擁擠的日子，想……到他睡着。
第二天兄弟兩人一起去學校，當然心情是不一樣的，一個作業都沒寫完，另一個就算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老師也會想辦法幫他開脫。
“哥，我咋辦？”懷丁在車上問懷奧。
“不知道。”懷奧低着頭看手中的小本本，上面寫滿了單詞。
“老師會不會罰我。”懷丁已經進入白癡狀態了。
“chemistry，化學……r……化學。”懷奧沒有回答弟弟提出的問題，繼續背誦着他本子上的單詞。
“哥，我能和你上一所高中嗎？”懷丁又一次問了這個無聊問題。
“能。yes，是的。”也不知道是回答了懷丁的問題還是在背單詞。
兩人到了學校，懷奧先讓懷丁自己去班級，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
早讀結束，要收作業的時候懷奧纔回來。
班長站起來，挨個收卷子和作業本，每個交作業的人臉上都有不同的模樣，或是擔心，或是無所謂，再或者死皮賴臉根本不交。
終於班長到了兄弟兩人面前：“作業本和卷子。”
“喏。”懷奧遞過去一張卷子，就沒有別的了。
“給你。”懷丁把自己的卷子還有一個作業本遞了過去。
“你們兄弟兩個，差距還真是大呢。除了臉，一點都不像雙胞胎。”班長收完作業臨走前留下這麼一句話。
“是嗎？”班長身後傳來一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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