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煙花
此時若是一個熟絡的人在此,定會上前給他一腳。
北方不敢。
“清哥,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吧。”北方催促道。
清看了一眼北方,捏着嗓子用說書般的聲音:“那你且聽我慢慢道來。”
“我早上不是給你說要出去嗎?”
“嗯,是。”
“然後我不就拿傘出去了嗎?”
“嗯,是。”
“然後我走了一會不久有東西爆炸了嗎?”
“嗯,是。”
“那你猜猜爲什麼。”
“嗯……”北方還想說之前重複的話,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有些蹊蹺,就拖了口長音。
猶豫再三,北方給出了一個驚爲天人的回答:“不會是你把什麼弄爆炸了吧?!”
清氣不打一處來,他想一巴掌打翻北方,這種玩笑能亂開嗎?那麼大的事故是要去坐牢的。
“行了行了,你別說話了。我給你講。”清擺了擺手,他怕北方再口不擇言。
“我早上出門那會是爲了去取錢,就給你回家的工資。
銀行嘛,你也知道,小區門口就有,我三五分鐘就過去了,然後碰到了一個老朋友,聊了十多分鐘。就很久不見啊,那種吧啦吧啦的……(以下省略兩千字)”清說道這,又喝了一口水。
他看了看北方那個便祕的表情,想死又死不掉的樣子。心底有些小激動。清想——我應該不是變態吧?嗯,應該不是。
“好了,我接下來給你講重點。”清又看了北方,此刻的北方眉頭舒展,如沐春風。
“嗯,就我們兩個正在聊天的時候,聽見那聲爆炸聲,是小區裏面。
我也是個正常人嘛,好奇心都有的,我和我那個朋友就也順着聲音跑過去了。
大概五分鐘我們纔跟着人流過去,距離我們這裏不遠。就右邊那條街的後面,再左拐。”清還走出門,用手指着天胡亂搖擺。
北方還在吧檯裏面,他當然不會跟出去,正常人誰站在自己家門口淋雨。
清回頭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北方,失去了興奮,走回屋裏搬過一張高腳凳坐在了吧檯前。
“我原本以爲是煤氣罐什麼爆炸了。但是我想了想我們是用天然氣的,於是就pass了這個想法,我又想誰殺人放火,什麼的反正挺多的。
最後到了,樓上的還着火了你知道吧,下雨天着火,多慘?
問了半天都沒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終於等到物業的人來把火滅了,去問物業才知道。
最開始物業還不願意說,然後我就對他們說‘這小區不是物業管理不合格吧?我要去告你們了。’在這樣的威脅下,他們才告訴我原因。”清又喝了口水,閉口不言了。北方咬牙切齒的,怕是沒有吧檯阻攔,就要撲上來了。
“好了,好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戶人家家裏存了好多煙花爆竹,堆到一起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據說是供奉菩薩的香灰落在了上面點燃了一些,剛開始噼裏啪啦的,你也知道我們小區隔音效果挺好的,也就沒那麼響。還好鄰居和那家人都出門去了,沒造成人員傷亡。然後就一堆煙花一起爆了,震的樓都歪了。我*,我給你講你一會可以去看一下,那樓真歪了,哥可沒騙你。”
清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這一杯水算是被消滅了。
“那家人其實不如死了算了。”清嘆了口氣。
“爲什麼啊,好死不如賴活着啊。”北方和清的觀念有些衝突,其實按照常理來說,北方的這種觀念纔是人應該有的念頭。
“無盡的債務和無盡的責任。”清留下這一句話,搬起凳子離開了。
北方站在吧檯,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氣,他更想家了。
清重新打了杯熱水,坐在沙發上,透過窗戶看向窗外,不知道想些什麼。
人總是複雜的,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什麼都自動想到壞的方向,什麼都認爲不再會變好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有那麼一些日子,清覺得自己已經活的夠久了。
“哥,我明天就回家了。”清不知道北方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的,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吧檯裏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清無精打采的,他有點怕北方和他一樣。
“我很快會回來的。”
“行,不用去車站接你吧。”
“不用,這幾天就辛苦你了。”
“你說的什麼話,本來就是我的書店。”
“對哦,也是。”
“路上小心。”
“好。”
然後再次沉默了,清回過頭看向窗外,雨天裏就算有行人路過也大多是行色匆匆。
人忙來忙去到底在忙什麼?
下雨天和胡思亂想最配了。
“哥,你不是想聽我講我家鄉的事情嗎?”北方說完話並沒有離開,他一直站在沙發後面一動沒動。
清沒有回答北方,在思考人生的時間裏,他是不屬於這個次元的。
大約過了三分鐘,北方沒得到任何回覆,準備重新返回吧檯的時候,清醒了。
“你說吧,我聽着。”
清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了,吧檯就不用去了,反正下雨天也沒人。”任誰都聽的出話語中的那股失落。
“哦,好。那我坐在這裏?”北方指了指清對面的沙發。
“坐下吧,來了幾個月了,還是那麼拘束。”
北方很少在上班的時候坐到顧客區。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吧檯裏站着,實在累了纔會搬個高腳凳坐着休息一會。
清很多次都對他說,不用那樣,稍微自由點就行了,書店還沒到那種規矩森嚴的地步。
可是北方是個很規矩的人,清說是清說,他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從哪裏開始講?”北方拋出一個問題。
清的頭有點大,爲什麼講故事的人要問他怎麼講!“你講故事我哪裏知道。”
“我看起來很像一個會講故事的人嗎?”清指着自己的臉反問北方。
北方想了想昨天上午,又看了看門口的那把傘,打了個寒顫。
“那我就從過年說起吧。”
“爲什麼要說過年?大魚大肉?餃子湯圓?一說過年我就餓了。”北方還沒說一句話,就被清暴力打斷了。
“因爲,過年放煙花啊。”北方用右手指了指門外,然後在半空中胡亂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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