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南方的北方（四十七）
“啊？”
“不是你爸媽要給你買房嗎？”
“哦。”
“你有毒吧？”
“你真的也要買房嗎？”
……
劉燁推開了面前的拌麪。拿過紙巾擦了擦嘴，最後一點口紅也隨着這個動作離去了。
“你覺得我像是能買的起房的人嗎？”她用食指指着自己，笑着問他對面的那個男人。
北方在那時很想說的一句話是：“你可以和我住一起。”但是他還是剋制住了。
“那我一個人帶着父母去看房就好了吧。”
“哦，嫌棄我了？覺得買了房就比姐姐高一等了？”劉燁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始補妝。
北方的額頭出現了一些汗珠，他輕輕的用手背拭去，不知如何言語。
“我漂亮嗎？”補着妝的劉燁盯着小鏡子裏的自己，問北方。
“漂亮。”還有一聲吞嚥口水的聲音。
“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漂亮嗎？”劉燁抿了抿嘴脣，想讓口紅均勻一些。
北方搖了搖頭。
人真的可以自帶雷達，一直看着鏡子的劉燁，張口就來。“你以爲是天生麗質嗎？得了吧，這世道有幾個天生麗質的美女啊。”
補妝結束，她合上了小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這個了嗎？”
北方點了點頭。
“裏面的東西大概有快兩千人民幣吧。”
北方張了張嘴。
“這樣東西我有十個。”
北方合上了嘴。
“結賬吧。”劉燁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哦哦，好。”北方這才說了一句話。
“明早我給你打電話。”劉燁留下一句話就出了門。
北方很想追上去，但是還要結賬。
等老闆找過錢再追出去的時候，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劉燁的身影。
他從兜裏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她。
通訊錄……
啊！我最愛的姐姐大人
手指輕觸，電話就撥打了過去。
還沒等傳來“嘟~”聲。
他就飛快的掛掉了。
將手機放入口袋，雙手插兜，踩着拖鞋，一步一步的從來時的路向宿舍走去。
走到門口，大門緊縮。
“大爺，開下門！”
“叮~”大門緩緩打開了。
走進走廊，北方仍是低着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沒素質，連句謝謝都不說。”門口的那間小屋子裏傳來了略顯蒼老的聲音。
北方沒搭理他，自顧自的回了宿舍。
北方失落落的躺在牀上。他在擔心明日，不知道是生活還是……
……
“媽，我帶了些東西。”北方看着面前的母親，把身後揹着的大包放在了地上。
母親趕忙接過北方手裏的包，看着滿頭大汗的他，皺了皺眉頭：“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沒什麼。”
“你一定有事，趕緊說。”
“嗯……”
一番你問我不說之後。
“我失業了？”北方眼裏的淚都快掉下來了。
母親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美國經濟又出問題了？”
北方從來都不知道母親有如此的幽默感，上學時近現代歷史書上的事情，他都快忘記了，母親卻還記得。
“美國大概沒什麼問題吧？”北方抹去了眼角的兩顆淚珠，想哭的情緒已經離他遠去了。
“美國都沒問題，就沒必要悲傷了。”母親摸了摸北方的頭。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沒長到很高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自己老是被人家摸頭。
“嗯，沒難過。”北方噘着嘴說了這麼一句話。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今天你不用上工嗎？”
母親笑着說道：“嗯，這兩天有點不舒服，就沒上工了。”
“沒事吧？”北方不安的問到。書看多了的壞處就是知道的多了，知道的多了就會想的多。
“沒事。”
雖然不放心，但是母親都這麼說了，這事他也不好追問下去。更不敢勸母親去體檢。
體檢那高額費用暫且不提，他們最怕的還是真的體檢出來一些問題。
“爸呢？”
“應該在上面監工搭手呢。”
“嗯？爸什麼時候成監工的了？”北方好奇的問母親，關於父母的事情，他好像知道的越來越少了。
母親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好像說錯話了那般。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母親欣慰的笑了，可能自己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我去看看爸。”說完他就拿起安全帽帶在了頭上。
從小在工地長大的北方，無論是私人房產還是國家開發，那套原則和流程他都一清二楚。
走進施工區，北方擡了擡頭，認準了一棟房子就走了過去。
坐上升降梯，來到最上層，果不其然的，他看到自己的父親。
面色通紅，原本是白色的衣服在那汗水的流淌下，已經成了灰色。
他的右手拿着一塊磚頭，左手在那邊指來指去。嘴裏還大聲嚷嚷着。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小李，鋼筋紮緊點！”
“王哥，麻煩了，在做下鉛墜。”
……
“李想！拿不動就喊個人！這麼高，摔下去就沒命了！別要臉不要命。”說完他就衝了出去，幫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擡起了一袋水泥。
“謝謝項叔。”等站立之後，那名叫李想的年輕人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到了聲謝。
“年輕人，別太逞強。”項父親在身後幫他託着水泥。
“知道了。”年輕人的聲音更低了。
“努努力，以後找個好點的工作，青春放在工地上，總有點浪費。”這可能是第一個，把青春都奉獻在了工地上人，對着年輕人談論青春的人。
“嗯。知道了。”年輕人搖了搖頭，挺直了腰板。
項父親欣慰的笑了笑，他總能在年輕人身上看到北方的影子。
正在他得意的時候，一雙手接過了他的位置。
“我來吧。”說話的那人正是北方。
項父親看看眼前的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放開了手。
等李想和北方兩人把那袋水泥放在地上之後，他才張口問道：
“你怎麼來了？”
“不是你們打電話讓我來的嗎？”
“那也沒說，讓你今天來啊。”
“也沒說不讓今天來啊。”
“不是說讓你提前打電話了嗎？”
“我打了啊，你不在啊。”
“滾滾滾，等忙完了再說。”項父親甩了甩手，讓北方回去。
“切！”北方向着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父親見狀，隨手抄起一塊板磚，裝出一副要砸過來的樣子。
“別別別，我這就下去。”北方嬉皮笑臉的。
項父親放下了手中的磚頭，也不理北方，繼續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北方站在升降梯的口，在等它上來，然後下去。
看着那些搬磚，活水泥，測量的工人。他曾經幾時差一些就和他們做着同樣的工作了。
或許幾天後，自己就可能和他們做着同一樣的工作了吧。
“王哥，慢點，年輕人跟不上！”
“小張……”
看着父親，北方心裏有些難受，或許不買房真的是對的。
升降梯帶着新的磚頭和水泥上來了，北方搭了把手，幫着他們卸下這批物資之後，就坐着升降梯下去了。
出了工地，脫了頭盔，就那麼一小會兒，他的頭髮已經溼透了，身上穿的背心也溼了大半。
“都給你說了吧，別去。看看你熱的。”母親打過一盆涼水，讓北方用來降溫。
北方笑着說道：“不是那麼久沒見着爸了嘛，就去看一眼也沒事。”
他把水慢慢的灑在自己的頭上，絲絲涼意從頭頂傳來。北方發出了舒爽的呻吟。
母親就笑着，看着，人嘛，活一世究竟爲了什麼？誰都說不清。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寄望，作爲活下去的動力也好，奮鬥的目標也好，總之它是好的。
當然有些人爲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這些事也不是沒有，畢竟現實生活嘛，有光明就有陰暗的嘛
“你們看過房了？”北方拿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嗯，和你爸一起去看了。”
“普羅旺世那個樓盤？”
“對，房價真是越來越貴了。”
“沒有優惠或者折扣嗎？”
母親看了一眼北方，無奈的搖了搖頭：“唉，怎麼會有優惠呢？我們家這樣的，誰都不認識。中介也問過了，還不如直接買房來的划算。”
北方點了點頭，父母兩個人對錢這種事情，他是完全放心的。既然他們說直接買房划算，那麼一定是仔仔細細的計算過了。
“分期好一點吧？”北方試探着問了一下。
“分期一平米合下來要貴一些的。我和你爸這些年存了點錢，還是直接買下來吧。”母親說話時，底氣明顯不足，錢這種事，果然是最難解決的事情之一。
“房價你問了嗎？”北方提出了一個很嚴肅又悲傷的問題。
母親嘆了口氣，“唉，2800多。一套房就得快三十萬，還要裝修……”她不想再繼續往下說了，錢實在還是太不夠花了。
“嗯……那個，明天你們有空嗎？”
“不知道你爸有沒有空，應該沒事吧。”
“那明天，咱一起去看看吧。早點把這事解決。”
“行，等你爸一會回來再商量。”
北方，咬了咬手指，艱難的說道：“實在不行，咱們就不買了吧，反正也用不上。”
母親看了看北方，嘆了口氣，沒接他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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