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離開
是她的貼身丫鬟告訴她的。
“小姐，崔昊已經在庭院外徘徊了許久，不知有何事求見。”
一聽這話，她趕忙從牀上跳了下來，沒有搭理自家的丫鬟。直接就衝出門去了。
“小姐，您慢點，小心一些。”丫鬟在她身後追着，距離卻越拉越遠。
魏嫣然的別院門口，崔昊還在原地不停的踱步。
“喂，那個……”魏嫣然本想照舊對他打招呼。但是一想到榜單上沒有他的名字，便有些於心不忍了。
崔昊擡起頭，看到來人，他仍舊以書童的身份向她問候了一聲。
魏大小姐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抑鬱的模樣，便張口說道：“我叫人看了榜單，上面……”
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崔昊打斷了。“嗯，我知道。我這個水準若是還能上榜，這朝廷也快完了。”面對將軍府能說出朝廷不行這話的也只有他一人了吧。
“那……你不難過嗎？”魏嫣然試探着問了一句。
崔昊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對了，你來找我何事？”見他不想提起此事，魏嫣然便順勢轉移了話題。
崔昊看着面前的魏嫣然，緊咬嘴脣，雙手還在藏在背後不停的打轉，臉也紅了起來。
“你這人，有事倒是說啊。”不知爲何，魏大小姐的臉也變得紅了起來。
“我……我……”崔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畢竟這種事情還是難以啓齒的。
“我想離開將軍府。回去好好讀上一年書，來年的考試……”他咬了咬牙，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只是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都聽不真切了。
魏嫣然聽到此話，瞬間就楞在了原地。她怎麼也想不到崔昊會提出這種要求。
他在將軍府不愁喫喝，不懼冷暖。教書先生的書室也無條件的爲他開啓，面對如此優良的環境。怎麼都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回去。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弟弟崔浩，若是他回去了，受苦的不止是一人。
“你說什麼？”魏嫣然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昊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暈也消失不見了，仿如常態。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我想回……”
“你閉嘴！你不要再提此事，我全當無事發生過。”魏嫣然一臉怒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語，並威脅了他。
崔昊確實被嚇住了，雖說往日他沒少挨魏大小姐的欺負，但真的未曾見過她生氣。
即便如此，他還是鐵着頭繼續說道：“我想回家去。”
“你滾！別讓我再看見你！”魏嫣然大罵道。
她跑回了別院，比來時的速度更快。隨着她一起回別院的還有低沉的啜泣聲。
崔昊沒追進別院，那是將軍府的禁地之一。除去魏破，別的男人進入就是死路一條。
他看着那身影越來越遠，直至不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滴水，正從他的臉上向地面滑去。
他用手指將它挑了起來，放在眼前看了一眼。晶瑩剔透，毫無雜色。鬼使神差之下，他將那手指放入了嘴中。
頓時，一股又苦又澀的感覺從他的口腔瀰漫開來。
轉身，離去。
他回了自己的房間，看了許久，才發現並沒有什麼行李可以帶走。除去做書童的俸祿，就只剩下那一身已經補好了的破舊棉襖了。
拿上這兩樣東西，他又去了書房。
剛進房門，他就看到了躺在太師椅上的教書先生。悠哉悠哉的晃着椅子，左手持書，右手邊還放着一杯茶，看起來好不自在。
沒等崔昊打招呼，教書先生就張口問道：“要走了？”他看都沒看他一眼。
崔昊有些驚愕，離開將軍府這事他除了告訴魏嫣然，就誰也沒說。
不過轉念一想，這裏畢竟是將軍府，明哨暗哨不計其數。自己在屋裏耽擱了那麼久，再加上惹哭了魏大小姐這事，恐怕將軍府能管上事的人都知道了吧。
“嗯。”他回了一字。
“原因呢？”先生問他。
“寒窗苦讀，逼自己一把。”崔昊想都沒想就張口說道。
教書先生晃了一下腦袋。“嗯，你不怕報復？”他又問。
崔昊則是一頭霧水，有些不解的反問道：“報復？有何報復？”
“這將軍府真的如你想的那麼簡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倘若如此，這國柱早就不在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把手中的書放下了，捋了捋鬍鬚，好似想起了從前。
崔昊閉口不言，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教書先生又問。
崔昊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想好了嗎？寒窗苦讀真的有用嗎？自己能死撐着飢餓，那家中的崔浩呢？
“做事先問心，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教書先生又張口說道。
“先生能借我錠銀子嗎？”他突然這麼衝教書先生說道。
這話引起了教書先生的興趣，他從太師椅上坐了起來，打趣般的說道：“倘若說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莫說一錠，就算十錠，百錠又如何。”
“我的碎銀不夠我和弟弟撐過這個冬日。”崔昊說這話時無比的嚴肅。
“呵呵，君子當如此。你且等我一會。”教書先生說完話，就起身去內房了。
不久，他就拿了一錠銀子出來，將它放入了崔昊的手中。
“若非絕境，莫用。”他教書先生握着他的手，好像別有深意。
“謝謝先生。”崔昊接過銀錠，道了聲謝。
“去吧。”教書先生扭頭回了裏屋，獨留下了崔昊一人待在書房。
……
崔昊離了書房，帶着自己的行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將軍府。
在門前的時候，他猶豫了了一下。“出了這門，你便再也不是將軍府的人了。便會重新過上那衣食全憂的日子了，也沒有先生能解答困惑了，甚至可能會被人追殺……最重要的是，此生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他對自己這麼說了一句話。
即便如此，他仍舊踏出了那大門，頭也不回的朝着崔家的宅院走去。
自此，將軍府中再無崔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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