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轉讓，出租
他走進廁所，看着鏡中的自己。下巴上有那麼一點點的胡茬，嘴角有些開裂，大概是常常熬夜導致的上火。臉上也沒什麼血色，雙眼周圍的黑色如同大熊貓一樣，可惜他並不是什麼國寶，也沒有覺得他可愛。
簡單的洗漱之後，清換上了一身休閒裝準備出門。
再門口換鞋的時候，他突然拉開了鞋櫃的門，從中取出了一雙粉色的拖鞋。正是當時給北方穿的那一隻。
他望着手中的拖鞋，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在回想着什麼。不過十餘秒的時間，他就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輕鬆的模樣。清終於想明白了，也開看了，他決定告別過去，從扔掉粉色的鞋子開始。
他帶着鞋子走到了樓下，手輕輕一抖，那粉色的鞋子就被扔進了垃圾桶。他長吁了一口氣，像是真的解脫了一般。
擺脫過去從遠離日常開始。清終於在這個清晨結束了那兩點一線的生活，他沒有去書店，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那邊有一家打印店。
走進店門，清朝着一臉睡意的老闆問了聲好：“早啊！”
老闆自顧自的打着哈欠，並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清也毫不在意，生活的壓迫可比冷淡可怕的多。
“打印。”清衝老闆說道。
或許生意纔是真正的上帝，畢竟有生意纔有錢賺。老闆瞬間就收起了臉上的面容轉而換上了一副職業假笑。
清看着那笑臉反而覺得噁心，冷冷的說道：“轉讓，出租。“
大概是生意真的難做，小區的房子又多，打印店的老闆甚至有模板。簡單的修改了一些個人的東西，三五分鐘的時間清就拿到了那幾張紙頁。
五張紙，十元錢。清覺得很貴，但是他沒有還價。把時間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是不值得的，人這輩子有很多事情要做，凡是都斤斤計較怕是憂愁無比。
雖然早已想到這個結局，但是清還是覺得無比憂傷。他擡頭看向天空，一片陰霾，不見陽光。
他拿出手機，決定給北方打一個電話，畢竟這個書店是兩個人的事情。
屏幕上出現了一片熟悉的號碼，腦海中出現了兩人在一起時的畫面。他自認爲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在那一刻清的眼眶竟溼潤了。
原來告別這個詞雖然在心中早已準備已久，但是真正面對它的時候卻還是讓人無比難受。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忙音，沒有接通。
明明是一天初始的上午本該是希望，清卻覺得像是活在暮色之中快要死去。
他走進店裏，認認真真的審視了一遍。明天或者後天，這就和他沒有關係了，無論它是書店也好，是餐館也罷，它都不姓苗了。
拿到膠帶，他把從打印店拿出的紙貼在了門上。
”轉讓，聯繫：1387xxxxx7100“
另一張上則寫着”出租本小區居住房，聯繫：187xxxxx7100“。
粘貼好了以後，清用手擦了一下額頭。那瞬間，他如同解脫了一般，丟掉了靈魂。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特別愛擡頭。應該是人在谷底的時候就不能再看腳下，以至於不得不擡頭看向高處。
《貝者書屋》，四字門頭掛在那裏，這一刻竟然變得有些嘲諷似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清沒來的及回屋，冷凝就從遠處走了過來。
門口的紙張無比的顯眼，白紙上的黑字更是突出。
”你決定了嗎？“冷凝站在門口，拉了一下清的袖口。
清沒敢回頭，蚊鳴一般的應了一聲：”嗯。“
”行吧。“留下這兩個字之後，冷凝轉身離開了。
清的心碎了，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和初戀說再見的那天，懵懂的少年轉身離開，拐過街角，確認了對方看不到之後哭成了一條落魄的狗。
只是人的年紀大了，就連眼淚都不能再隨意了。他用手輕撫了一下眼角，回到了店內，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冷凝一眼。他怕這一回頭，就控制不住了。
走進吧檯，他接了一杯熱水。不知何時，擺在桌上的那盆花竟然起了花骨朵。
最先進入書店的是一個婦女，辦過卡，但是很少來。她先是在門口認認真真的看了看那告示，就加快腳步走到了吧檯。
她從小包中掏出儲值卡，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們要是轉讓了，我這卡的錢怎麼辦啊？“
”全退。“
”那你趕緊給我查查還有多少我全都退了。“婦人趕忙把卡放在吧檯，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清刷過卡，看了下餘額還剩下一千多塊。他從抽屜中拿出了572元遞給了婦女。
婦女趕忙接過錢，數了兩邊之後，臉色有些陰沉道：“怎麼就這麼多？卡里不是還有一千多嗎？”
那儲值卡是活動辦的，充600送500，婦女應該是辦卡後只買過一本書，就再也沒用過。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清瞥了一眼，說道：“活動送的錢是不予退還的。”
“我不管，反正你就得給我退一千多，要不然我給你讓個步，再給我四百就行，那零頭我就不要了。”
……
兩人扯皮了許久，清堅決沒退，婦女或許是有些累了，罵罵咧咧的離開。嘴上還喊着要去報警，要去消費者協會投訴，要維權。
清沒想到第二個進店的是爲數不多的高級VIP。老爺爺也只是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就進書店了。他看清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便敲敲了吧檯的桌面。
沒給清說話的機會，他就張口說道：“熱水。”說罷就直接上樓去了。
清打好熱水走到樓上。老爺子沒有看書，就那麼端坐在一張桌子前，他在等清的到來。
清把熱水放在桌子上，轉身就想離開。
“你想好了？”他身後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清的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抖了幾抖身子後才站穩，便趕忙轉過身來看向老爺子。
見清不回答，老爺子又張口道：“年輕人總的受點苦纔行。”
“是。”清趕忙應道。他的眉頭微皺，從小就聽道理長大的他很懂事，但是卻並不能理解那老人一直說的道理究竟有何用處。
兩人四目相對，清做好了聽講的準備。
可是世事難料，老爺子卻對他擺擺手道：”忙去吧。“
意料之外的事情總是難以接受，清啊啊了兩聲，愣了幾秒後才趕忙離去。
重新回到吧檯，他打開電腦，合計了起來。
十多分鐘後，他輕嘆了一口氣。手中的錢根本不夠給人退卡。
他混亂，他焦急，他難過。
難道自己的一生就註定瞭如此孤獨和苦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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