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傻瓜的惊奇 作者:未知 叶知秋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拿后世的诗词冒充自己的作品,刚才只是赞叹孙用和的老骥伏枥之志,随口說出而已,现在让他承认是自己的诗作,那可就沒脸承认了。可是如果要摇头否认,那就得說出究竟是谁的作品,又骗不過這三位鸿儒。只能傻傻地憨笑。 孙用和以为他這笑就表示默认了,当即大喜:“孩子,這诗另外两句呢?說给爷爷听听。” 既然已经說了后面,由不得也只能把前面的也背了出来:“前面两句是:‘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题目叫做……,叫做《病牛》” “哦?”孙用和有過耳不忘的记忆力,特别是对敏感的诗词,听一遍就记住了,捻着胡须慢悠悠念道: 耕犁千亩实千箱, 力尽筋疲谁复伤? 但得众生皆得饱, 不辞羸病卧残阳。 “好诗!当真是好诗啊!呵呵呵,写的是病牛,吟诵的却是人,是我們這样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老家伙,托物言志,写出了精神,写出了气魄!哈哈,泽儿,這首诗只有用在爷爷這种老家伙的身上才妥帖,用在你身上就不合适了。” 孙奇忙道:“泽儿這诗,应该就是给爷爷做的,要不然,刚才怎么会吟诵赞叹爷爷呢?——对吧泽儿?” 叶知秋又只好憨憨地干笑了两声。 孙用和频频点头:“好!难得我孙儿给我题了這么长精神的一首诗,鞭策我鼓励我,我就把他题写悬挂在這书屋裡,作为鞭策!要是不能把校勘典籍這件事办好,当真愧对了孙儿這首诗了!哈哈哈——孙兆啊,這孩子能写出這样的诗句,又能顺口背出医学典籍篇章出来,可见绝不是天资愚鲁,而是你们教导无方啊!” 孙兆忙躬身道:“是,父亲教导的是,儿子一定加倍督导。” 叶知秋从丫头碧巧那裡知道,自己附身的這個人天性愚笨,所以应该不是督导不力的問題,而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换了個人,自然不一样,如果把過错推到孙兆身上,让他来顶缸,他心裡可過意不去。赶紧道:“爷爷,不是师父督导不力,而是我自己不够努力,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爷爷和大伯、师父的教导。” 孙奇和孙兆都是叶知秋穿越前敬仰的古代名医,医学前辈,现在又附身人家侄儿的身体,尊称一声伯父,心裡也很顺畅,沒有觉得什么不妥当的。 孙用和点点头:“很好,你有三样让爷爷很满意,第一,你的病莫名其妙地完全好了,說明你吉人天相,将来造化无穷;第二、你今天让爷爷知道了,你其实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只要你用心,一定能学好,将来比爷爷還要有出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从你刚才写得诗来看,你有一颗悲悯之心,這是一個医者必须具备的!只有懂得怜惜病患,才能想尽办法学好医术,为病患解除病痛,也才能成为一個伟大的医者!很好!很好!” 孙用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叶知秋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叶知秋感受到了来自孙用和手掌的热度,知道老人說的是真心话,穿越前面试的沉重打击,在這裡找到了自信,不会临诊怕什么?学啊,有谁一生下来会看病的?扁鹊、华佗、孙思邈、李时珍,這些伟大的神医也是从不会到会一步步走過来的,也是一個個病人這样医過来的,一点点把医术提高的。现在穿越到了古代,不用读博士了,不用琢磨写论文了,只一门心思学看病,就不相信学不会! 想到這,叶知秋仿佛看见了穿越前面试的那位老教授,当下反手握住了老人的手,诚恳地說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两位伯父学医,绝不会给咱们孙家丢脸,也要象爷爷您和两位伯父一样,成为盖世名医!” 孙用和笑了:“孩子,咱们可不是为了成名才学医的!” “对对,我說错了!”叶知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說,我也要像爷爷和两位伯父一样,悬壶济世,给病患解除病痛,尽可能多地治病救人。” “嗯!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是,以一己之力,难救天下那么多病患啊,而天下庸医何其多,庸医杀人猛于虎!想办法提高一個医者的医术,他就能治好更多的病患,所以,這比治好一個病人意义要重要得多啊。” “所以爷爷才在太医局给医者授课這么多年,也才以迟暮之年還在校勘古医术典籍,就是想法设法让更多医者尽快提高医术,对吧爷爷?” 孙用和赞许地拍了拍他:“沒错,你能看到這一点,爷爷很高兴。好了,你回去吧,好生用功,爷爷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叶知秋起身鞠了一躬,起身走下暖阁。 孙用和又对孙奇和孙兆道:“你们两個送泽儿回去之后,即刻回来,我有事给你们說。” 两人急忙躬身答应。带着叶知秋出了药香堂,来到外面,孙兆站住了,凝视着他,缓缓道:“泽儿,你以前故意装着不会背书,是嗎?” 叶知秋从孙兆眼神中看出了怒色,知道這位二伯误会了,的确是,以前不会背书的傻子,今天突然对答如流,郎朗不绝,而且還能吟诗作赋,能不叫人惊讶嗎,而這位孙兆又是素知叶知秋以前的能耐的,便以为他是故意装傻了,害得自己被老太爷指责不用功教授。 叶知秋知道這时候解释沒用,而且任何解释都不能自圆其說,真实情况又不能告诉他,只能憨憨地笑了笑,道:“爷爷为校注古医书的事情沒日沒夜操劳,我看着心急,那日读《内经》读到這一段,便用心记住了,想等机会告诉爷爷,给他提個醒,這一段我是费了好些天才背下来的。” 孙兆半信半疑瞧着他。 一旁的孙奇插话道:“泽儿,你的那首诗很不错,看不出来,你倒有几分诗才,若是学医真的不行,不如改学文吧,学文更能出人头地。” 叶知秋吓了一跳,虽然小时候母亲就逼着自己背唐诗宋词,肚子裡倒是装着不少诗词,但是要动笔写,那却是只能干瞪眼的,若是去学什么四书五经,那可就惨了,赶紧摆手道:“不不,大伯,我還是学医吧,我会努力的,刚才在爷爷面前我都說了要好好学医,学出個名堂来的。” 孙奇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着急,你天资不高,慢慢来。” 孙兆還沒有从刚才被老太爷指责的委屈中解脱出来,闻言苦笑:“大哥,你還說他天资不高,我瞧他鬼机灵得很!明明会背偏說不会,然后在老太爷面前才显摆,害得我挨骂。肯定是气我平素对他太严格。” 孙奇皱眉道:“你身为长辈怎么沒点肚量!泽儿還小,沒那些鬼心眼,你也忒多心了!” 孙兆有些怕這位大哥,讪讪的转开话题,对叶知秋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要是不行,就休息几天,等完全康复了再去医馆吧。” 叶知秋已经知道孙家有一個给人诊病的医馆,穿越前他就因为不会给人看病而被老教授說“心中了了,指下难明”,他不想成为一個只能写医学论文的书呆子,而要成为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要做到這一步,就必须一步步来,从给人看病学起,既然现在孙家有自己的医馆這么好的條件,自然是不能错過的,便想早一点融入角色,早一点学会怎么给人看病,所以他摇摇头,道:“我沒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可以去医馆给人看病了。” 孙奇一愣,问孙兆道:“泽儿开始给人看病了嗎?” 孙兆忙摇头道:“沒有啊!”随即把眼一瞪,对叶知秋道:“谁告诉你可以给人看病了?就你這点道行,拣药都還不时出错,给人看病,那不是害人性命嗎?” 叶知秋這才知道,自己在孙家医馆裡,也是不能给人看病的,這样也好,免得一上来就错,给人误诊了那可就惨了。 孙奇对叶知秋道:“你别着急,慢慢来,听你师父的话。” “哦——” 孙兆道:“既然你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那明天你就去吧,要用心,千万要用心,别抓错了药!” 叶知秋点点头,心想自己附身這人,连药都能抓错,可见這医术当真不怎么样,忙答应道:“我记住了。” 二人把叶知秋送回了家,叮嘱岳氏注意他的身体,這才告辞走了。 孙奇、孙兆两人回到药香堂,只见父亲孙用和神情凝重,靠在软榻上沉思,屋裡只有老总管李有才,其余侍从都退出去了。 见他们两回来,孙用和招手示意让他坐下,拿起桌上一個小册子,递了過去:“看看吧!” 孙奇起身双手接過,翻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瞧了一眼父亲孙用和。孙用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孙奇将手中小册子递给孙兆。 孙兆见他们脸色不对,已经感觉不好,拿過小册子匆匆一阅,也是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