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漠北王 作者:未知 將她送到漠北? 葉貞想了很多種文帝降罪的可能,卻唯獨漏了這一種。 她怎麼忘了,無論在皇家,還是在侯門,最不值錢的就是女子。區別在於,在皇家,是把女子當做貨物在國與國之間贈送,而侯門,則是在高門大戶之間贈送。 葉貞攥緊了拳頭,正思索着應對之法,卻聽秦漠寒沉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猝不及防地刺進她的耳膜。 “父皇英明。” 父皇英明。 葉貞僵冷的內心顫了顫,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自嘲,卻轉瞬消失不見。 她心中扯痛着,卻沒有哭鬧,也沒有驚訝,謙卑着謝恩:“臣女,謝皇上隆恩。” 文帝打量葉貞良久,這才笑出了聲:“朕真是很久都沒見過這麼懂事的孩子了,起來吧。” “謝皇上。”葉貞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似在等候文帝的命令。 文帝陰晴不定的眼中終於閃過了滿意,這纔開口。 “這樣懂事的孩子,送到漠北還真是可惜了。” 說完,文帝轉身離去,而秦漠寒則尾隨在他身後,從始至終都沒有和葉貞有絲毫交流。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短,卻像是一道天塹。 葉貞轉身,終是與他,漸行漸遠。 小桃因爲身份所限,在接風宴後只能在宮女坊休息,等煙火秀結束,方能接葉貞走,有了之前的經驗,葉貞並不想在這危機四伏的大應禁宮內獨自行動。 她以身體不適爲由向皇后娘娘告假,婉拒了煙火表演,而是轉身去了穆瀾伊所在的儲秀殿。 所有和親公主在出嫁之前都會進入儲秀殿學習禮儀,直到出嫁,葉貞在宮中沒有人脈,只能藉由這次接風宴,來了解穆瀾伊的情況,也好對後續救穆瀾伊離開的事情做些安排。 “阿蓁!” 穆瀾依一見着她,便焦急地朝她跑過來,上下打量着,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你沒事就好,方纔在接風宴上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這昭陽郡主是哪冒出來的,着實可惡!” 葉貞拍拍了她的手:“不提這事,你在宮中可好?” 穆瀾依笑了:“挺好的,我都不知這和親出嫁的規矩還有這麼多,我每天光是練什麼公主禮儀就要練上一日,晚上便多學些漠北的風土人情。” 說完,她拉着葉貞看她的嫁衣,火紅的嫁衣之上,金色鸞鳳振翅欲飛,雍容華麗,讓人見之難忘。 “你瞧瞧,這公主的嫁衣就是氣派,我聽宮人們說,我這嫁衣,可是大應歷代和親公主中最漂亮的,等我出嫁那天,定會是最美的新娘。” 從葉貞進殿,穆瀾依便從未停止過笑意。 她笑着向葉貞介紹學禮儀時的鬧的笑話,笑着向葉貞介紹她看到的漠北軼事,笑着說着出嫁的儀仗,直到說到秦玉瑾時,那雙眼,都是笑着的。 “阿蓁,你知道我的送嫁將軍是誰嗎?” 葉貞心中一緊,卻是沒接話,轉移了話題道:“瀾依,聽說今日的煙火很美,我們一起去看看煙火?” 穆瀾依卻沒接她的話茬,視線落在那火紅的嫁衣上,輕笑出聲。 “是秦玉瑾,那日他來儲秀殿試穿送嫁將軍的衣服,那送嫁的火紅色真好看,像極了新郎官。” “聽說是他親自請的旨意,做我的送嫁將軍,這樣真好,這樣我終於可以死心了。” 穆瀾依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明豔,可葉貞卻從中看到了悲涼。 秦玉瑾是溫潤的,可卻也是冰冷的,至少在對待穆瀾伊上,從未給她丁點期望,甚至親手將她的希望一點點的掐滅。 這是他對穆瀾伊的慈悲,也是她對穆瀾伊的殘忍。 “不說這些了,阿蓁,你說的對,今夜的煙火很美,我們別錯過了。” 穆瀾依拉着葉貞往殿外走,途經一處不起眼的花園,卻沒想到會瞧見了秦漠寒……以及站在他身側的昭陽郡主。 夜色下,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僅是看着,都讓人賞心悅目。 “阿貞?” 穆瀾依震驚,卻在要上前的一瞬間,被葉貞拉進了樹影之內,不多時,便有零星的對話傳進兩人耳中。 “漠寒哥哥,昭陽想嫁你,只是想保護你,我不想讓大應皇帝看輕你。”昭陽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兩手絞在一起,有些委屈地說。 秦漠寒嘆氣:“我明白,只是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昭陽雙眼發紅:“如你有分寸,現在怎麼成了這樣?” 她頓了頓,聲音帶着哭腔:“漠寒哥哥,葉貞已經死了,你不能也隨她一起死了。” 秦漠寒搖頭失笑道:“傻姑娘,阿貞沒死,她就在我心裏,只要我一日不死,她便永遠活着。” “漠寒哥哥,你以後還會有新的妻子……”昭陽仍是勸道。 “不,我的妻子只有阿貞一人。” 秦漠寒聲音很輕卻斬釘截鐵,無情地打擊着昭陽的妄念,讓她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葉貞,爲什麼你明明死了,卻比活着更令人討厭? 樹影之後,穆瀾依正欲再聽,卻已經被葉貞拉走。 一路疾行間,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向葉貞,卻是一愣:“阿蓁,你怎麼哭了?” 葉貞微怔,撫掉臉頰邊的淚:“夜風太涼,吹迷了眼睛。” 穆瀾依看着她,想到坊間的她和秦漠寒的傳聞,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這情,當真是傷人又傷心的東西…… 天空煙花爛漫,兩人卻都沒了看煙花的心思,穆瀾伊因身份原因無法在儲秀殿外多留,兩人在殿內又聊了會兒天,才由宮人護送,將葉貞送回了等候的偏殿,等待着煙火秀結束。 夜空,煙花絢爛,十分美麗,葉貞仰望着星點火光,想到秦漠寒的話,一時失神。 “良辰美景,葉小姐怎麼孤身一人?” 一道低沉的語調突然出現,打斷了葉貞的思路,緊接着,她只覺得腰身一緊,就被人攬入了懷中。 葉貞猝不及防撞入一個硬朗的胸膛,下一刻就被人捏住了下巴,扯了面紗,強勢地吻住了脣。 什麼人! 葉貞大驚,袖中的短刃瞬間出手,卻正好被男人的手指夾住,距僅有他眼睛半寸的位置停住。 “好辣的性子,和葉小姐的兵法一樣,令人印象深刻。”漠北使臣鷹眸銳利,在黑夜中似泛着冷光。 “漠北使臣,你放肆!” “放肆?”漠北使臣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脣。 “難道你們不是大應皇帝陛下送給我們的馬駒?” 馬駒? 葉貞冷笑一聲,反手奪刃,鋒利的刀鋒便刺進了漠北使臣的脖間,血痕立現。 “漠北使臣慎言,否則,這兵器可是不長眼的。” “有意思。” 漠北使臣黑眸一眯,攬着葉貞的手一鬆,她便離開了他的禁錮。 四目相對,漠北使臣隨意地擦了擦脖間的鮮血,雙眼如狼緊鎖着葉貞。 “你,我喜歡,跟我回漠北,生一窩狼崽子。” 葉貞嗤笑:“多謝使臣垂愛,我對禽獸沒有興趣。” 禽獸? 漠北使臣眸色一深,眼中滿是危險的意味,一步一步地向葉貞逼近。 “既然葉小姐說我是禽獸,那我自當名副其實。” 說完,他一手點了葉貞的啞穴,隨後扛着她大搖大擺地就往宮內的處所裏走。 葉貞沒想到這漠北使臣居然如此大膽,居然敢在禁宮之內劫人。 這大應禁宮是他能爲所欲爲的嗎! 漠北使臣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湊到她耳邊,沉聲道。 “這是你們大應皇帝默許,只要是我們漠北使團看上的女人,可以直接帶走。” 什麼?! 文帝竟無恥到這個地步? 葉貞怒火中燒。 而事實也正如漠北使臣所說,一路上不少宮人都瞧見了漠北使臣的作爲,就好像沒見到一般,不以爲意地從兩人身邊走過。 而進入處所之後,甚至還有宮人親自爲漠北使臣收拾了房間,還在房間內點燃了助興的薰香。 漠北使臣將葉貞扔在牀上,高大結實的身軀便壓了上來,將她禁錮在他的陰影之下。 葉貞冷冷地瞪着她,不掙扎,也不叫喊,就像是一頭兇狠的獸,只要敵人敢出手,她便能咬斷他的咽喉。 漠北使臣被她這樣的目光盯着,非但不怕,眼中反而涌現更濃烈的興趣。 “你這雙眼睛可真像她啊!” “……” “可惜她死了,爲了一個男人,死的毫無尊嚴,真是令本王失望透頂。” 本王?! 葉貞猛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着漠北使臣。 緊接着,就看見那漠北使臣隨手往臉上一扯,一張狂傲野性,不羈俊美的臉就呈現在了葉貞眼前。 這張臉,是漠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