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親眼見着她死 作者:未知 葉貞想了解權野,但每次看着他冷峻疏離的臉,就不知該怎麼開口。 她擔心自己問到不該問的,戳了他的心,但又想知道他過去發生的一切。 雖然從進入山谷到現在,權野臉上的神情並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她卻覺着他比平日裏要溫和許多,但即便是如此,卻始終有一層不易察覺,但又存在的冷漠,像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 權母微怔,回味着葉貞剛纔說的話,理解了片刻纔回道:“無關情愛,阿野是這麼對你說的?” 葉貞點頭:“恩,一開始便同我說清楚了。” 權母靜默良久,繼而才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中是明顯的心疼。 “不是無關情愛,只是見多了無情,便看淡了。” 權母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在歇息的藤椅上坐下,又爲她溫了一杯茶,這才聲音悠遠道:“阿野的過去,我也知道的不多,他十歲便離開了天機山去往漠北,隨後雖一直同我們有聯繫,但卻極少回來,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些過往都告訴你。” 葉貞握着手中溫熱的茶杯,靜靜地聽着。 “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這事你曉得嗎?” 葉貞點頭:“恩。” “他之所以會這樣,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的生母。” 權母嘆了口氣,嗓音裏似乎從提起這件事的那一刻起,便帶着些許的溼意,低聲道:“輕眉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奇女子,但或許正是因爲她同這世上萬千女子都不同,纔會紅顏薄命。” 權母溫和的嗓音有些輕顫,緬懷卻又遺憾。 “我來自蓬萊,踏入中原後便遇上了西楚瘟疫,也就是在那時候,我遇上了他的生母陸輕眉,當時一座城池的醫生都死了,唯有輕眉依舊在鍥而不捨的救人,她性情極好,爲人處世也極爲灑脫豁達,想出治療瘟疫的方子更是聞所未聞,此事之後,我們便結成異姓姐妹,在諸國遊歷,輕眉容顏絕世,才華更是世間少有,令無數男子爲之傾倒,想要求娶她爲正妻。” “可她不要權勢,不要財富,只希望兩情相悅,一生一世一雙人,若無人能滿足她這個要求,便是此生不嫁都不會委屈自己。” “也是在那個時候,輕眉認識了阿野的生父。” 權母說到此處,聲音低了幾分。 “輕眉性真,若愛,便是用盡全力,而那人也的確視輕眉如命,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輕眉說起那男子時眉眼間的濃情蜜意,她是真的想要和他相守一生的,我也很高興輕眉能夠覓得如意郎君,隨後蓬萊有事召我,我便離開了,雖如此,我和她之間也沒斷了聯繫,但突然有一天,她便沒了消息,直到她失蹤的一年後,我纔在蓬萊的海岸上看見奄奄一息,並且懷着身孕的她。” “我大驚失色,立刻將輕眉帶回島內醫治,但她也不知經歷了什麼,原本健康的身體虧空的厲害,身上也中了極厲害的毒,我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說,只說往事已矣,她只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養大。” “其實以輕眉當時身體的情況,我並不建議她留着這個孩子,但她只說孩子無辜,我也只能幫她保下這個孩子,可逆天而行,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權母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她原本就虧空的身子衰敗的更加厲害,竟是時日無多了。” “輕眉於我蓬萊有恩,我父親爲保她性命,便前往中原尋找續命藥草,而我也帶着輕眉於距離蓬萊不遠處的離島修養,誰知道等我接到父親消息返回蓬萊取藥時,看到的卻是血流成河,滿地屍體。” 權母閉上眼睛,聲音也繃到了極點,卻又在要斷裂的時候強行忍住了情緒,緩緩道:“我父親臨死都還握着那枚續命丹,而我則當場暈厥,等我醒來的時候,蓬萊上所有人的屍骨都已經收斂好了,而還沒足月的阿野就在我手邊,在我身旁還放着一封信,信上說,她要爲蓬萊的人討一個公道。” “一個月後,我再次見到輕眉,她渾身染血,但眸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她說已經幫蓬萊的人報了仇,她會重建蓬萊。” “終於用盡四年的時間,她還給我了一座比以前還要繁盛的蓬萊,只是這四年時間,輕眉都沒見過阿野,不是不愛,而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而阿野一直很懂事,他不知道輕眉爲什麼不見他,但他一直都非常乖,表現的遠比同齡孩子要早熟,我知道他是想要表現的比任何孩子都優秀,這樣便能讓輕眉見他一眼,而輕眉也終於放下了心結,想要在他四歲生辰的時候,將這四年早就爲他準備好的生辰禮物送給他。” 權母呼吸有些沉重,似在用力壓抑着什麼。 “可惜,蓬萊再一次毀了,在他生辰天燈放飛的那一刻,輕眉爲了保護我們離開,護住密道入口,被燒成了灰燼。” 葉貞垂眸,心中微微顫着,輕聲道:“那是他才四歲……” “是的,四歲,我以爲阿野會哭,可他沒有,他比我都還要冷靜,從密道出來後,他清理掉了所有我們還活着的痕跡,然後帶着當時已經中毒的我,逃到了中原。” 四歲…… 她四歲的時候,雖然經常被爹教訓,但卻仍是個不知憂愁爲何物,天天跟着哥哥們掏鳥蛋上樹的野孩子,可權野卻已經經歷了喪母之痛,還要承受流亡之苦。 “蓬萊滅了,我中了毒無法行走,他便想盡辦法爲我治毒,因爲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誰,他怕驚動那人,只能自己試毒,後來我的毒好了,他又怕我喫不好穿不暖,瞞着我做了許多連我也無法覺察到蹤跡的事,直到我們到了天機山,遇上了我相公……” 權母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舒緩,悲憫中帶着心疼:“他一直說欠我的,說他們母子讓我沒了家,他便要還我一個家,讓我風風光光的出嫁,爲此,他便到去了漠北。” 說道後來,權母臉上只有無盡的心疼。 “輕眉在世時,他便從不會喊哭喊疼,經過這番變故,便越是冷峻疏離,連我也看不清了。”